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尽头的微光,引着林砚踏入一片荒芜的山谷。
弈剑阁的牌坊早已倾颓,断裂的石柱上爬满了藤蔓,"弈剑"二字被风雨侵蚀得只剩模糊的轮廓。林砚抱着昏迷的楚轻晚,踩着没膝的荒草往前走,沉水剑的剑尖在地上拖出浅浅的痕迹,霜气扫过之处,野草凝结成冰。
莲池在牌坊后的竹林深处。池水碧绿,倒映着残破的亭台,池中央的石雕莲花早已风化,花瓣上却隐约能看到青囊派的莲叶纹——与楚轻晚母亲帛书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就在这里。"林砚将楚轻晚放在池边的青石上,掏出冰心玉魄和帛书残页。月光透过竹叶洒在玉魄上,泛着温润的光,与池水面的波光交织,竟在石雕莲花的基座上映出一串符号。
是青囊派的"活脉符"。
林砚按照帛书残页上的提示,将冰心玉魄按在符号中央。玉魄嵌入基座的刹那,池水下忽然传来"咕噜"的声响,无数气泡翻涌而上,水面渐渐浮现出一层薄薄的金雾,雾中隐约能看到字迹——是"莲心秘卷"的完整版!
"天工坊以地脉为炉,玄铁为骨,活人为薪,铸焚天炉...其性至阳至烈,唯青囊'化煞针'可刺其七寸,沉水剑霜气能封其炉心...牵机引,非毒也,乃天工坊特制'脉引',以青囊血脉为媒,可操控地脉之力..."
林砚的呼吸陡然急促。秘卷不仅记载了焚天炉的弱点,竟还说牵机引不是毒,是能操控地脉的"脉引"!
就在这时,楚轻晚的手指忽然动了动。她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目光直直地盯着池中的金雾,嘴唇无意识地翕动:"娘...别离开我..."
"晚晚!你醒了!"林砚急忙扶住她,却发现她的皮肤滚烫,瞳孔里映着金雾的纹路,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
楚轻晚猛地坐起身,挣脱林砚的手,一步步走向池边,赤足踩进冰凉的池水。金雾如受到吸引,纷纷涌向她的指尖,在她掌心凝成一枚莲花状的印记——与石雕莲花一模一样!
"化煞针...要刺七寸..."楚轻晚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像是在复述秘卷的内容,"炉心在...镇北王的'玄铁冠'里..."
林砚心头一震。镇北王的头盔确实是玄铁打造,莫非焚天炉的核心部件被他藏在了冠中?
"晚晚,回来!"林砚想拉她上岸,却见池水中突然升起数道水柱,如蛇般缠向楚轻晚的脚踝。她却浑然不觉,依旧喃喃自语:"牵机引...可以转化为地脉灵力...娘当年就是这么做的..."
她的掌心忽然亮起红光,与金雾交织成网,池中沉寂的石雕莲花竟缓缓转动起来,露出底下的暗格——里面放着一个青铜盒子,盒上刻着"青囊楚莲"四字。
林砚刚要去拿盒子,竹林外忽然传来铁斧劈砍的声响,伴随着雷猛的怒吼:"林砚!楚轻晚!你们躲不掉的!"
是镇北王的追兵!他们竟然追来了!
林砚立刻将楚轻晚护在身后,沉水剑出鞘,霜气瞬间弥漫。雷猛带着十几个血衣卫冲出竹林,双斧上的黑气比在武当山时更浓,显然是吸收了地脉煞气。
"找到他们了!"雷猛狞笑,双斧横扫,逼得林砚连连后退,"王爷说了,抓住楚轻晚,就能逼出地脉灵力,让焚天炉彻底觉醒!"
血衣卫们蜂拥而上,刀光剑影在月光下交织。林砚的沉水剑舞得密不透风,"破阵子"的剑招与孤星诀的内力融合,霜气所及之处,血衣卫的兵器纷纷冻结。但雷猛的双斧带着煞气,每一次碰撞都让他手臂发麻,沉水剑上的缺口又深了一分。
"林砚!用化煞针!"楚轻晚突然喊道,从青铜盒里摸出七根银针,针尾刻着莲花纹,"刺他的膻中、气海、命门...七个穴位!"
林砚立刻会意,沉水剑虚晃一招,逼退雷猛,左手接住楚轻晚掷来的银针。这是青囊派的独门暗器,针尖淬了莲池的金雾,能化解煞气。
雷猛不知是计,双斧再次劈来。林砚侧身避开,左手闪电般探出,七根银针同时刺入雷猛的七个穴位。
"啊——"雷猛发出凄厉的惨叫,双斧脱手飞出,身上的黑气如潮水般退去,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转眼就成了一具枯尸。
剩下的血衣卫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却被楚轻晚掌心的红光罩住。红光如网,将他们困在其中,池中的金雾涌上前,瞬间吞噬了他们的身影,只留下满地白骨。
林砚看着楚轻晚掌心的红光,忽然想起秘卷的话——牵机引能转化为地脉灵力。她体内的毒,竟真的成了操控地脉的力量!
"晚晚,你..."
楚轻晚收回手,红光渐渐散去,脸色却比刚才更苍白。她打开青铜盒,里面除了银针,还有半块玄铁令残片——与林砚手中的三块拼合后,竟多出一行小字:"焚天炉心,藏于镇北王府地宫,需青囊灵力与沉水剑共鸣方可破。"
"我们得去镇北王府。"楚轻晚将残片递给林砚,声音虚弱,"只有毁掉炉心,才能彻底解除牵机引,也才能阻止镇北王用焚天炉控制江湖。"
林砚握紧拼合完整的玄铁令,又看了看池中的金雾和地上的白骨,知道她的话没错。弈剑阁不是久留之地,镇北王的大军很快就会赶到,他们必须立刻动身。
他背起楚轻晚,青铜盒揣进怀里,沉水剑在手中微微震颤。离开莲池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尊石雕莲花,月光下,花瓣上的莲叶纹仿佛活了过来,与楚轻晚掌心的印记遥相呼应。
竹林外的风带着凉意,吹得两人的衣袂猎猎作响。林砚知道,前往镇北王府的路,比武当山、弈剑阁更凶险。那里有镇北王的百万大军,有藏在地宫的焚天炉心,还有无数未知的陷阱。
但他看着背上楚轻晚沉睡的侧脸,感受着掌心玄铁令的温度,忽然觉得无比坚定。沉水剑的缺口虽深,却更利;楚轻晚的毒虽烈,却已成破敌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