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溪起了个大早。
原以为脚伤能缓缓,结果一起身才发现脚踝还隐隐作痛,肿得比昨晚还明显些。
八点整,楼下传来一声喇叭短鸣。
她一瘸一拐下楼,就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安安静静地停在小区门口,车窗缓缓落下,露出顾砚深清隽的侧脸。
“早。”他说,“还能走吗?”
林溪点头,试着挪步,却被他打开车门一把抱上了副驾。
林溪反抗不了,就选择了顺从。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她忍不住问。
“请了半天假。”他说得轻描淡写,“你脚成那样,我好歹得把人完整交到医生手上。”
车子稳稳驶出小区。
一路上,林溪时不时偷看他,想说点感谢的话,又觉得矫情。
她从来都是自己扛事儿,小时候妈妈病重,她一个人跑了无数家医院,厚着脸皮求人加号、排队、借钱。
可这一次,她忽然发现,有人主动替她把事办了。
甚至不需要她开口,之前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车停在江大附属医院的专家通道入口,一名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白大褂,正站在门口等人。
“砚深,这就是你说的小姑娘?”
顾砚深下车,绕到另一侧扶她下车,冲那人微点头:“谢叔。”
谢医生上下打量林溪,笑了:“小姑娘模样乖得很,怪不得你亲自送来看伤。”
林溪耳朵一热,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顾砚深一声“谢叔”推着往里走。
挂号、就诊、拍片、检查流程全都走得顺利极了,根本没排队。
谢医生是骨伤科的副主任,在江城医学圈很有威望。
他和顾砚深私交不错,经常打球、吃饭聚会,知道顾家背景,也知道这位年轻的“顾厅”一向低调冷淡,今天破天荒主动送人来看病,自然多了几分玩笑的兴致。
林溪坐在诊疗床边,裤腿卷起一截,脚踝已经泛着淤青。
谢医生一边翻看片子一边皱眉:“韧带轻度拉伤,好在没伤筋动骨。最近两三天都得休息,别逞强。”
说着又扭头看向顾砚深:“砚深,你这是哪里捡来的宝贝?”
林溪还没反应过来,顾砚深的嗓音先一步接住:“朋友。”
谢医生一挑眉,语气揶揄:“朋友?你几时对‘朋友’这么上心了?”
林溪低着头,脸烧得厉害,耳根红到滴血。
顾砚深没说话,只是静静站着,看着谢医生处理伤口。
谢医生最后还是笑了:“我算是明白了,这不是普通朋友。”
包扎完,他顺手拍了拍顾砚深肩膀:“行了,人我给你处理好了。冰敷药膏我让护士给她带两盒回去。你要真心疼,就晚上多给人炖点汤补补。”
林溪更不好意思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拎着药膏出来时,顾砚深已将药费结清。
从医院出来,顾砚深扶着她上车,手掌稳稳护着她的肩,细致得像是在碰什么易碎品。
“中午想吃什么?”他问。
“你……你不回单位?”
“请了假。”他看了她一眼,语气温吞,“我说了,你得完整地被我送回去。”
林溪顿了一下,没再拒绝。
车一路驶向她住的地方,她靠在座椅上。
快到家门口时,顾砚深忽然问:“有砂锅吗?”
林溪一愣:“啊?”
“晚上我过来煲汤。”他语气理所当然,“谢叔说要补一补。”
“你……你真的要来?”
“嗯。”他点头,笑了一下,“我得看着你喝下去。”
林溪耳朵又红了,没敢应声,只在心底小声嘀咕:这人,怎么越发……像家里人了?
下午,她窝在沙发上不敢多动,一边翻手机,一边不时瞥向门口。
七点一刻,门铃响了。
顾砚深提着保温袋进来,换了身居家的灰色T恤,看起来随意得多。他卷起袖子,利落洗菜、切肉、处理药材,动作流畅得仿佛不是第一次来她家。
林溪悄悄站在厨房门边看着,忍不住问:“你以前常下厨?”
“偶尔。”他头也不抬,“我哥从小身体差,家里做补汤做得多。”
“所以你是被逼学会的?”
“也不是,”他淡笑,“会做了,发现挺有成就感的。”
一锅山药排骨汤炖上,屋子里渐渐飘出温润的香气。
汤端上桌时,她一口一口喝得很认真。
顾砚深坐在她对面,也没催,只静静看着她。
最后一口下肚,她放下碗,轻声道:“好好喝啊。”
“好喝就多喝点。”顾砚深看着她,眼神沉而温柔。
饭后,顾砚深为她换药。
他蹲在她面前,指尖轻轻卷起她的裤脚。
脚踝肿得厉害,他动作极轻,像生怕碰疼她,蘸上药膏在她脚踝一圈圈涂抹。
林溪咬着唇不敢看他,只觉那温热的触感一寸寸渗进皮肤,也渗进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