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一个面容憨厚的汉子走进了张来财家的院子。
“来财,来财,你在家么?”
张来财缓缓睁开眼睛,摸了摸身边。
“几点了?我手机呢?”
看着窗外正午的阳光,张来财猛的瞪大了双眼。
“我吃奥,上班迟到了。”
张来财猛然起身,身体突然僵住。
“这,这是哪啊?”
张来财眨了眨眼,回过神来。
“哎,我记得我好像穿越了?”
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屋内。
“来财,原来你在家啊。我喊你怎么不吱声呢?”
张来财看着身体壮硕的汉子,一脸的迷茫。
“你,你是谁啊?”
汉子一把将张来财从床上薅了下来。
“你真是被猪撞傻了,我是你大哥张来福啊。”
张来财回忆起之前的记忆,突然醒悟过来。
“啊,大哥啊。我这刚睡醒脑子有点懵,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张来福有点诧异,在他的印象里,张来财一直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今天突然给人一种变得开朗了的感觉。
“我爹说刘府的活估计不能用你了。这两天让你先跟我进城卖柴,他帮你问问周围还有没有你能干的活。”
张来财眨了眨眼。
“我不才十五么?不是应该上私塾什么的么?”
“上什么私塾,咱们家都穷成什么样子了,还上私塾。
咱就是个平民,去两趟刘府,真拿自己当富家大少了?
赶快走吧,一会赶不上进城牛车了。”
张来福拉着张来财出了屋子,指着地上一大一小两捆木材,大的快赶上一人高了,小的也有半人高。
“你背着那捆小的,赶紧走。”
说完,张来福轻松的背上木材,向院子外走去。
张来财学张来福的样子,将木材背到背上,栽楞了两下,好悬没摔倒,赶忙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村口一棵大树下,张来福向远处望去。
张来财顺着也望了过去,远处有着一条蠕动的黑线,缓慢的向村口走来。
等了大概有十多分钟,黑线渐渐靠近,原来是一队牛车。
牛车队停在了村口,张来财看着牛车队目瞪口呆。
一位白须麻衣老者盘膝坐在头牛背上,一脸的高人之相。
整个队伍除了老者没有一个赶牛人,共十辆牛车。
第一辆牛车装饰的跟马车相似,拉车的牛也看起来壮硕,一看就是有钱人坐的。
顺位的三辆有个小篷子,能遮阳避雨,拉车的牛看起来也挺壮的。
最后的六辆牛车就是正常的板车,只不过拉车的牛,越来越老态。
最后一辆拉车的牛,看起来腿脚好像还有点问题。
“刘叔,这是我弟弟,我俩要进城卖柴。”
老者瞥了一眼二人。
“第十辆。”
张来福点头致谢,拉着张来财到最后一辆牛车。
最后一辆板车上人满为患,挤一挤勉强能坐下两个人。
“不好意思,我们也进城,挤一挤。”
张来福笑着带张来财挤了上去。
张来财看着第五到八辆板车上没有几个人。
“大哥,那前面的车也没有几个人,为啥不让我们左前面啊?”
张来福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这时边上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说话了。
“那前面的位置是花钱坐的,这要不是过阵子城主家少爷和刘家大少爷要回城,你连这免费的牛车都坐不上呢。”
张来福赶忙赔笑。
“大哥,我们俩就是种地的粗人,这不也是听说牛车免费了么。
寻思趁着这个机会,砍点柴进城卖了补贴家用。”
“哼。”
男子转过头不再言语。
“启程!”
坐在头牛的老者,单手掐诀,给人一种高人的感觉,所有的牛身浮起淡淡光芒,牛车队缓缓动了起来。
“我去,这是什么操作?”
张来财心里震撼,眼睛瞪得溜圆。
“这,这是仙人下凡赶牛车来了?”
尖嘴猴腮男子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张来财。
“什么仙人,他就是个臭赶牛的,要不是跟城里刘家有点亲戚关系,现在不一定在哪个山头砍柴呢。”
张来财满脑瓜的疑问。
“大叔,一个臭赶牛的咋能赶一队牛,莫非有什么诀窍。”
听到大叔两个字男子面容有些怒意。
张来福赶忙打圆场。
“大哥,不好意思,我这弟弟没见过世面,不会说话,您见谅。”
说着,递上去了一张烧饼。
“大哥,这晌午了,想必您也没吃饭,我这有点干粮,您先垫吧垫吧。”
看到干粮,男子面容有些缓和,接过烧饼道:
“别老大哥大哥的叫,给我都叫老了,叫我侯哥就行。”
张来财满脸的笑意,心道:
“猴哥?我还齐天大圣呢,跟我们一样坐最后一辆牛车,还在这装大尾巴狼。”
没等张来财张嘴,张来福撕下来半张烧饼塞进了他嘴里。
侯哥瞥了一眼张来财继续说道:
“别看这老小子像世外高人一样,其实他才三十多。
他收拾成这样,就是为了在你们面前显摆,他和我都是山里面石头村的。”
“噗,咳咳!”
张来财吃着烧饼,听到石头村时,实在忍不住喷了出来。
“不好意思,猴哥,我呛到了。”
侯哥白了一眼满脸笑意的张来财,继续说道:
“我俩小时总一起玩,只不过在十六岁那年就变了。”
“我记得那天我俩在玩跳茅坑,他爹突然过来,拉着他进城了。”
“听别人说,他家是城里刘府太爷爷的表叔的孙子的舅妈家二女儿的三姨家的第二十一个孙子。
我记得他小的时候姓王,叫王至合,后来全家改姓刘了,估计就是为了跟城里刘家攀关系。”
听到“王至合”三个字时,张来财拼命憋着笑,心里想道:
“王至合,多好的名字啊,不卖臭豆腐真是屈才了。”
猴哥继续说道:
“后来听村长说,城里大户人家,或者舍得花钱的人家,可以在每年十月时带着家里十六到十八岁的孩子,去城里的问仙阁参加赋仙试,上点仙台觉醒天赋。
觉醒完天赋,会由记录师记录,呈交给点仙官送至各仙址。
今年的点仙官,听说是问雷崖的人,派的人刚好是刘府的大公子,刘成阳。”
“刘老爷为了让消息传开,宣布从六月到十月,明灵城方圆百里,进城卖货的人乘牛车免费,正常乘坐牛车的人半价。”
张来财一脸疑惑的看着侯哥:“方圆百里?那得不少人吧?这刘府得赔多少钱啊?”
侯哥白了一眼张来财。
“这明灵城方圆百里的牛车,都是刘府的产业。”
张来财瞪大双眼,心想:
“这不跟现代垄断公交一样么?定价还没人管,这得赚多少钱啊?”
张来财突然灵光一闪。
“来福哥,我今年是不是十五岁,明年就十六岁了?”
“什么明年,你是八月中旬生的,现在七月底,再过半月,你就十六了。”
“十六?那等十月的时候,我是不是可以上点仙台了?”
“哈哈哈。”
这次不只是侯哥,整个牛车上的人都笑了起来。
“就你穷的这样还上点仙台?你先研究去哪整件没补丁的衣服吧。”
张来财眼中的兴奋淡了下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侯哥没搭理失落的张来财,继续说道:
“当时王至合借着那几乎不存在的亲戚关系,上了点仙台。
也是这小子命好,还真觉醒了天赋:驾牛,听说是什么白色修仙资质。”
张来财眼中泛起光芒:
“这个天赋是每个人都有么?”
“怎么可能,听说能觉醒天赋的都是万里挑一,要是谁都能觉醒天赋,不得满世界都是神仙?”
侯哥解释完,张来财眼中的光芒又一次散去。
“这穿越怎么跟小说里不一样啊,我的金手指,系统呢?难道我的穿越就是当个老农民贫穷的过一辈子?”
见张来财低下头,侯哥继续说道:
“王至合这家伙,觉醒完天赋就飘了,也不搭理我们这些小伙伴了,回家收拾完行李就去刘府任职了。
当年我把他从粪坑里捞出来,他可是说要跟我做一辈子的兄弟的。”
讲到这里侯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张来财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想当年我俩上山掏鸟窝,回村掏鸡窝,白天跳粪坑,晚上看寡妇洗澡,他都忘了。”
侯哥越说越激动,看向了坐在头牛上装腔作势的王至合,不对,现在叫刘至合了。
“这个狗东西,背叛了我,忘记了我们曾在月光下许下的承诺。”
张来财眼睛一亮:
“卧草,有东西啊,有点激情燃烧,因爱生恨的意味呢?”
“侯哥,你们许下的什么承诺啊?”
侯哥抬头望天,眼角又流下一行清泪。
“我们曾发过誓,以后要一起去城里当龟奴,将各大青楼里,每个姑娘的洗脚水都喝一口。”
“噗,哈哈哈,哈哈哈。”
张来财抑制不住的笑,眼泪都甩出来了几滴。
侯哥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张来财,转过头去,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一路无话,等快到明灵城时,刘至合赶忙从牛背上下来,像个放牛老汉一样,牵着牛向城口走去。
待到城口时,刘至合面带微笑点头哈腰的掏出令牌,对着门口守军头领说道:
“官爷,我是刘府十八号赶牛倌。”
守军头领双眼泛起蓝光,看了一眼令牌,令牌亮出淡白色光芒,又看了一眼十辆牛车,摆了摆手。
“进去吧。”
刘至合收好令牌,点头哈腰的牵着牛车队伍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