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天刚蒙蒙亮,黑枭就带着十几个兄弟,开着改装过的山猫全地形车,碾着泥巴路进村了。
他们手里拿着热成像仪、无人机,还牵着两条受过专业训练的精贵追踪犬,架势摆得十足。
可进了半山村,这帮人直接傻眼,村里人一个个跟石头桩子似的,问啥都摇头,要么干脆装聋作哑,连正眼都不带瞧他们一个。
“枭哥,这村子邪门得狠。”封磊眉头皱得跟沙皮狗似的,有些憋屈地说:“我们问有没有见过陌生女人,他们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瞧着我们跟透明的一样,这咋看都像是排练过的。”
黑枭抱着双臂冷笑:“山里人护短,尤其是护女人。”
封磊扫了一眼远山的轮廓:“我咋个感觉那女人就在村子里?”
黑枭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藏在山坳里的小村落,“自信点,把感觉去掉。”
晨雾里头,青瓦木楼若隐若现。几个老头蹲在村口的石碾旁咂旱烟,见他们过来,连眼皮都懒得抬。
“有意思。”黑枭靴尖碾碎颗石子,“去,放无人机。”
封磊刚把无人机升到半空,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一块石头,就听“嗖——啪!”一声,无人机螺旋桨直接被打碎,晃晃悠悠栽了下来。
俩人一扭头,就见个裹着头巾的老阿婆站在核桃树下,手里还掂着块更大的石头,眯着眼睛瞅他们:“哪个准你们在这点乱飞的?”
黑枭:“......”
太侮辱人了!
封磊看着老阿婆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的恶气忽然往头上翻涌,那台无人机价值近百万,就这么被一个山村老阿婆水灵灵地砸坏了?
他刚要上前一步去理论,哪知道被黑枭一把扯到后面,差点一屁股栽地上。
“阿婆,”黑枭皮笑肉不笑地走上前,“我们想找个人......”
“找鬼!”老阿婆一口浓痰吐在他靴尖前,“大清早呢吵人瞌睡,你们是哪点来呢狗崽子,懂不懂点规矩?”
黑枭脸上的横肉抽了抽,正要发作,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咔嚓”一声,是土枪上膛的声音。
他慢慢转头,看见个穿胶鞋的老头,正用一杆老式火铳指着他后背脊骨。
老头面无表情地端着土枪,冷冰冰地问:“你们是哪个山头来呢?要整哪样?”
黑枭缓缓举起手,余光瞥见四周陆续围过来十几个老头老太,有拎柴刀的,有扛锄头的,还有个五六岁的光屁股娃娃,正拿弹弓对着他们瞄。
太特么侮辱人了!
阮雾溪那女人绝对躲在这个村里!
黑枭闭着眼睛冷静了三秒,再睁开时,硬生生挤出个假笑:“老乡,误会,误会,我们这就走。”
他说完赶紧对旁边的弟兄使了个眼色,一群人灰溜溜地撤了。
回到车上,封磊擦着冷汗问:“枭哥,现在咋个整?”
黑枭盯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村子,突然冷笑:“去镇上找派出所。”
“啊?”封磊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枭哥你莫开玩笑......”
“既然明着不行......”黑枭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就让官家呢人来查。”
——
与此同时,阮雾溪正穿着一身白族姑娘的衣服,弯着腰给杨兰月手臂上伤口抹草药。
老人昨晚摸着黑去通知村里的各家各户,回来的路上走得有点急,不小心踩到石头摔了一跤,胳膊被野藤枝划了好几道血口子。
阮雾溪昨晚一夜辗转难眠,直到后半夜才勉强合了会儿眼,这天一亮,她又早早醒了,心里有事,怎么都睡不着。
“阿奶,他们会不会......"
"莫操心。"杨兰月拍了拍她手臂,“我给你准备好干粮了,等哈就带你克山洞。”
两人正说着,村口突然传来由远及近的警笛声,阮雾溪的手一抖,手里捏着的药膏差点掉地上。
“是他们来了?”
杨兰月面色沉静道:“来得正好。”
她从怀里掏出个证件,“昨晚上我让老张头把他孙女呢身份证借来喽,你俩长呢有几分相似,能蒙混过去。”
警车开进村时,村民们已经排好了队。
所长王岩青拿着名单例行公事地粗略核对了一遍,查到杨兰月家时,杨兰月把证件往他手里一递:“我孙女,张翠灵,在省城读大学,听说我这病了专门回来看我。”
王岩青认真对照着身份证看了看阮雾溪,照片上的张翠灵也是短发,皮肤黝黑,大眼睛,跟眼前人有几分相似,但细看差很多。
他又瞥了眼墙上几张泛黄的“三好学生”奖状,知道那是杨兰月临时从村长家借来贴上的。
他转头又扫了眼脸上绷到一本正经的老阿奶,嘴角实在有些绷不住,假装低头轻咳了一下。
这阿月奶,整得倒是板扎嘛。
王岩青就是半山村土生土长的娃,村里多出个生面孔,他能认不得?
上面突然下命令喊他带人去查自己寨子,他一听就晓得事情不对头,干脆亲自带着人回来走个过场。
一来摸摸到底是哪样情况,二来也是怕万一有外人欺负自己乡亲,他好搭把手。
也不晓得是哪个不开眼的要来查阿月奶。开哪样玩笑?莫说半山村,就是整个镇子,哪个不认得杨兰月?
抗战烈士家属,非遗传承人,年轻时候还亲自跟着剿过匪,挨过枪子儿都死不掉,是寨子里赫赫有名的老英雄,更是山神老爷保佑的人。
没有她,半山村早就被土匪踏平咯!
哪个敢动她一根头发丝?先问问他王岩青给答应!
王岩青合上本子朝杨兰月点点头:“阿月奶,打扰了。”又转身对黑枭说,“先生,您要找的人不在这儿。”
黑枭盯着被帽檐遮盖了大半张脸的阮雾溪看了半晌,突然伸手掀她帽子,吓得她直接往后躲。
“做哪样!”杨兰月眼疾手快地抄起大扫帚就往他手背上招呼,一边中气十足的怒喝:“我家姑娘也是你个鬼迷日眼呢能碰呢?”
——
警车开走后,黑枭站在村口的泥巴路上,摸出手机给厉墨渊打电话:“厉总,你那只小云雀找到靠山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什么意思?”
“她不是一个人跑路。”黑枭眯起眼睛,“有人帮她,还是个能号令全村的老山精。”
厉墨渊的声音冷得掉冰碴:“所以,你认怂了?”
“认怂?”黑枭嗤笑一声:“老子什么时候怂过?视频待会儿发你手上,人呢,我是给你找到了,能不能抓回去,就得看你自己本事了。”
厉墨渊舔了舔后槽牙:“好!黑枭,你跟老子玩这套是吧?”
黑枭冷笑:“早就跟你说过,想跟老子做生意,就要按老子的规矩来。三个钟头,等你的人一到,这单生意就算完。”
黑枭挂断电话,从口袋里摸出个微型摄像头甩给封磊,“去,把里面的视频弄出来发过去。”
刚刚的摄像头画面里,黑枭把阮雾溪帽子掀开了一半,已经清晰地拍到了她那张清秀的脸。
小丫头片子鬼精的狠,还故意抹黑了皮肤,那点小伎俩都不够他看的。
封磊一脸懵逼地接过摄像头,“枭哥,咱们真呢不管了?”
黑枭叼着烟,笑得阴森:“管?咋个管?那老奶连派出所都能使唤得动,这鬼地方水深得狠!老子一进村就被将了一军,太他妈侮辱人了,老子这辈子都没吃过这瘪亏!”
他恶狠狠地吐了个烟圈,烟灰弹落在脚下的泥巴地上,“姓厉的想要人,就让他自己来碰碰这硬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