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石封印的青光尚未完全平息,林越的指尖还残留着灵玉嵌入凹槽时的灼热触感。他站在断魂峰新筑的石台上,望着下方忙碌的身影——五十名青木门弟子正围着界石加固防御阵,石锤敲击阵旗的叮当声在山谷中回荡,与远处隐约的兽吼交织成独特的韵律。
“司长,这是今日的巡逻记录。”周虎一瘸一拐地走来,断臂的袖管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是青石堡幸存的修士,也是第一个响应林越号召加入镇魔司的弟子,此刻正递上一卷染着雪迹的竹简,“西侧狼牙谷发现三具血奴尸体,死状蹊跷,伤口边缘泛着青黑邪气。”
林越展开竹简,神识扫过便皱起眉头。血奴尸体的脖颈处有两个细小的血洞,邪气顺着血管蔓延,将内脏都染成了墨色——这绝非普通血奴术的手笔。他想起黑风谷谷主临死前塞给黑袍人的血色令牌,令牌上扭曲的纹路与血洞边缘的邪气痕迹如出一辙。
“是子母血符。”白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刚检查完伤员的药箱,指尖还沾着清灵草的汁液,“《上古邪术考》里记载过,施术者以精血炼制母符,再将子符植入血奴体内,可远程操控,甚至引爆血奴的灵气。”她走到林越身边,望着狼牙谷的方向,“黑袍人没死,他在试探我们的防御。”
林越将竹简攥得发白:“他想找到封印的破绽,重开两界通道。”他转身看向界石,封印的青光中已能看到细微的裂痕,那是血祭阵残留的邪气在缓慢侵蚀,“必须尽快找到净化邪气的方法,否则封印撑不过三个月。”
白灵从储物袋取出一枚晶莹的莲子:“我在清理祭坛时发现了这个,是‘静心莲’的莲子。古籍说此莲生于极寒之地的万年冰潭,莲心能净化心神、压制邪气,或许能修复封印裂痕。”她展开一幅泛黄的地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断魂峰以北千里的“寒冰谷”,“据说那里的寒潭底有野生静心莲。”
林越的目光落在地图边缘的批注上——“冰麟豹守潭,四阶妖兽,善冰系术法,喜食灵草”。他指尖敲击着石台:“四阶妖兽相当于金丹初期修士,我们如今人手不足,贸然前往太过冒险。”
“可封印不能等。”白灵将莲子放在他掌心,莲子冰凉的触感让他躁动的灵气平复了些,“我随你去,我的水系法术能克制冰系妖兽,再带上足够的阵法旗和丹药,定能成功。”
三日后,镇魔司的防御交由周虎暂代,林越与白灵换上御寒的貂裘法袍,背着装满阵旗和丹药的行囊出发了。临行前,林越特意去界石前打坐,灵玉在胸口微微发烫,竟让他在识海中看到了模糊的画面:一片冰封的山谷,寒潭中央的静心莲正在发光,莲下却缠绕着黑色的锁链,锁链尽头隐现黑袍人的身影。
“这是……示警?”林越握紧灵玉,将青钢剑系在腰间,剑穗上挂着白灵送的平安符,符纸里裹着一小撮冰魄草的粉末,据说能安神辟邪。
前往寒冰谷的路比想象中更艰险。越往北走,气温越低,灵气中都带着冰碴子,普通修士的灵气运转都会变得滞涩。林越运转《青元长生诀》,青木灵气在体内化作暖流,同时分出一缕包裹着白灵,两人的灵气在护罩中交融,形成淡淡的青白二色光膜,将寒气隔绝在外。
第七日清晨,他们终于抵达寒冰谷外围。谷口被万年玄冰封锁,冰壁光滑如镜,反射着刺目的晨光。林越取出阵旗,以青木灵气引动地下的地火脉络,暖意顺着冰缝蔓延,玄冰上渐渐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白灵则以水系灵气精准地注入裂纹,引导热量均匀扩散,半个时辰后,冰壁上终于出现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
“小心脚下,冰面下可能有暗河。”林越率先踏入通道,青钢剑横在身前,神识覆盖方圆五十丈。通道尽头豁然开朗,寒冰谷竟是一处被群山环抱的盆地,地面覆盖着三尺厚的积雪,中央是一汪碧绿的寒潭,潭水不结冰,却冒着袅袅寒气,在半空凝结成霜花,宛如琼楼玉宇。
潭中央的石台上,一朵洁白的莲花正在缓缓绽放,花瓣层层叠叠,每片花瓣上都凝结着细小的冰晶,莲心泛着淡淡的金光,正是他们要找的静心莲!更奇特的是,莲茎周围环绕着淡淡的青色灵气,与林越的青木灵气隐隐共鸣。
“找到了!”白灵眼中闪过欣喜,正要踏水前往石台,却被林越拉住。他指着潭边的冰洞,洞口的积雪有新鲜的爪印,足有脸盆大小,爪尖的冰痕深达寸许,边缘还沾着几根银白色的兽毛。
“嗷——!”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冰洞传来,伴随着地动山摇的震动,一头身披冰甲的巨豹猛地窜出。它体长三丈,肩高丈余,皮毛如冰晶般闪亮,额间生着螺旋状的独角,金色的瞳孔死死锁定两人,嘴角滴落的涎水落在雪地上,瞬间冻结成冰珠——正是四阶妖兽冰麟豹!
冰麟豹显然将他们视作偷莲的窃贼,怒吼着喷出一道冰柱,冰柱所过之处,积雪瞬间化作冰棱,直刺林越心口。林越反应极快,青钢剑横扫,青木灵气化作藤蔓缠绕冰柱,同时踏动步罡,七面阵旗在雪地上弹出,组成迷踪阵:“师姐,缠住它!”
白灵会意,水系灵气化作水龙迎向冰柱,水龙与冰柱碰撞,激起漫天水雾。她趁机绕到冰麟豹侧面,指尖凝结出数十枚冰针,精准地射向豹身关节处的软甲。冰麟豹吃痛怒吼,转身扑向白灵,巨大的身躯撞碎了迷踪阵的两面阵旗,阵法的白雾顿时稀薄了许多。
林越趁机冲向寒潭,灵玉在胸口发烫,指引着他避开潭底的暗流。他踏上石台,正欲采摘静心莲,识海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心魔竟在此时毫无征兆地爆发!
无数血腥画面涌入脑海:青木门被血奴攻破,清虚长老倒在血泊中,玄尘子掌门的头颅被黑袍人高悬在山门,白灵被锁链捆在祭坛上,黑袍人正拿着骨幡刺穿她的心脏……“不——!”林越心神剧震,灵气瞬间紊乱,青木藤蔓失去控制,被冰麟豹一爪拍碎。
“林越!”白灵见他失神,不顾一切地扑过来,水纹佩爆发出耀眼的蓝光,在他身前凝成一道冰墙。冰麟豹的利爪拍在冰墙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冰墙应声而碎,白灵被震得倒飞出去,撞在冰壁上,口喷鲜血染红了雪地。
“师姐!”林越在剧痛中惊醒,看着倒在地上的白灵,一股从未有过的怒火直冲头顶。他胸口的灵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青光,空间裂隙在冰麟豹脚下凭空撕裂,强大的吸力将豹身下半部分卷入其中。冰麟豹发出凄厉的惨叫,挣扎着挥舞利爪,却被空间乱流搅得血肉模糊。
林越顾不上喘息,踉跄着跑到白灵身边,将她抱在怀里。她的体温正在快速下降,嘴唇发紫,气若游丝:“别管我……摘莲花……救封印……”
“闭嘴!”林越声音嘶哑,从储物袋取出所有疗伤丹药,一股脑塞进白灵口中,又运转青木灵气注入她体内。但她的经脉被冰麟豹的寒气冻伤,灵气运转滞涩,丹药的效力难以扩散。林越看向石台上的静心莲,眼中闪过决绝,抱着白灵冲向石台。
冰麟豹只剩下上半身,却仍在疯狂挣扎,它用尽最后力气喷出寒气,冻住了林越的脚踝。林越咬牙切断被冻住的裤腿,任由寒气侵入伤口,终于踏上石台。他摘下静心莲,将莲心的金露小心翼翼地喂入白灵口中。
金露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灵气顺着白灵的喉咙流入丹田,她冻紫的嘴唇渐渐恢复血色,呼吸也平稳下来。林越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石台上,看着胸口仍在发烫的灵玉,心中一阵后怕——若非灵玉在关键时刻爆发空间之力,他们今日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冰麟豹的残躯突然剧烈抽搐,伤口处渗出黑色的邪气,邪气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黑影,黑影手中握着一枚血色令牌,正是黑袍人的气息!“小娃娃,多谢你帮我除掉这碍事的畜生。”黑影发出沙哑的笑声,“静心莲归我了,你们……就留在这冰潭底当祭品吧!”
黑影猛地扑向石台,手中的血色令牌射出一道黑气,直取林越怀中的静心莲。林越将白灵护在身后,青钢剑带着青木灵气迎向黑气,却在接触的瞬间被腐蚀出点点黑斑。他心中大骇——黑袍人的邪气竟比半月前强盛了数倍!
寒潭的水面突然沸腾起来,无数黑色的锁链从潭底钻出,缠绕向石台,锁链上布满了倒刺,闪烁着邪气的红光。林越这才明白,灵玉示警的画面并非虚言,这寒冰谷根本就是黑袍人设下的陷阱!
“受死吧!”黑袍人的黑影抓住一根锁链,猛地拽向林越,锁链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直指他的咽喉。林越抱着白灵,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锁链在眼前放大——他知道,一场比冰麟豹更凶险的恶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