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车子重新驶上路面。
车里安静,只有偶尔掠过路灯时光影滑过顾砚深的侧脸。那张线条分明的脸沉静无波,目光却隐隐带着锋锐。
林溪手指绞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开口:“刚才的事……谢谢你。”
顾砚深没有立刻回答,只偏头看她一眼,声音低沉而冷静:“他们经常这样?”
林溪一怔,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白若曦和周明宇。
“……偶尔。”她垂下眼,不想多说。
顾砚深冷笑了一下,似是讥讽:“白若曦是谁?你朋友?”
“我前男友的出轨对象。”林溪轻声道。
她没有说太多,但顾砚深已经从刚才的场景和她的神色里察觉出很多事。
“为什么为难你?”他直白地问。
林溪有些难堪,扯了下嘴角:“……她说我配不上周明宇,说我家里是个烂摊子,是个拖油瓶。”
空气骤然安静。
顾砚深转头看向窗外,不再追问。但指节轻轻敲着车窗的节奏变得凌乱。
“住哪?”他忽然问。
“合租房,在学校附近。”林溪下意识回道,“和我闺蜜住一起。”
“嗯。”他没多说,继续开车。
到了楼下,顾砚深先一步下车,替她拉开车门。
林溪抱着包,刚下车,就看到对面楼道口一个穿着粉色T恤的女生正背着书包走来。
奚晓一边开门一边嘀咕:“今天课多得离谱,我人都……”
她一抬头,话戛然而止。
视线落在林溪身边的顾砚深身上。
男人身材颀长,黑衬衫扣到最上,外套披在手臂上,眼神淡漠,气质清冷中透着不可侵犯的矜贵感。
奚晓眼睛睁大了几分,语气陡然活泛起来:“哎哟喂,林溪,这是你男朋友吗?”
林溪差点被口水呛住,脸“唰”地红了:“不是……你别乱说。”
奚晓偏偏揶揄地笑:“长得帅还开豪车,不是男朋友能送你回来?他刚才是不是护你了?你脸红什么呀!”
林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砚深倒没什么反应,只微微抬了下眉,淡声说了句:“我走了。”
林溪慌忙追上几步,站在他身侧小声说:“今天谢谢你,真的……对不起,也麻烦你了。”
男人垂眼看着她,片刻后,只道一句:“早点休息。”
林溪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一阵微妙的悸动。
她知道自己不能对他生出什么幻想,她拼命克制住自己的情感,可偏偏,心是骗不了的。
——
第二天一早。
林溪刚准备出门,就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是顾砚深的司机。
“林小姐,顾厅长让我来接您。”
“啊?”她愣住,“去哪里?”
“去新住处。”
“……”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小区门口停着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顾砚深站在车旁,手里拿着一串银色的钥匙。
他今天穿得比平时更随意些,白衬衫卷起袖口,黑裤线条利落。
林溪慌忙跑过去:“顾厅长……您这是?”
他将钥匙递过来:“我有套空着的房子,就在学校东门附近,离你实习单位也近些。”
“你之前不是说和闺蜜合租,你母亲术后休养也需要清净。”
林溪怔怔地看着他:“可是……”
顾砚深语气平静,不容置疑:“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需要,就住,什么时候不想住了,再还回来就行。”
林溪迟疑:“可是这……”
“钥匙你拿着,不收取你任何房租。”他把钥匙放进她掌心,“我安排了车和人,等会儿去帮你们把东西搬过去。”
“对了,”他看着她,“我中午有个会,不能全程在,但会让司机帮你盯着搬家流程,放心。”
林溪抱着钥匙站在原地,脑子还是有点转不过来,已经他了,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她不过是他实习单位的一个学生而已,而对于顾砚深,有大把优秀的女青年投怀送抱。
“顾厅长……”她咬唇,轻声说,“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
“林溪。”
顾砚深的声音忽然沉了几分:“你不觉得,你总把值不值得挂在嘴边,很伤人吗?”
林溪抬头,正撞进他漆黑眼眸中。
“你可以不接受我的爱,但你不能拒绝我对你的好吧!”
顾砚深语气很轻,却像是从心底掏出来的:“你总低头看自己,是不是忘了,你也可以被人放在心上。”
林溪站在阳光底下,愣住了。
好一会儿,她轻轻点头。
男人看着她,把落下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低声说:“搬家结束后,记得吃饭。”
林溪含糊地应了声,站在原地看着他上车离开。
手里那串钥匙,仿佛灼烧着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