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凌晨三点。

刀刃刺破皮肤的声音穿透了钟意的耳膜,却穿不透帝景庄园里厚重的隔音门。

不同于尖锐的爆裂,也不是沉闷的撞击,而是某种令人头脑清醒的刮擦。

匕首拖过凹凸不平的桌面,缓慢、黏腻,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执着。

血一滴,一滴地滑下,在死寂的夜里反复切割着人的神经末梢。

“厉太太,你说人没了舌头,是不是就不敢肆意妄为了?”

地下室空荡荡,男人阴湿如鬼的声音混合着刺鼻的血腥气,让钟意忍不住地恶心。

昏暗灯光下,她惊恐又无助地看着厉屿深手中染血的刀。

僵硬地侧头,眼神不自觉地看向刚刚被他生生割去舌头,失血过多昏迷的男人。

脑子瞬间空白,脚下的步子倒是反应快。

拔腿就要往外跑。

疯子,这个是真的疯子!

可羊入虎口,是她想逃就能逃走的?!

下一秒,后颈被人捏住,三个高大的保镖将她团团围住。

“厉太太要去哪啊?”身后再次传来厉屿深低沉又缓慢的声音,像是来讨命的冤魂,听得钟意瑟瑟发抖。

“系统系统!你快出来!要死人啦!”她紧抿着苍白的唇,在心中暗暗地叫。

如果不是为了拯救社会和平,为了那五百万,她才不想留在这!

可这次,她没等到话痨系统的回答。

系统你是死了吗?!

当钟意再次尝试呼叫系统时,脖子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人架上了匕首。

“啊!”感受到颈部的冰凉和黏腻刺鼻的血腥味,钟意惊恐地睁大双眼。

厉屿深此时就站在她面前,匕首抵在她的脖颈处,眼神戏谑:“怕了?”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她一个还未入社会的学生,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我,我告诉你,你违法了,公,公民人身自由,不,不受侵犯,不,不得剥夺公民人身自由,非,非法拘禁.......”

不知怎么回事,话到了嘴边,就是磕磕巴巴说不清楚。

眼前也越来越模糊,两条腿如灌了铅一样逐渐发软。

闭眼前,她好像看到厉屿深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地笑。

“法?在帝都,我厉屿深就是天。”

......

晕了好,至少他杀她时,她感受不到疼。

死了就死了吧,也好比在这里受苦强。

“宿主宿主,我刚才回时空管理局开会啦,你怎么晕倒了?”昏昏沉沉间,钟意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那是一个很纯真的小女孩的声音,如果不是看过系统的简历,她还以为时空管理局雇佣童工。

“你干嘛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死了?”

钟意无奈,没好气地抱怨。

钱,是不给的。

安全,是没有的。

好人,是不存在的。

这不是剥夺她的人身自由和权利吗?

还有没有枉法啦?

“哎呀宿主你消消气,我这次回去也是帮你落实奖金去啦!”系统颇为自豪地笑着解释:“厉屿深可是管理局头号对象,你要是工作做得好,奖金没准能翻倍呢。”

说的天花乱坠。

“你别给我画饼了,那个厉屿深简直无可救药!”

提到厉屿深,钟意便觉得四肢发冷,心跳加速。

“当初是你跟我说很好完成任务的,怎么现在遇到这么一个阴暗潮湿男?你把神仙请来也救不了他!”

说着说着,她就觉得自己委屈。

爸爸妈妈还在家里等她呢,她想回家......

答应导师周日去家里吃饭的,她想吃师母做的饭......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系统还想说什么,但仿佛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嗖”的一下消失了。

就当钟意还不明不白的时候,一盆冷水将她浇了一个透心凉,心飞扬。

猛地睁开双眼,水渍还在脸上一滴滴地向下流。

而眼前则是厉屿深的贴身保镖——顾城。

“太太,既然醒了就别装睡,免得夜长梦多。”

不儿......

钟意刚想理论,但呛入鼻腔的水刺激地她说不出话来,咳嗽了许久才好。

“咳咳咳......”

这个厉屿深,简直是丧尽天良!

睡个觉还不行了?!

他怎么自己不睡觉呢?!

真是病的不轻。

钟意恨得咬牙切齿,抄起枕头就往顾城离开的方向砸。

“怎么?厉太太有意见?”看着躺在地上的枕头,厉屿深细长阴沉的双眸变得更加难以探析,冰冷的神色仿佛随时都能将人杀死。

“你!你怎么进来了?”

“这是我的房子,为什么不能进?”

钟意不自觉地抱紧自己,向被子里缩了缩。

身上湿哒哒的,但她此时只希望他能离开。

“你,你没有资格囚禁别人,更不能伤害我的,你,你会进监狱!”她用被子挡在身前,声音颤抖地说出这句话,试图阻拦厉屿深的步伐:“如,如果你杀了人,你要偿命,要付出代价......”

钟意是时代和家庭共同推举出来的正义法学生,自小父母恩爱没吃过什么苦,生长在新时代更是没见过血腥。

但她没想到,厉屿深所在的书中,他的设定就是一个杀人如麻,枉顾性命的反派!

超级大反派!

法律对他来说,没用。

“别,别过来!”眼见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钟意快急哭了。

但厉屿深明显是没想放过她。

“厉太太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他端坐在一旁的摇椅上,眼神探究地紧紧盯着床上的钟意。

眼神中闪过的杀意与不解,都如同刀子一般。

可钟意不理他,只是蒙着被子瑟瑟发抖。

身上的水冷得她身体打颤,从小到大,虽然家里不是大富大贵,但父母从来都是给她最好的。

从来没吃过这种苦。

她真的好想回家。

......

一段沉默过后,厉屿深仿佛是无趣。

站起身冷冷俾倪着她,半晌吐出一句冰冷地警告:“我的事,与你无关。做好你的厉太太,管好自己的嘴,不然......”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钟意明白她会死得很惨。

她下意识用被子裹紧自己,直到听到关门声,她才敢从被子里出来。

这个拯救任务谁爱做谁做,她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