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通往酒窖的楼梯是盘旋而下的,由昂贵的黑胡桃木制成。关硕一马当先,手腕上的“缚龙锁”随着他的跑动,叮当作响,仿佛在为这场荒诞的抓捕行动配上BGM。林夏紧随其后,步履轻盈无声,眉头微蹙,她总觉得关硕那副兴冲冲的样子,不像是去执行危险任务,倒像是去网吧开黑,刚刚抢到了自己最擅长的英雄。

王金山跟在最后,跑得气喘吁吁,脸上写满了肉痛:“两位大师,慢点,慢点!我那酒窖里……可都是我的心肝宝贝啊!82年的柏图斯,90年的罗曼尼康帝……打碎一瓶,我……我这心就得碎一半!”

“放心王总,”关硕头也不回地喊道,“我们是专业的害虫防治,不是专业的拆迁队。当然,如果那只‘黑客’鼠负隅顽抗,造成了什么附加伤害(Collateral Damage),那可就不在我们的服务范围之内了。”

言下之意,打坏了你自认倒霉。

王金山一听,脸都绿了,脚步瞬间慢了下来,似乎在权衡是自己的小命重要,还是他的宝贝红酒重要。

酒窖的门虚掩着,一股混合着橡木、尘土和淡淡酒香的阴凉气息扑面而来。关硕一个战术侧步闪到门边,探头朝里望去。

酒窖内光线昏暗,一排排巨大的酒架如沉默的巨人,上面躺满了价值连城的瓶瓶罐罐。而在酒窖中央,那块作为诱饵的“玉髓”正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一只通体漆黑,皮毛油光水滑,体型比普通老鼠大了近一倍的生物,正蹲在玉髓旁边。它没有像普通动物那样疯狂啃食,而是用两只前爪小心翼翼地捧着玉髓,一双豆粒大的眼睛里,闪烁着与它体型完全不符的、近乎于人性化的思索与专注。它甚至没有去看周围的环境,全部心神都被这块蕴含着精纯灵气的宝物吸引了。

“好家伙,”关硕在心里对系统嘀咕,“这货不是在‘吃’,它是在‘解析’这块玉髓的能量结构。这智商,考个研都绰绰有余了。”

林夏也看到了这一幕,她眼中精光一闪,对关硕做了个“后退”的手势,压低声音道:“我来。它现在心神被夺,是最好的时机。”

她缓缓从腰间抽出一张淡黄色的符纸,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萦绕起一缕淡青色的灵力。这是林家的“定身符”,对付这种初开灵智的妖物,一击必中。

然而,就在她准备激发符纸的瞬间,那只黑鼠的耳朵猛地一抖,仿佛提前预知了危险。它“吱”地尖叫一声,身体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放弃了玉髓,朝着酒架深处窜去!

“想跑?”林夏冷哼一声,反应极快,指尖的灵力脱手而出,化作一道青芒,没有去追老鼠,而是精准地射向它前方必经之路的一瓶红酒。

“砰!”

价值数十万的红酒应声而碎,猩红的酒液和玻璃碎片泼洒一地,正好封住了黑鼠的去路。

王金山在楼梯口听到这声脆响,心疼得一哆嗦,差点没坐地上。

黑鼠被阻,身体在半空中一个不可思议的扭转,四爪在酒架上轻轻一点,竟借力弹向了另一侧。它的动作流畅、敏捷,充满了某种韵律感,完全不像一只老鼠,更像一只训练有素的刺客。

“反应很快,但没用。”林夏面无表情,双手快速结印,准备发动范围性的束缚法术。

“等等!”关硕突然出声制止了她,“林警官,你这种‘暴力破解’的方式效率太低,而且容易误伤‘友军’(指红酒)。看我的,这叫‘精准降维打击’。”

说着,他竟又掏出了那个游戏手柄,一脸自信地按下了肩部的L1和R1键。

“嗡——”

一阵人耳无法听见的次声波,从关硕之前布置在别墅各处的传感器中发出,经过他笔记本的“算法”调制,在酒窖内形成了一个无形的音波牢笼。

正在酒架上辗转腾挪的黑鼠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什么东西干扰了神经系统,动作瞬间变得迟滞起来。

“看到了吗?”关硕得意地对林夏炫耀,“我入侵了它的‘底层驱动’,用高频信号阻塞了它的指令集。现在,它每动一下,都像是在网络延迟三千毫秒的情况下打游戏,卡得要死。”

林夏看得目瞪口呆。她从未想过,修真界的战斗还能这么打。这比她那些需要耗费灵力的法术,看起来……轻松太多了。

黑鼠显然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它放弃了逃跑,转而将充满敌意的目光锁定在了手持游戏手柄的关硕身上。它明白,这个看起来最弱的人类,才是真正的威胁源头!

“吱!”

黑鼠发出一声尖锐到刺耳的咆哮,全身的黑毛根根倒竖,一股混杂着暴戾与阴冷气息的淡灰色妖气从它体内喷薄而出。它不再躲闪,而是化作一道灰黑色的箭矢,不顾一切地朝着关硕猛冲过来!

“小心!”林夏脸色一变,想要救援却已经来不及。

关硕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亡命冲锋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就想躲。

然而,那黑鼠的目标,却不是他的要害,而是他手腕上那副叮当作响的“缚龙锁”!

作为开启了灵智的妖物,它能本能地感觉到,这副手铐上蕴含着一股纯净而强大的能量,与关硕这个“弱鸡”宿主格格不入。在它看来,这一定是某种能量核心,或者是控制关硕的“命门”!

只要破坏掉这个,一切都会结束!

“咔!”

黑鼠那足以啃食大理石的利齿,狠狠地咬在了“缚龙锁”的金属环上!

一瞬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缚龙锁”是用来压制和传导灵力的法器,其内部刻画的符文,对纯净的灵力是“疏导”,但对这种充满杂质的妖气,却是“镇压”!

黑鼠的妖气疯狂涌入手铐,试图将其腐蚀破坏,却被内部的符文阵法瞬间激活。

“嗡——!”

以手铐为中心,一道淡金色的光环猛地爆发开来!

这光环并不伤人,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麻痹效果。首当其冲的黑鼠,就像一个被拔了电源的机器人,身体瞬间僵直,保持着张嘴撕咬的姿势,从半空中“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就连站在旁边的关硕和林夏,都感觉身体微微一麻,仿佛被静电打了一下。

整个酒窖,瞬间安静了下来。

【叮!宿主无意间触发了“缚龙锁”的隐藏防御机制“正邪能量对冲·灵力脉冲”,成功瘫痪目标!该行为充满了戏剧性的巧合与无心插柳的装逼感,系统判定为一次S级精彩操作!奖励因果值500点!】

【宿主当前因果值:790 + 100(装逼话术)+ 50(临时工)+ 500 = 1440点!】

关硕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还在微微发光的手铐,又看了看地上翻白眼的黑鼠,愣了三秒钟,然后缓缓抬起头,对着一脸震惊的林夏,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

“林警官,看到了吗?”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早就说过,用户体验差,不代表功能不强大。这不叫BUG,这叫‘未公开的API接口’。我的‘缚龙锁’,除了基础的监控功能,还附带了‘接触式范围性眩晕’的隐藏功能。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林夏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家族传承的法器,到了这家伙嘴里,怎么就变成了带隐藏功能的电子产品了?这套歪理,偏偏又完美解释了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她根本无法反驳。

她只能默默地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袋,口中念动咒语,将地上动弹不得的黑鼠收了进去。

这时,王金山才敢小心翼翼地走下来,看到被制服的罪魁祸首,他激动得热泪盈眶,一把抓住关硕的手(没被铐的那只),用力摇晃着:“大师!神人啊!关顾问!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关硕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拍了拍手腕上已经恢复正常的“缚龙锁”,懒洋洋地说道:“小场面,常规操作。王总,尾款麻烦结一下。另外,我刚才为了启动‘量子阵列’,消耗了大量的‘灵能算力’,精神损耗很大,得加钱。你看这精神损失费……”

“加!必须加!”王金山现在看关硕,就像看活神仙,“五十万赏金,我再加二十万!算是我对您这‘未公开API’的赞助费!”

林夏在一旁听着,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动。

这家伙……果然是个奸商。

但不知为何,她看着关硕那副理直气壮“骗钱”的样子,再回想起刚才那荒诞又高效的抓捕过程,心中的那份警惕和不屑,似乎正在悄然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好奇与……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