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7.
首长本还有些担心我会因为程洛洛而无法静下心。
当年从特种兵退伍，也是为了给她一个保障。
回首往事，我只觉得无尽羞辱。
「首长，您放心吧，我和这个女人再无任何瓜葛。」
听完我的叙述，首长也是连声叹息我不值得。
「这样也好，你本来就应该在自己领域里闪闪发光。」
军区给我开了一场接风宴，首长向众人介绍着我曾经立下的各种战功。
那些被岁月洗礼过的徽章，再一次激发了我强烈想要报效祖国的情怀。
成群结队的特战兵对我敬了一个军礼。
我这才知道，在我妥协于生活的时候，却有无数后辈将我事迹当成了榜样。
嘹亮的军歌响起时，我不由得热泪盈眶。
当初我本来已经升到了中校位置。
可程洛洛不愿意和我成为异地恋，更不愿意我一个人在这种危险环境中摸爬滚打。
她好几次哭着说想让我回归普通生活，因为害怕永远失去我。
那次反恐运动中，一颗子弹差三毫米就正中心脏。
醒来时，程洛洛眼睛都要哭肿了。
在那一刻，我觉得和她过完普通一生也挺不错。
可我一再的妥协只换来女人的背叛。
她得到了，便再也不会珍惜。
甚至口出狂言，叫嚣我你看部队本来就是普通人，在现实里就得听她的。
如今再次回礼时，我又觉得自己肩上肩负起了沉重责任。
特种兵的上校在首长示意下和我握手。
我对她有印象，师出同门，本就是同届毕业生。
陈萱当年在学校可是被评选为过校花，暗恋她的男生无数。
只是她一心想报效祖国，至今仍是单身。
「欢迎回归特种兵，今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几年不见，她白皙的皮肤带着红光，一身迷彩服衬的人也更加精神。
我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很快我其他队员熟络起来。
第二天，特种兵的魔鬼式训练正式开始。
这些年我也有一直健身的习惯，所以体力不算太差。
尽管每天都累的不行，但无比充实的感觉正在一点点填满我破碎的心。
半年后，部队出任务反恐，临行前每个人都拿着手机向家里报平安。
程洛洛的消息疯狂弹出来。
8.
「你有病吧？为什么一声不响就辞职又去当兵？我可是你女朋友，你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不能跟我商量吗？」
「你就是想故意报复景文是不是？给他的U盘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知不知道那群同事快笑死他了！」
程洛洛找我要报道，我把她和叶景文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写了上去。
她沉浸在喜悦中自然没有检查。
叶景文本就是个草包子，天天靠着闹抑郁症博取关注，当然也不会看里面内容。
等他去面试，自信满满宣称里面内容都是他写的。
那就相当于自己将自己丑闻告知天下。
「难怪小池说自己恢复单身，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女朋友，早就把她踹了。」
「这不就是那个求婚99次的竹马吗？之前我就讨厌他，还好池越终于看清渣女面目。」
「我们公司可不敢收一个抑郁症患者，到时候三天两头闹抑郁要求婚，这谁担待得起啊？」
我的前同事们纷纷发出嘲讽，领导也是毫不客气赶他走。
叶景文知道自己被戏弄，又想闹一出大的让程洛洛来替他出头。
他在我们公司几个人都没拉住，要跳楼。
程洛洛为了赶来安抚他情绪，把软件上架时间都耽误了。
这次对接的是国外客户，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公司损失了上千万，程洛洛被停薪降职。
再面对叶景文的无理取闹，她也没了耐心，吼着他有病就赶紧住院。
而且叶景文绕这一大圈，就是为了在我面前炫耀。
知道我已经辞职，他顿时没了精神，程洛洛也跟着紧张起来。
得知我重返部队，她哪还有心情哄叶景文？
四处打电话想找人，当然都是无功而返，因为她在法律上对我没有身份。
叶景文天天在她耳边说我坏话，每次程洛洛回家，不仅要收拾一片残局，还得依着他心情做饭。
久而久之，本是调节生活乐趣的情调也变了味，程洛洛只想赶他走。
两人争吵频率越来越高，叶景文习惯性拿出水果刀威胁，结果真把自己捅伤住医院了。
程洛洛隔几个小时就得去医院安抚他情绪，工作上也被边缘化，怨气自然越来越大，把他所有东西都从家里丢了出去。
正所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程洛洛这会儿又开始想念我了。
「池越，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和叶景文来往，你别生我气了，赶紧回来好不好？」
「我真的好想你啊，没有你的日子我过得特别难受，说好的我还要答应你的求婚呢，你怎么就忍心这么一声不响的跑了？」
「你到底在哪个部队啊？那些军区根本不让我进，你找他们通融一下好不好？」
......
到后面，她认错的话越来越多。
电话响起时，我突然惊吓没防备按了接听。
「太好了，你终于接电话了！池越，是你吗？」
程洛洛疲惫又惊喜的声音传过来，我没想到她还在坚持。
索性我想把话说清楚。
可她根本没有给我发言机会，自顾自开始卖惨。
从她工作不行到现在整夜睡不着觉，话里话外反正都在责怪我一声不响就跑了。
「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学景文吃醋生气干什么？」
「你去部队不就是想让我着急吗？想让我后悔这些天不该这么对你，我现在知道错了，你目的达到了，你退伍回来行不行？我立马答应求婚跟你领证！」
我被最后这番发言气笑了。
事到如今，她还认为是我的错，她永远不会反思自己。
我只有接受她和叶景文不伦不类的感情，才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男朋友。
说到底，只是她自己贪图享受又不愿意肩负责任罢了。
我本来还想好好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规定时间已到，我拉黑关机，踏上了新的征程。
9.
这次反恐行动圆满完成后，我被授予了二等功。
再一次成为中校的感觉让我恍如隔世。
领导说我已经服役一年多，可以申请一次探亲假。
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本来就是孤儿，离开程洛洛后，也没有值得我挂念的人。
但首长却转交我一沓厚厚的来信。
「你那个前女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打听来的地址，一直在往部队里寄信。」
「我之前怕影响你心情，一直没给你看，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回去一趟跟她说清楚。」
最早的一封信自从半年前开始寄来的。
家长里短，基本上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句话。
她总是在期盼着我能快点退伍回家。
我这才想起来，和她在一起的这些年，她也从来没问过我真正想要什么。
但我还是回去了一趟。
首长说让我出去好好放松几天，回来有更艰巨的任务。
我敲开程洛洛的家门，里面早就大变样。
无处落脚的满地狼藉，还飘荡着酒精和二手烟气味。
程洛洛顶着一个鸡窝头，几天没洗的睡裙随意套在身上。
看到我后，突然不敢置信的揉眼睛。
「我没看错吧？你真回来了！」
「池越，我们这就去领证，你回来跟我一起住。」
她兴奋的冲过来就要抱我，我一个过肩摔将她狠狠放倒在地。
她挣扎着，酒也醒了一大半。
我其实非常感慨，不是周末的大白天，她居然在家成了一个醉鬼。
而且，一向讨厌我抽烟的人，也开始沉浸于烟雾中。
我颇为头疼的看着她。
「我这次过来只是和你说清楚，我们已经分手一年多了，我和你也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为什么？」
她看上去痛苦不堪。
「五年的感情，你就这样随便抛弃了？而且你从来没征求过我的意见，我说过同意分手吗？」
「你赶紧回来！不要再去部队了，那个地方那么危险，我天天都担心你会不会受伤！」
她发狂一样咆哮着，随后又拖我进门。
「你的那些东西我都一直给你留着，就是等着你哪天回来可以用上。」
她踉跄着，从满地外卖盒和易拉罐中踏出，又从柜子里翻出一大堆我当初没带走的破烂。
「你看，这是我们拍过的第一张大头照，还有去游乐场抓上的娃娃我也给你留着，还有求婚的戒指，我全都保存的好好的......」
她一一把东西展开向我诉说，我却皱起眉头告诉她。
「其实你弄混了，很多东西都是叶景文的，你应该还给他。」
她充满希冀的目光暗淡下来，面红耳赤，犹豫着想辩解，到最后也只有「对不起」三个字。
我不怪她。
毕竟两个人青梅竹马，亲密时间比我要多多了，她记错也很正常。
「但这枚对戒是我特意给你买的！它只适合你！」
程洛洛执意要给我戴上，我一扬手，戒指立刻滚进了垃圾堆。
「程洛洛，你还没明白吗？我们已经分手了。」
她连滚带爬的跑去翻戒指，嘴里不停嘟囔现在就要和我求婚。
我不想和她纠缠，起身走上门口。
叶景文却在这时出现了。
10.
四目相对，他眼里立刻涌现出怨恨。
「池越！你把我们生活搅得一团糟，居然还有脸回来！」
我好笑看着他一身和之前大相径庭的变化。
以前不管再怎么闹抑郁症，他总是把自己收拾的板正利落。
可现在，他也和程洛洛一样不修边幅，胡子都好几天没刮了。
程洛洛听到动静跑出来，一把打掉了他手中的饭盒。
里面的汤菜滚落一地，叶景文惊呼。
「你到底是怎么了？不就走了一个池越吗？怎么就这么念念不忘？他到底哪点比我好了？」
可程洛洛手中依旧紧紧拽着那枚戒指，冷声斥责。
「不准你这么说池越！赶紧给我滚！」
叶景文被推的直踉跄，一屁股坐在了那堆垃圾上。
他捂着脸痛哭：「到底是为什么？我都对你这么好了，你还念着那个死男人！」
「放屁！要不是你当初挑拨离间，我和池越也不可能分开！你还不快点给我道歉！」
叶景文被拖拽起来，他不服气，伸出拳头揍我。
却被一道身影狠狠摔在地上。
是陈萱来了。
她有些担心的看着我。
「你没受伤吧？」
我摇摇头，程洛洛满脸妒气质问她是谁。
「是我战友，过多的身份就不和你介绍了。」
我轻轻一句话带过，程洛洛嫉妒的脸都红了。
她挥舞着拳头威胁：「池越是我未婚夫，你不准靠近他！」
「那可没办法了，我们现在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不像你只会在家里虚度光阴。」
陈萱毫不客气怼了她一句，我被逗得直乐。
我从包里掏出那一沓信丢给程洛洛。
「以后别写了，浪费邮费和笔墨。」
她看着我远去的背影，疯狂大叫。
「池越，难道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叶景文从身后死死抱住她，不让她追上来。
两个人很快就扭打成一团，闹出来的动静吸引了不少街坊邻居，都在指责她们是对狗男女。
「之前这男的总是闹自杀，女的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跑，这下好了，女的在家不上班，男的反而天天来照顾她了。」
「这女的之前有男朋友，还天天追着这抑郁症患者身后跑，这下好了，把男朋友气跑了吧？现在又在这后悔，真是恶心。」
「这就是恶人有恶报，好好的工作也没了，天天在家酗酒，迟早会病死。」
......
听到邻居的这些议论，我反而泛不起多大波澜。
因果轮回，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
陈萱一路跟着我出了小区，找我请吃东西。
「首长派我跟来保护你安全的，你的地盘上是不是应该好好当个东道主？」
平日里冷傲的高岭之花开起玩笑，显得特别幽默。
我带她去吃了正宗的本地菜，又商量接下来去哪。
「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吧，算是对你这顿饭的回报。」
我欣然同意，接下来的人生和她试一试，也是锦上添花。
回部队以后，我们又出了一次紧急任务。
可能是患难见真情，我和她的感情越来越浓厚。
在首长的见证下，我们正式开始交谈。
三年一眨眼就过去，大家轰轰烈烈的为我们举办婚礼。
与此同时，我还听见了另一个消息。
程洛洛因为生活作息不规律，死于肺癌。
叶景文逢人就说我害死了他女朋友，大家都把他当成精神病。
慢慢的，他好像真不正常了。
「池越，你愿意娶我为妻吗？」
这一次，是独属于我一个人的完整婚礼。
我在众人掌声中，点头回复「我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