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这么一出,陆梨和二皇子也没心思逛了。
陆梨本想自己溜达回去,二皇子却死活不同意:“不行!本王送你!万一再冒出个不长眼的怎么办?”
“哎哟喂,二皇子亲自送,我这小郡主怕不是要折寿哦?”陆梨嘴上嫌弃,心里倒有点暖。
“什么话!本王可是跟你混的!送老大回家天经地义!”二皇子傲娇地扬起下巴:
“今天蛐蛐没看痛快,改天!必须再去大战三百回合!”
“一言为定!”陆梨笑着伸出手掌。
“啪!”清脆的击掌声响起。
当新竹看到二皇子亲自把自家郡主送回侯府时,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不止新竹,整个侯府的下人都惊呆了!
这位小祖宗才去弘文馆几天啊?居然把二皇子都“收服”了?这手段,神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到程桃和白媃耳朵里时,母女俩正优雅地品着茶,旁边名贵的西域熏香袅袅婷婷。
“哐当!”程桃手里的茶杯重重砸在光滑的大理石桌面上,茶水四溅。
她声音尖利得能划破琉璃瓦:
“好个陆梨!真是好手段!这才几天?一个个都着了她的道!”
白媃蹙着秀眉,忧心忡忡:
“母亲,您没发现吗?陆梨她…好像变了。不像以前那么莽撞没脑子了,变得…精明了。”
程桃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手指死死掐着茶盏边缘,指节泛白:
“媃儿说得对!这丫头片子,我们不能再小瞧了!等着瞧!看谁笑到最后!”
——
高大威严的长平侯府深处。
“什么?!你说勤王抓到了王毓的人?!”
国舅爷长平侯房遇怒不可遏,一巴掌拍在名贵的檀木座椅扶手上,震得茶杯乱跳:
“王毓是干什么吃的?!”
下首站着的,是他儿子光禄大夫房子捷,恭敬回话:
“父亲息怒。王毓做事一向干净,是手下那个刀疤脸,贪图西域红蛐蛐的暴利,私下倒卖才露了马脚。
不过父亲放心,王毓一直是单线联系刀疤,勤王查不到我们头上。”
房遇摸着胡子,眼神阴鸷地瞥向儿子:
“哼!大意失荆州!该怎么做,还用我教你?”
房子捷眼中凶光一闪,做了个利落的抹脖子动作:“孩儿明白!斩草除根!”
——
窗外,大雨倾盆,砸得屋檐噼啪作响。
晴雅阁里,陆梨抱着被子窝在榻上,脑子里像放小电影似的,全是白天勤王救她时那惊险又…咳…有点帅气的画面。
雨声哗哗,带来阵阵寒意。
陆梨裹紧被子,忽然想起上一世东市的穷苦母女,想起自己给了她们一两银子却换来的震天响的磕头声音,这么大的雨,她们能顶住吗?
“新竹,”她唤道,声音有点闷闷的,“明儿弘文馆休沐,我们去东市转转。”
“是,郡主。”新竹应道。
陆梨把被子又裹紧了些,望着窗外的雨幕出神。
趁着东升的第一缕朝阳,陆梨乘上轿辇,出发前往东市。但是陆梨却不知有个无形的双眼在暗处盯着她。
到了东市,陆梨与新竹看着开张的小摊,坐着吃着馄饨。
“郡主,我们找的到她们吗?”新竹正狼吞虎咽的吃着,嘴里不停的搅动的。
“我也不知道,但愿吧。”
陆梨有些担心,不知道那对母女能否撑过刚刚过去的冬日。
冬日对于穷人是最吓人了,轻则四肢流脓,重则冻死街头。
上一世,陆梨在青山寺大雪封山也要外出打水砍柴,稍有差池也会被打骂,在一次外出砍柴归来后,发了烧,但是玄月主持却不找大夫医治,最终死在了那个冬天。
“求您给给点食物,我快饿死了。”是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女孩的声音。
“去去,我这做生意了,别用你的脏手挨着我!”店家厉声喝斥,甚至要拿起扫把赶小女孩走。
“现在这个世道,谁家还有余粮给别人啊,自身都难保了!”
“是啊是啊,朝廷征收苛捐杂税,搞得民不聊生生。自顾不暇了。”
小摊的其余人看着小女孩无动于衷的说着。
是啊,现在这个世道自保都难,哪里还有施舍的粮食。
陆梨循着声音看去——是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破破烂烂的粗麻单衣,因为穿的单薄而瑟瑟发抖,鞋子没有了一只,脸顾不上的黑黢黢的,手里捧着的碗破碎一角。
“我出!伙计,在准备一碗馄饨给这位小姑娘,我出钱!”陆梨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小女孩听到这句话赶忙下跪对着陆梨不停的叩拜:“谢谢菩萨!谢谢菩萨!”
声音激动并带着些许哭腔,眼泪如同昨夜的雨似的一滴滴往下落。
“快快起来。”陆梨赶忙将小女孩扶起,不管小女孩的身上是否沾有污秽。
“姐姐!”当小女孩看见陆梨的真容激动的叫出来:
“姐姐是你!您上次给了我娘买药的银子!您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说着就要继续给陆梨磕头,陆梨实在受不了这么多跪拜,赶忙和新竹将小女孩扶起。
“你娘还好吧?”陆梨拂去小女孩额前的粘稠的打结的头发上,脸上尽是心疼的表情。
小女孩头突然的往下低,豆大的泪滴低落,小声的说着:
“娘死了,娘将身上最后一件衣裳给了我,没熬过冬天。”
陆梨突然镇住,是啊,如今皇上性情暴躁,征收苛捐杂税,挥霍奢靡。
一想到这陆梨的心就更加的心痛了,紧紧的抱住了小女孩,眼泪如雨滴一般掉落。
陆梨想起了爹死前的志向就是百姓安居乐业,可是如今的大梁却变成了这样。
父亲若泉下有知,不会安息的!
“你还有其他的亲人吗?”陆梨心疼的询问小女孩。
“没有都死了。”小女孩的眸子更暗了,带着一抹难以名状的悲伤。
“那你和我回府里,当本郡主的丫鬟!”陆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着。
“郡主!姐姐你是郡主!”小女孩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陆梨。
“别担心,姐姐一定好好待你,会护你周全的。”陆梨的眼睛盯着小女孩那张营养不良的双颊,心疼不已。
如今的大梁再也不是先帝时候的大梁了,那时候国富民安,但是现在……
“你叫什么呀?”陆梨细心的询问。
“柳…吕柯。”小女孩的眼神有些飘浮不定,有些不自信的说出自己的名字。
“是柳柯,还是吕柯呀?”陆梨耐心的询问。
“吕柯。”吕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对,就叫吕柯。”
“那我平时就叫你小柯好了。”陆梨心疼的擦拭着小柯那张面带黑泥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