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八章 鳞爪之祸
伏波号在灰蒙蒙的晨雾中靠岸，船体锈迹与新鲜血痕在晨光中格外刺目。补给岛码头上，几个穿着防水服的工人看到伤痕累累的科考船，纷纷停下手中活计，对着甲板上盖着白布的隆起指指点点。
林枫站在船舷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眉心。九骨镇魂印初成后，他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此刻他能清晰听到三十米外那两个工人带着海鲜腥味的呼吸声，能看见他们指甲缝里淤积的黑色油污，甚至能嗅到他们身上混杂着昨夜劣质酒精的汗酸味。
过于敏锐的感官像一把双刃剑。
"林顾问。"穿着白大褂的医疗组长走过来，递给他一板药片，"这是莫老让配的镇静剂，能缓解神经敏感症状。"
药片在掌心发出细微碰撞声。林枫突然意识到，自己甚至能听出每片药在铝箔凹槽里的震动频率差异。这种超越常人的感知本该令人欣喜，却让他想起赵九骨那句"神魂本质已变"的警示。
"谢谢。"他将药片揣进口袋，声音比往常低沉，"伤亡统计出来了吗？"
"七死十三伤。"医疗组长低头摆弄听诊器，"最奇怪的是...小周的尸体不见了。"
林枫瞳孔微缩。他记得那个总爱在餐厅弹吉他的年轻技术员——在深海巨卵的精神冲击中，那孩子的头盖骨像蛋壳般碎裂。而现在，停尸间的监控显示，那具本该死透的尸体自己坐起来，翻窗消失在夜色中。
"通知所有人不要单独行动。"林枫的指尖在船舷上敲出一串冰冷节奏，"尤其是天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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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补给岛医院充斥着消毒水与腐烂水果混合的气味。林枫靠在三楼走廊长椅上假寐，黄金瞳在眼皮下泛着微弱金光。自从上岛后，那种被野兽盯梢的异样感就如影随形。
咔嗒。
极轻的金属摩擦声从楼梯间传来。常人根本听不见的声响，在镇魂印加持的听觉中却清晰如擂鼓。林枫保持着均匀呼吸，神念却如同无形的蛛网向声源处蔓延——这是他在三天休整中摸索出的技巧，将镇魂印的冰冷神念与水神敕令的感知结合，能捕捉到二十米内的生物情绪波动。
此刻，楼梯间传来的情绪如同沸腾的沥青，混杂着嗜血的渴望与撕裂般的痛苦。
"啊——！"
凄厉惨叫突然从二楼病房爆发！林枫箭一般射向声源处，在冲刺途中已经催动黄金瞳。穿透墙壁的视野里，一个佝偻人影正将护士按在病床上撕咬，暗红液体呈放射状喷溅在雪白床单上。
当林枫撞开房门时，浓稠血腥味扑面而来。那个生物闻声抬头，沾满血肉的脸上，一双琥珀色竖瞳在黑暗中莹莹发亮。它佝偻着背脊，病号服被隆起的肌肉撑裂，裸露的皮肤上布满青灰色鳞片，十指延伸出匕首般的黑色利爪。
但最让林枫心脏骤停的是——这东西脖子上还挂着半截吉他拨片项链。
"小周？"林枫试探性开口，同时暗中调动丹田气海。三色灵力与镇魂之力如同相斥的磁铁，在经脉里激起细密的刺痛。
兽化青年突然僵住，沾血的利爪悬在半空。当他转动脖颈时，鳞片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林...哥？"破碎的嗓音从獠牙间挤出，竟还带着生前那种腼腆语调，"帮帮我...它在吃我的脑子..."
话音未落，他的左眼突然爆裂，一条猩红肉须从眼眶钻出！青年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全身鳞片哗啦啦竖起，以超越猎豹的速度扑来！
林枫侧身闪避，原先站立处的铁皮柜被利爪撕开三道透亮的裂口。催动到极致的黄金瞳中，他看到兽化青年体内有两种能量在厮杀——幽绿色的寄生体如同蛛网般缠绕在神经上，而青年本身的生命能量正被染成污浊的暗红。
"清心蝉！"
随着林枫的低喝，三色光华从眉心跃出，在他身前结成半透明光盾。兽化青年的利爪撞在光盾上激起点点涟漪，中央青眼突然大亮，一道净化之力顺着接触点灌入对方体内。
青年发出痛苦与解脱交织的嘶吼，踉跄后退。那些蠕动的幽绿色能量在青光中如雪遇沸汤，但很快又有更多从脊椎涌出。林枫抓住喘息之机，双手掐诀引动水神敕令，走廊消防喷淋头突然爆裂，无数水珠在空中凝结成锁链形状。
"缚！"
水链缠绕住兽化青年的瞬间，林枫闷哼一声——丹田里三色灵力与镇魂之力的平衡被打破，冰火交加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青年趁机挣断水链，一爪扫向林枫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林枫眼中金光暴涨，九骨镇魂印在眉心浮现。他不再压制那股冰冷力量，任由其如潮水般涌向双眼。黄金瞳的金光中顿时掺入青紫幽芒，视线所及之处，兽化青年的动作突然变得迟缓——这是镇魂之力对神经信号的压制。
林枫趁机并指如剑，一滴融合了清心蝉青光的水珠精准射入青年爆裂的左眼眶。净化之力顺着神经脉络炸开，那些幽绿色能量发出无声尖啸，暂时缩回脊椎。
青年跪倒在地，鳞片与利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当他再抬头时，脸上只剩下五个流血的眼眶——所有眼睛都在刚才的净化中自毁了。
"它们在海里..."青年痉挛的手指抓住林枫裤脚，"卵...产卵...在活人脑子里..."一阵剧烈抽搐后，他彻底瘫软，但胸口还有微弱起伏。
林枫喘着粗气靠墙坐下，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方才短暂的战斗已经让他经脉刺痛——不同属性的力量在体内冲突比想象中更危险。而更让他心惊的是青年临昏迷前的话：深海巨卵的寄生体已经登陆，这意味着...
"看来老夫来得正是时候。"沙哑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赵九骨拄着白骨杖缓步走近，杖头悬挂的九个骨铃竟无风自动，发出清越鸣响。当铃声传到兽化青年身边时，对方脊椎突然凸起一大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惊恐窜动。
赵九骨枯瘦的手指凌空一抓，青年后背皮肤突然裂开，一条鳗鱼般的幽绿色寄生虫被无形之力扯出！这东西在半空疯狂扭动，头部盛开菊花状的锋利口器。
"归墟的探子。"赵九骨冷笑一声，骨铃骤响，寄生虫瞬间爆成腥臭黏液。他转向林枫，"能独立制服被寄生体，还算有些长进。但若遇到成熟体..."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
林枫冲到窗边，黄金瞳穿透夜色，看到码头方向至少有十几个鳞片闪烁的人形生物在扑杀工人。更远处海面上，幽幽绿光如繁星般向岸边靠近。
"上船！立刻启航！"赵九骨的白骨杖重重顿地，"这些不过是先遣队，真正麻烦在后面。"
当林枫扛着昏迷的青年奔向码头时，眉心镇魂印突然灼痛起来。某种超越物理距离的凝视从深海传来，冰冷、古老、充满无机质的恶意。他猛地转头看向远海，黄金瞳与镇魂之力同时催动到极致——
在常人不可见的维度里，海平面之下千米处，一颗堪比摩天轮的巨大眼球正缓缓睁开。当瞳孔聚焦到林枫身上的瞬间，他清晰感受到九骨镇魂印传来某种共鸣般的震颤。
仿佛钥匙找到了锁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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