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松鹤园。
黎叔就眉飞色舞的跟秦城说起公堂之事。
秦城全程淡定。
当听说秦迦南将向南枝给的两套头面卖给冯婉月时,他微微皱眉。
“侯爷,您说说,大小姐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那个不爱美?可她却卖了攒钱,多可怜!”
黎叔笑眯眯的建议。
“要不您就把东西都给大小姐吧,省的她日后过得紧巴。旁的不说,过几天昭阳公主不是还得开什么菊花宴吗?大夫人未必会管大小姐,可不就得您操心?”
秦城看了他一眼。
“你就不怕我把东西都给了她,她甩袖子就走人?”
黎叔不解。
“侯爷您怎么会这么觉得?”
秦城笑着看着门口的方向。
“她一不在意那两口子爱不爱她,二不在意外人如何看她,想方设法攒银钱,不是想攒够了跑路是什么?”
“啊?大小姐为什么这么做?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秦城视线落在手里的杂记上。
意味深长的回了一句。
“自然是有要用的地方。”
向南枝被送到医馆没多久,就醒了过来。
任凭她如何恳求。
秦云舟还是被差役带走了。
向南枝急的直掉眼泪。
冯婉月赶忙劝说。
“姨母,这几件事归根结底是在表妹身上,只要表妹松口,大表哥不会有事的。”
向南枝气的咬牙。
“对!我这就回去找那野丫头!”
牛肉胡饼有点咸了。
秦迦南正在狂灌茶水的时候,向南枝到了。
对方进门就开始问责。
“秦迦南!你大哥在京兆府受苦,你却在这吃茶享受,你还有没有心!”
“秦云舟咎由自取,他怎样,与我何干?”
秦迦南浑不在意的模样,惹恼了向南枝。
她冲过来抓起茶盏砸在了地上。
秦迦南倏地沉了脸。
“秦云舟设计陷害我,我没落井下石已经是我善良。你若再我这无理取闹,我不介意再去一趟京兆府。没个三五年,秦云舟别想出来!”
“你敢!”
向南枝歇斯底里的尖叫。
“你敢那么做,我就再也不认你!”
秦迦南冷声。
“随你,十年前不就是大夫人亲手断了你我的母女之情,断过一次,你当我介意断第二次?”
向南枝面色惨白。
怎么也没想到,五岁的秦迦南居然真的会记着这些。
“没人会信你!”
向南枝强撑着反驳。
“那大夫人最好祈祷让我找不到证据,否则,不管你有没有为父亲生下两儿一女,想必祖父都不会留你这样的儿媳当侯府主母。”
秦迦南一顿。
“哦,对了,听说外祖母也是少有的明理人,若是让她知晓您对我做了什么,想来长兴侯府你也是回不去的。”
轻飘飘两句话就堵死了向南枝的前后退路。
她畏惧又警惕的连连后退。
“你不是我女儿,你就是个魔鬼!”
秦迦南唇边笑容更深。
“所以,大夫人最好管好秦云舟那个蠢货,再敢算计我,就只不是让他去京兆府蹲大狱了。”
一番连消带打,向南枝哪儿还敢留下。
她跌跌撞撞的离开了锦绣堂。
等在门口的冯婉月吓了一跳。
赶忙上去扶了向南枝一把。
“姨母,你怎么了?”
向南枝白着脸催促。
“婉月,赶紧走,我们立刻回临风居!别再求这野丫头,她不会松口的!”
“姨母,可是大表哥怎么办?”
“一切都等你姨父回来再说!”
也不管冯婉月走不走。
向南枝急匆匆的回了临风居。
傍晚。
秦时文下职回了侯府。
尚未进门就第一时间发现丢了的狮子眼。
“王康,给我一个解释。”
王管家也是倒霉。
昨天指证冯婉月好不容易搪塞过去。
今天就遇上了这种事。
天都塌了。
“大爷,老奴也不晓得啊。只一个晚上就不见了。”
秦时文第一时间怀疑到了秦迦南头上。
“大小姐在哪儿?”
王管家赶忙摆手。
“不是,真不是大小姐做的!昨晚她和她的婢女压根就没来前院。”
秦时文皱眉。
“那还能是谁?”
话音未落,便有人回答了他。
“这事儿我觉得大爷可以去京兆府问问大公子,他应该更清楚。”
秦时文抬眼就看见了黎叔。
“黎长庚,你为何这么说?还有,云舟怎会在京兆府?”
“这事儿就得大爷亲自去问大夫人了,我来,只是替侯爷传话的。”
“父亲有话跟我说?”
秦时文怔愣了一下。
快步走进大门。
儒雅的假面上难得多了几分真心的笑。
对黎叔的态度也亲和了不少。
“此地不是谈事的地方,你随我去书房吧。”
黎叔摇头。
“倒也不必,一句话而已。”
“嗯?”
“侯爷说,东平侯府大夫人可以糊涂,东平侯府世子不能,什么时候都要分得清内外,拎得清对错。莫要学门外那对石狮子,有眼无珠。”
秦时文脸上笑容顷刻间有些狰狞。
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语调沉了下来。
“父亲为何要这么说?”
“还是那句话,大爷问了大夫人,自然会想明白一切。”
等黎叔一走,秦时文就扭头看向王管家。
脸上虽无怒火。
却让王管家老脸上满是慌张。
“大爷,老奴刚才就想跟你说来着,可您却问起了石狮子。”
“行了,先说这事。”
秦时文眉梢眼角染上不耐。
王管家战战兢兢说完。
还不忘补充一句。
“大爷,不是老奴不想派人去找您,可老奴知道您的规矩,若非特殊情况,等闲不许耽误您上职。这才没派人知会您。”
秦时文眉心染上不耐。
“婉月在哪儿?”
“应是和大夫人在临风居。”
王管家顿了下。
“......大爷,老奴不知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秦时文看了他一眼。
王管家将今日偷听到的话和盘托出。
“今天老奴经过花厅,听见表姑娘跟大公子说了一些话......”
秦时文淡漠着脸听完。
“此事到此为止,你知道传出去什么后果。”
“是是是,老奴心中有数。”
王管家看着秦时文离去的方向,佝偻的腰渐渐挺直。
唇边泛起冷笑。
哼,一个表姑娘而已。
昨天就算他反水又如何?
派人来敲打他?
他就要让她知道,得罪他是个什么后果!
秦迦南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向南枝惊惧异常。
直到回了临风居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冯婉月不知道她们母女说了什么。
只得小心翼翼的劝着。
“姨母何必跟表妹生气?伤的只能是自己,她这个亲生女儿不心疼,我可是要心疼的......”
向南枝很快就原谅了自己。
就算是她把那野丫头丢了又如何?
她怀了她八个月。
又因为她难产熬了整整一天一夜。
她当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别说丢了她。
就是要了她的命。
也是那野丫头该还的。
想通了这些,向南枝就不再纠结。
“婉月你说得对,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救出你大表哥,且让那野丫头再得意一会儿,等你姨父回来,看她还敢怎么作妖!”
冯婉月颔首。
“可姨母想好怎么跟姨父说了吗?”
“自然是照实说。”
冯婉月摇头。
“姨母,婉月担心,若照实说,大表哥前程堪忧啊。”
向南枝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表妹回归,侯府骨肉团聚,本该是温情一家。可表妹先是打骂大表哥,后又将他送进京兆府,丝毫不顾念兄妹情分。
“这次姨父或许能说服表妹,可下次呢?”
“大表哥要走仕途,就不能承受如今日这般算计至亲的恶名。可表妹将大表哥当成了仇人,能逼大表哥一次,就能逼大表哥两次。我担心,时间长了,大表哥会毁在表妹手里。”
向南枝眼底多了几分狠意。
“你说得对!等你大表哥出来,一定要将那孽障送出去。”
冯婉月垂眸,压下眼底算计。
就算这次她输了又如何。
姨母和大表哥还不是更讨厌秦迦南?
如今又牵扯到大表哥的前程。
姨父也不可能再纵容她。
冯婉月甚至有些感激秦迦南。
把事情闹大,未必都是坏事。
半盏茶后,秦时文大步流星的走进临风居。
向南枝添油加醋的例数秦迦南的种种“恶行”。
“......大爷,这次不光如此,您也得让那孽障改口,决不能坏了咱们舟儿的名声。等事情结束,就把她远远的送出去!决不能再影响到舟儿!”
冯婉月自然也不会放弃给秦迦南上眼药的机会。
“姨父,也不知道表妹为何这般仇恨大表哥,她实在是......”
她尚未说完。
秦时文就一耳光甩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