芽芽在灵堂中守灵,外边,无数人难以安眠。
江阳中有人做了伤天害理之事,招惹天罚的事情已然被传的沸沸扬扬。
宋靖轩彻夜未眠。
顶着一双赤红的双眼,他瘫坐在废墟边的石阶上,华服沾满泥灰,脸上被碎石划破的血痕火辣辣地疼。
继头磕破后,又添新伤。
先前的天雷已经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仓皇逃窜至林墨川名下的丽狮山庄以避开流言蜚语。
可他们刚搬到这中,边上的山峰上便传来一阵地动山摇。
数块巨石砸落,直接砸向丽狮山庄。
还好巧不巧的,砸在了他们所在的院落,将整个院落都给砸毁。
要不是宋靖轩听到动静察觉到不对,此时他们人都已经被掩盖在废石底下了!
饶是如此,他们此时也各个灰头土脸,再配上那被天雷劈的焦黑的脸,简直如同逃荒的难民!
更关键的是,因天雷异象,江阳各方势力的探子已经布满西郊。
这惊天动地的景象,被无数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宋靖轩的脸当时就绿了。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才刚对外放出消息,宣称他与一双儿女近日一直在丽狮山庄中,从未踏足他处,企图撇清与天雷的关系。
现在倒好,这丽狮山庄也遭了难了。
若不是清楚的知道那都是天灾,宋靖轩都怀疑自己是被人故意做了局!
这老天爷,难不成是追着他宣德侯府赶尽杀绝?!
可他宋靖轩一直自认光明磊落、从未德行有亏。
就在这般思索时,宋靖轩蓦地想到那双倔强的眼眸,他的心狠狠颤了颤。
不。
不可能。
他就是真的无意中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对象也绝对不可能是那个恶毒女人生的孽种。
……
……
另一边,宣德侯府,锦绣院中。
林素柔慵懒侧卧,嬷嬷力道恰好地揉捏着她的肩颈。
正这时,心腹丫鬟快步进来,行了一礼,“夫人,奴婢已经查实,林昭雪那贱人,真死了!
先前在丞相府门口时,丫鬟便听到了芽芽的话。
回来之后,丫鬟立马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林素柔。
现如今,她刚查证回来。
“东西找到了吗?”
丫鬟迟疑摇头,“奴婢翻了整个院子都没能找到。”
“那便算了。”
林素柔在嬷嬷的搀扶下缓缓坐起身来,不经意的又问,“侯爷和相爷那边是什么反应?”
丫鬟压低声音,“侯爷一听是那野种,当场就让人轰出去了!奴婢趁相爷没到,让钱婆子把那贱人尸身丢去了乱葬岗喂野狗。”
“还有那小贱蹄子,竟然想将棺材纸钱那等晦气之物带进山庄里,全被奴婢暗中命人拦了下来。现在那小贱蹄子不知道抱着她那死鬼娘在哪哭呢!”
林素柔慢条斯理抚着指甲,“到底是我长姐,相府千金,虽进不了祖宅,轮回路上也得体面些……别让那些下贱平民脏了她的轮回路。”
丫鬟眼中灵光一闪,立刻会意,恭恭敬敬道,“夫人仁心,奴婢必好好敲打那些贱民,让他们绝不敢冒犯。”
无人诵经无人抬棺,这分明是要让林昭雪做个下葬也不安生的孤魂野鬼!
林素柔眼底划过狠辣。
她的睿儿被那灾星害的惊厥不止连连啼哭,现在还受了伤,被困在丽狮山庄不得回。
她林昭雪和那野种也别想好过!
……
……
芽芽守灵三日,玄青和江逾野两人便在屏幕那头陪了三日。
除了吃饭洗漱,以及中间出去一趟,找了扛夫外,芽芽就没有再离开过灵堂。
出殡吉时将至,山道上却空无一人。
约定的抬棺扛夫,一个都没来。
“爹爹……他们是不是出事了?”芽芽踮脚张望,小脸上第一次露出焦急。
江逾野皱眉,“那天说得好好的,钱都付了三倍,这群人搞什么鬼?!”
江逾野直觉不对。
“这种重要的事,就算有事来不了,也应该提前告知,或者找人替代才对啊。”
玄青顺着芽芽的目光,视线落在那空无一人的山道上,神情冰冷。
此时,天空被乌云笼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芽芽怔怔的站在雨中,被兰心抱起,退回屋檐下。
雨水顺着芽芽额发滴落,她望着灵堂中娘亲的棺椁,又看一眼时间,再没有一丝犹豫。
“不等了。”
芽芽转向光屏,小手紧紧地攥着衣摆,“爹爹,我要给娘亲送葬,您有办法的,对不对?”
对上小崽眼巴巴的目光,玄青沉默一瞬。
“我有一青铜引魂铃,可召抬棺渡魂者。但需念动上古法诀,法诀晦涩难懂,更何况……你无灵力,需以血为媒强行催动,会很痛。”
这也是先前玄青并没有将青铜引魂铃拿出来,给芽芽的原因。
芽芽还未曾接触过修炼,单单是那繁复的法诀,就不是芽芽能一下子学会的。
“我可以的!”芽芽没有任何迟疑的认真开口,原先握着衣摆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好,”玄青深深的看了芽芽一眼,随后,青铜铃和灵石送入红包中,发给了芽芽。
紧接着,一长串复杂晦涩的法诀从玄青口中出现。
一旁,江逾野光是听那晦涩的字词,便已经感觉自己的整个脑袋都要炸开了。
难怪人家说修仙难呢,光是这法诀,都能够把他逼疯掉。
看着那小小一团的小崽,江逾野原想说,实在不想他再来想想办法。
然而下一秒,一串一模一样的法诀,竟然就这么从小崽的口中冒了出来!
江逾野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这这这这这……就这么丝滑的念出来了?!
就连玄青的眼底,也掠过一丝惊澜。
下一秒,芽芽按照玄青所说,拿出短匕首。
默念一声芽芽勇敢,芽芽划破自己的两只手掌。
鲜血汩汩涌出,她痛得小脸煞白,身体微颤,却死死咬着唇没吭一声!
忍着痛,她一手握着灵石,一手握着青铜铃,口中念诀。
稚嫩嗓音念出的法诀在灵堂中回荡,芽芽掌心的鲜血疯狂涌入青铜铃中。
嗡——!
一声沉闷的丧钟之音,骤然响起。
这道声音穿透雨幕,响彻整个西郊,甚至……一直延伸到了都城之中。
几乎是同时,数万里外的一片云山之上,盘坐在山巅、发须皆白的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眸……
下一秒,青烟升起,数十道似虚若实的身影,在芽芽周身缓缓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