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云帆的反应极快，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这里是县政府门口，周围全是人。
他脸上的不悦瞬间被更加和煦的笑容所取代，语气温和地问道：“老人家，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叶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王云帆。
这种不带任何情绪，却又充满压迫感的目光，让王云帆心里莫名地一阵发毛。
他感觉自己不像被一个普通老人看着，倒像是在被什么凶猛的野兽锁定，浑身不自在。
“我是施晓楠的爷爷。”
终于，叶渊缓缓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巨石，狠狠砸进了王云帆的心湖。
“我孙女晓楠，昨天从你这里走出去，不到几百米，就在马路上被人撞倒在地。”
叶渊的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咬得异常清晰。
“现在，她还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轰！
王云帆的大脑“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施晓楠的爷爷？
他怎么会找来这里？
而且......车祸？
昏迷不醒？
这是怎么回事？
他昨天明明只是用那个老东西的安危威胁了一下那个叫施晓楠的丫头，把她吓走了而已。
他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下达过任何后续的指令。
难道......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
是京城陈家那边的人？
他们嫌不保险，自己动手了？
一定是这样！
这帮天龙人，做事果然是滴水不漏，够狠，够绝！
王云帆的心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后背甚至惊出了一层冷汗。
但他毕竟是官场的老油条，虽然内心翻江倒海，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甚至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震惊和关切。
“什么？还有这种事？”
他惊呼一声，上前一步，似乎想扶住叶渊的胳膊，“老人家，您别着急，您放心，这件事我们县里一定会彻查到底，给您和您孙女一个交代！”
周围的人群，已经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围了过来，指指点点。
王云帆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立刻对叶渊说道：“老人家，这里人多嘴杂，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您跟我来，到我办公室，我们坐下来慢慢说，我一定帮您把问题解决了。”
他想把叶渊带离公众视线。
王云帆知道，这种事情，一旦在公开场合发酵，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叶渊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冷冷地看着王云帆，拒绝得干脆利落：“不必了，就在这里说。”
叶渊今天来，就没打算私了。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这朗朗乾坤之下，到底藏着怎样的龌龊！
“王主任！”
叶渊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中气十足，完全不像一个百岁老人，“我孙女施晓楠，十年寒窗苦读，在今年的法考中，以174分的成绩，打破江海市十年记录，全国第一！”
“在这次公务员考试中，她笔试第一，面试第一，总成绩遥遥领先第二名整整二十分！”
“可就是这样一份成绩，你们县政府，却给出了一个‘面试未通过’的荒唐理由！”
叶渊的话，字字铿锵，句句诛心，如同炸雷般在人群中响起。
围观的群众瞬间哗然。
“什么？法考全国第一？真的假的？”
“笔试面试双第一，这不就是状元吗？怎么可能不通过？”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啊！”
议论声，质疑声，此起彼伏。
王云帆的脸色，终于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他没想到这个老东西竟然如此难缠，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就把事情捅到了明面上。
就在这时，人群中却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我说老大爷，你这话就不对了吧？”
一个看起来像是机关单位里的小职员，站出来说道，“王主任在我们县里那是有口皆碑的，出了名的公平公正！他既然说你孙女面试不通过，那肯定是你孙女自己有问题，你怎么能在这里胡搅蛮缠，污蔑领导呢？”
“就是！人家王主任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看人准着呢！”
“别是你们家亲戚没考上，就来这里闹事吧？”
几句附和声响起，立刻有一部分不明真相的群众开始对着叶渊指指点点。
王云帆听到这些话，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他赞许地看了一眼那个替自己说话的下属。
然而，当他的目光再次对上叶渊时，那股莫名的心悸感又涌了上来。
叶渊根本没有理会周围的议论，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王云帆。
那眼神冰冷、锐利，像两把无形的刀，要将他所有的伪装都剥开，直刺他的灵魂深处。
王云帆被这眼神盯得头皮发麻，心中暗骂。
情报有误！
黄正先前不是调查了，这施晓楠唯一的亲人就是一个快入土的百岁老头，无权无势，构不成任何威胁吗？
可眼前这个老东西......
这眼神，这气势，这当众发难的手段，哪里像个普通老农民？
王云帆的后背，冷汗冒得更厉害了。
他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遇上硬茬了。
这个老东西，着实有些太难缠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