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双魂之争
黑暗的甬道仿佛没有尽头。云逍右手持九龙剑意凝成的光刃，左手紧握发烫的九霄凌云玉佩，青色灵力在狭窄的空间里映出三人凝重的面容。
"还有多远？"苏沐晴喘息着问。她短剑上的灵纹已经暗淡，显然灵力消耗过度。
白璃在前方引路，青玉药壶悬浮在她掌心，散发出微弱的荧光。听到询问，她头也不回地答道："快了。空气里的冥气越来越浓，说明我们正在接近——"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突然从身后传来！整个甬道剧烈摇晃，碎石簌簌落下。
"红苔尸王！"白璃脸色骤变，"那小丫头撑不住了，洛倾颜的意识正在苏醒！"
云逍回头望去，只见甬道深处亮起两盏猩红的"灯笼"——那是尸王的眼睛！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股腐臭的热浪扑面而来。
"跑！"
三人发足狂奔。拐过一个急弯后，前方突然出现一道青铜门，门上雕刻着九只展翅凤凰，围绕中央一个圆形凹槽。
"九龙玉佩！"白璃急道，"那是钥匙孔！"
云逍不假思索地摘下腰间玉佩按入凹槽。严丝合缝！
青铜门发出沉闷的轰鸣，缓缓向两侧滑开。三人刚冲进去，门就自动闭合，将追来的尸王挡在外面。撞击声持续了十几下才渐渐平息。
"暂时安全了。"白璃长舒一口气，药壶光芒大盛，照亮了整个石室。
云逍倒吸一口凉气。这哪里是什么古墓，分明是一座古老的神庙！圆形穹顶上绘满了星辰图案，四壁是精美的浮雕，讲述着一场远古战争：长着翅膀的人类与浑身黑气的怪物厮杀；九条锁链从天空垂下，锁住一个巨大的黑影；最后是四道光芒散落四方...
"《九霄凌云诀》的来历。"云逍轻触最后一块浮雕，上面的图案与他玉佩上的纹路一模一样，"这根本不是普通功法，而是...封印术？"
白璃没有回答。她站在石室中央的祭坛前，神情异常凝重。云逍走近一看，祭坛上静静悬浮着一块菱形水晶，内部封存着一缕跳动的金焰。
"神诀碎片。"白璃声音发干，"但情况不对。封印已经..."
她话音未落，整个石室突然剧烈震动！穹顶的星辰图案一个接一个亮起刺目的红光，碎石如雨般落下。
"界门要开了！"白璃一把抓住云逍，"快取碎片！只有它能暂时稳定——"
"那小夭呢？"苏沐晴突然打断她，"我们就看着她被洛倾颜吞噬？"
白璃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没时间了！一旦界门完全开启，整个青岚山脉都会沦为北冥界的一部分！那丫头已经..."
"不。"云逍斩钉截铁地打断她，"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他转向祭坛，仔细观察那块水晶，"如果《九霄凌云诀》是封印术，那么它应该也能重新封印洛倾颜的意识才对。"
白璃脸色阴晴不定："理论上是这样。但你现在连碎片都没集齐，怎么施展完整封印？更何况..."她突然噤声，警惕地看向青铜门。
撞击声不知何时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寂静。然后，一个稚嫩却空洞的声音穿透厚重的金属传来：
"大哥哥...你说过会保护我的..."
"小夭？！"苏沐晴惊呼。
门缝处开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有生命般向祭坛蔓延。液体流过的地方，地面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她已经不是小夭了。"白璃抽出三根银针，"那是黄泉之水，活人触之即死。"
云逍却盯着青铜门，神凰印记突然灼痛起来。在其他人耳中，那或许是小夭的声音，但他分明听到了另一个声音——稚嫩的童声下，隐藏着洛倾颜充满恶意的低语！
"把门打开。"云逍突然说。
"你疯了？！"白璃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外面是——"
"我说，打开门！"云逍一把夺回凹槽中的玉佩，青铜门顿时发出齿轮转动的声响。
白璃闪电般出手，三根银针直刺云逍咽喉！苏沐晴短剑横挡，却只拦下两根。第三根银针在距离云逍皮肤寸许处突然转向，射向他的手腕。
"你！"云逍吃痛松手，玉佩当啷落地。
白璃趁机抢到祭坛前，伸手去抓水晶："抱歉，但女帝的命令是碎片优先！"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水晶的刹那，整个祭坛突然迸发出耀眼的金光！白璃惨叫一声，被无形力量弹开，重重撞在墙上。
"只有...云家血脉..."她痛苦地蜷缩着，右手已经焦黑如炭。
云逍无暇顾及她，因为青铜门已经打开了一半。门外站着的确实是小夭，但此刻的她悬浮在离地三尺的空中，眼中金芒大盛，锁骨下的冥花完全绽放，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半边脸颊。
"找到...你了..."小夭的嘴在动，声音却时而稚嫩时而妖异，"云家的...小少爷..."
红苔尸王跟在她身后，像只驯服的猎犬。更可怕的是，从她脚下延伸出的红泉正快速向祭坛流去，所过之处的石板纷纷龟裂。
"小夭！"苏沐晴试图上前，被云逍一把拉住。
"别过去！那不是小夭！"云逍死死盯着女童的眼睛，在那片金色中寻找最后一丝黑色，"洛倾颜在控制她！"
"聪明的小家伙。"小夭的嘴角扯出一个不属于孩童的冷笑，"可惜你父亲当年也这么聪明，最后还是..."她突然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尖叫，"不...不要...奶奶说...要坚强..."
云逍眼前一亮——小夭的本体意识还在抵抗！
"苏沐晴，帮我争取时间！"他飞速捡起玉佩，冲向祭坛，"我要尝试意识共鸣！"
苏沐晴二话不说，短剑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主动迎向红苔尸王。白璃挣扎着爬起来，看了看云逍，又看了看小夭，最终咬牙加入战团，用剩余的银针牵制那些涌来的红泉。
云逍将玉佩按在水晶上，神凰印记同时贴上祭坛。霎时间，一股浩瀚如海的信息流涌入脑海——
《九霄凌云诀》第七重"魂引"！这是专门针对魂魄的秘术，能够进入他人意识空间！
没有犹豫，云逍立刻运转新领悟的法诀。他的意识如同离弦之箭，顺着红泉与小夭之间的连接，一头扎进那具小小的身体。
天旋地转后，云逍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混沌的空间里。天空被分成两半：左边是灿烂的金色，右边是污浊的暗红。两色交界处，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跪地挣扎。
"小夭！"
女童抬起头，左眼金色，右眼漆黑，脸上满是泪痕："大哥哥...我好疼...有个人一直在我脑子里说话..."
云逍刚要上前，一道红芒从天而降，化作人形——那是个与小夭容貌相似却成熟许多的女子，一袭黑袍，金瞳中满是暴虐。
"又见面了，云家的小家伙。"女子轻笑，"这次没有女帝护着你了吧？"
"洛倾颜..."云逍九龙剑意在手，警惕地盯着对方。
"姨母！"小夭突然喊道，声音里带着哭腔，"为什么非要抢我的身体？小夭...小夭不想消失..."
云逍心头一震。姨母？这小丫头是...
洛倾颜俯身抚摸小夭的头发，动作温柔却让人毛骨悚然："傻孩子，你的身体里有姨母的血啊。当年你母亲背叛北冥界，私自将你送到人间，就该想到这一天。"
她转向云逍，笑容扩大："说起来，你还不知道吧？这小丫头的母亲是我妹妹洛倾歌——也就是你的亲姨母。我们神凰一族，最喜欢玩血缘游戏了。"
云逍如遭雷击。母亲从未提过还有其他姐妹！但细看之下，小夭的眉眼确实与记忆中的母亲有几分相似...
"别听她胡说！"小夭突然挣扎着站起来，"奶奶说...说我是被红泉冲来的...不是什么公主..."
洛倾颜冷笑一声，暗红天空突然压下几分："十五年布局，就为今日。你以为靠一个半吊子《九霄凌云诀》就能阻止我？"
她五指成爪，猛地刺向小夭心口！云逍飞身上前格挡，却被一股巨力震退。在这意识空间里，洛倾颜的力量比外界强大数倍！
"大哥哥救我！"小夭的哭喊声中，她的左腿已经变成暗红色，正迅速向上蔓延。
云逍咬牙催动全部灵力，神凰印记第一次完全亮起！金色的火焰从印记中涌出，在他体表凝成一副凤羽战甲。与此同时，九龙剑意也发生变化，剑身上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
"咦？"洛倾颜露出诧异之色，"你竟然能觉醒神凰战甲？看来倾歌那丫头把血脉精华都传给你了..."
云逍没空思考她话中的含义。战甲加身后，他明显感到自己与这片空间的联系更加紧密。一剑挥出，竟将压下的暗红天空逼退几分！
"小夭，听着！"他一边与洛倾颜周旋，一边对女童喊道，"你是洛倾歌的女儿，体内流着神凰一族的血！用你的意志力对抗她！"
小夭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我...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云逍一剑劈开洛倾颜的攻势，"想想你奶奶！想想那些等你回家的小兔子！"
女童眼中渐渐有了光彩。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随着她表情变得坚定，被染红的左腿竟然开始恢复肉色！
"不！"洛倾颜终于变了脸色，"小贱种，你敢反抗我？！"
她放弃云逍，全力扑向小夭。云逍想要阻拦，却发现自己的动作突然变得迟缓——这片意识空间正在排斥他！《九霄凌云诀》第七重的效果即将结束。
"小夭！坚持住！"他的身影开始变淡，"记住，你是——"
回归现实的剧痛让云逍眼前一黑。他发现自己仍跪在祭坛前，但水晶中的金焰已经转移到了玉佩上。更神奇的是，通过玉佩，他能清晰感知到小夭体内两股意识的争斗！
"云逍！"苏沐晴的喊声传来。她和白璃已经退到祭坛边，周围全是红泉和红苔尸。
没有时间了。云逍握紧玉佩，做出一个冒险的决定——他将刚刚获得的神诀碎片能量，通过玉佩全部导向小夭！
"你干什么？！"白璃惊怒交加，"那是女帝要的——"
金色洪流跨越空间，直接注入小夭体内。女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身上的黑纹如潮水般退去！洛倾颜的尖啸随之响起，充满不甘与怨毒：
"云逍！你以为这样就能赢？界门已开，北冥大军将至！我在那里等着你！"
随着最后一丝黑纹消失，小夭跌落在地，恢复了普通女童的模样。更令人惊喜的是，那些红泉和红苔尸纷纷化为黑烟消散——失去洛倾颜的控制，它们无法在人间久存。
云逍精疲力竭地跪倒在地。虽然暂时救回了小夭，但神诀碎片的力量消耗了大半。更糟的是，石室一角已经出现空间扭曲，隐约可见一扇青铜巨门的虚影——北冥界门正在开启！
"愚蠢！"白璃检查着水晶残余，脸色铁青，"你知不知道这意味什么？没有完整神诀力量，我们拿什么封印界门？"
小夭虚弱地睁开眼睛，爬到云逍身边："大哥哥...对不起...我听到那个姨母说...说古墓下面还有一块碎片..."
白璃猛地抬头："什么？"
"她说...是当年一个紫袍人藏的..."小夭怯生生地指向祭坛下方，"在那里..."
云逍与白璃对视一眼，同时冲向祭坛。仔细检查后，果然在基座处发现一个隐蔽的机关。按下后，地面滑开，露出一个暗格。
里面静静躺着一块与云逍玉佩极为相似的玉牌，只是通体漆黑，上面刻着"北冥"二字。
"北冥令..."白璃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洛天雄竟然把北冥界的钥匙藏在这里！"
云逍刚要伸手，整座古墓突然剧烈震动！穹顶裂开一道缝隙，暗红色的"雨水"倾泻而下——与村民描述的红雨一模一样。
"来不及了！"苏沐晴抱起小夭，"这里要塌了！"
白璃迅速收起北冥令和残余水晶："走！我知道另一条出路！"
四人冲向石室侧面的小门，背后传来巨石坠落的轰鸣。就在他们冲出门的瞬间，整个神庙轰然坍塌！尘埃落定后，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那扇青铜巨门的虚影已经凝实了大半...
山脚下，劫后余生的四人瘫坐在溪边。小夭枕在苏沐晴腿上沉睡，黑纹完全消失，只是偶尔还会在梦中抽泣。
"她暂时没事了。"白璃检查后说，"但洛倾颜的印记还在，只是被神诀力量压制。一旦我们远离，她很可能卷土重来。"
云逍望着山顶仍未散去的红云："所以我们必须尽快集齐剩下的碎片。"他转向白璃，"现在该说说你了。为什么你对北冥界如此了解？"
白璃沉默良久，终于解开衣领——在她锁骨下方，赫然有一朵与小夭相似的冥花印记，只是已经完全变成银色！
"因为我曾经是北冥宗的圣女。"她平静地说，"后来被女帝所救，成了她在暗处的利剑。"
云逍瞳孔收缩："所以女帝派你来...监视我？"
"不。"白璃摇头，"是保护你。因为只有你能集齐神诀碎片，彻底封印北冥界门。"她望向小夭，神色复杂，"而现在，又多了一个理由——保护这个小丫头。她体内流着和你一样的血。"
云逍轻轻抚摸玉佩，上面的"九霄"与"凌云"二字交替闪烁。下一站该去向何方？神凰印记隐约指向南方，但那里等待他们的，又将是怎样的险境？
小夭在梦中呢喃："奶奶...我会坚强的..."
苏沐晴为她擦去额头的冷汗，抬头时眼中满是决心："无论去哪，我们一起去。"
山风拂过，带着远方潮湿的气息。云逍不知道的是，就在古墓坍塌的同时，万里之外的帝都皇宫里，女帝洛倾仙突然从龙椅上站起，金色双瞳望向青岚山方向，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