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落在断魂崖的刹那,林辰听见了骨头摩擦的声响。
崖壁是赤红色的,岩层里嵌着无数白骨,那些骨头以诡异的姿势扭曲着,指节都深深抠进岩石,仿佛死前正经历极大的痛苦。崖顶的风卷着碎雪,雪片落在骨头上,竟瞬间化作血珠——这是被煞气浸染千年的“血煞雪”,触之即引心魔。
噬魂兽周身的银光突然变浓,它用鼻尖蹭了蹭林辰的手背,鬃毛间抖落几片冰晶。林辰抬手接住,冰晶在掌心化作水,水里映出的倒影竟多了道黑影,那黑影穿着残破的黑金战甲,脖颈处是断裂的截面——正是魔神的头颅残魂,正藏在崖底的“无回渊”。
“它在模仿你的气息。”苏沐雪的月魂在识海中旋转,银辉扫过水面时,黑影的脸突然清晰,那张脸竟与林辰有三分相似,“难怪历代修士都无法靠近,它能镜像对手的灵力。”
话音刚落,崖壁的白骨突然震动。那些骨头从岩层中挣脱,在半空拼凑成具巨大的骨架,骨架的胸腔里嵌着颗暗紫色的心脏,每跳动下,崖底就传来声沉闷的轰鸣——那是魔神的丹田残魂,正通过白骨吸收崖壁的血煞。
“是用万具修士骸骨炼制的‘骨煞阵’。”林辰指尖凝出金辉,鸿蒙灵力刚触到骨架,对方突然射出道与他同源的金光,将他震退三步,“果然能复制灵力。”
苏沐雪旋身挡在他身前,月魂化作银盾。骨煞阵射出的银光撞在盾上,竟诡异地反弹回去,在骨架的肩甲上炸出个缺口——原来月魂的灵力带有镜像反射的特性,正好克制残魂的模仿术。
“它复制不了同心之力。”她掌心的青云纹与林辰心口的合欢印同时亮起,两道光在半空拧成绳,绳上的符文如活物般游走,那是《两仪同心术》的“羁绊咒”,“用这个捆住它。”
金银绳索缠住骨架的刹那,崖底突然喷出黑色的雾气。雾气中浮出张巨大的脸,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旋转的血煞,它张开嘴时,喷出的不是气息,而是无数细碎的画面——那是被它吞噬的修士的记忆,其中段画面让两人同时一震:
画面里,个穿黑金战甲的青年跪在诛仙台,身上插着七把仙剑,背后是崩塌的天宫。他望着坠落的星辰,喃喃自语:“我守护的世界,为何容不下颗星辰之心……”
“这是魔神的过往?”林辰识海中的星图剧烈发烫,断魂崖的红点与黑雾完全重合,他突然读懂了画面里的星辰之心——那是种能净化煞气的先天灵根,却被修士们当作邪物斩杀,“他是被逼迫的?”
苏沐雪的月魂突然刺入黑雾,银辉中浮现出更多记忆碎片。她看到魔神曾是守护星辰的战将,因灵根特殊被诬陷为魔族,诛仙台之劫后,他的残魂被分成七份,封印在七处灵脉——原来所谓的魔神作乱,竟是场持续千年的复仇。
“那些黑色晶石里的金光,是他未泯的守护之心。”苏沐雪的声音带着复杂,她指尖拂过崖壁的块白骨,骨头上刻着“错”字,笔迹与青云宗初代掌门的手札相同,“前辈们早就发现了真相。”
骨煞阵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骨架胸腔里的暗紫心脏开始膨胀。林辰注意到心脏表面的血管,正与无回渊底的纹路相连,那些纹路构成的阵法,竟与归墟镜的镜背完全致——这是有人在利用归墟镜的力量,强行催化残魂复苏。
“是血影阁的余孽在背后操纵。”林辰将黑色晶石从储物袋取出,晶石里的金光与黑雾中的星辰之心产生共鸣,“它的本源在抗拒煞气。”
噬魂兽猛地跃下无回渊,额间玉角射出的银光在崖底织成网。林辰与苏沐雪紧随其后,落入渊底的瞬间,他们看清了真相:渊底的石壁上刻满了血影阁的献祭咒,咒文的中心,躺着具被钉在石床上的少年,少年心口嵌着半块归墟镜碎片,正是玄尘子失踪多年的小师弟。
“他们在用星辰之心的转世者献祭。”苏沐雪的月魂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她认出少年脖颈上的玉佩,与玄尘子随身携带的“护弟符”完全相同,“快打断仪式!”
林辰将全部血髓之力注入黑色晶石,晶石突然裂开,放出里面封存的金光。金光与少年心口的镜碎片相触,少年猛地睁开眼,他瞳孔里浮现的星辰图案,与魔神记忆中的星辰之心完全致——原来这才是残魂真正的目标,不是复仇,而是守护最后颗星辰之心。
“杀了他!”血影阁的阁主突然从石壁后走出,他手里握着把骨剑,剑身上嵌着最后块残魂碎片,“只要献祭了星辰之心,魔神就能彻底复苏!”
骨剑刺向少年的刹那,黑雾突然反转。魔神的头颅残魂挡在少年身前,黑色的雾气化作盾,骨剑刺穿它的瞬间,残魂发出解脱般的叹息:“终于……能守护次了……”
金光从残魂体内涌出,与少年的心口相融。骨煞阵的骨架开始崩解,那些白骨在金光中化作点点星光,飞向天际——那是被净化的修士元神,终于得以轮回。
林辰接住坠落的黑色晶石,晶石此刻已完全透明,里面的金光与少年的心口相连。他突然明白,所谓的双星同境,从来不是为了斩杀魔神,而是为了完成这场跨越千年的救赎。
苏沐雪扶起昏迷的少年,月魂的银光在他眉心凝成护符。崖底的血咒正在消退,归墟镜的碎片从少年心口脱落,与林辰储物袋里的镜心拼合成完整的圆镜——镜面映出的,是魔神与星辰之心并肩守护天宫的画面,那才是被篡改的历史真相。
“还剩最后处残魂。”林辰望着镜中浮现的最后个红点,那是位于极西之地的“焚天谷”,传说中封印着魔神的双腿,“那里藏着解除所有封印的钥匙。”
噬魂兽用鬃毛擦了擦少年的脸,少年在梦中咂了咂嘴,伸手抓住了林辰的衣角。林辰将他抱在怀里,与苏沐雪对视眼,两人掌心的印记同时化作流光,融入归墟镜——这一次,他们要去改写被扭曲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