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八匹汗血黑马拉着一辆极致奢华的琉璃华盖车刺破清晨的宁静。
路人纷纷侧目:“这是谁家的马车,竟如此气派。”
“这你都不知道,兵部尚书云家的嫡女为母服丧,去城南庵堂斋戒一月,今日方归家,这就是她的马车。”
“兵部尚书只是个三品官,说大也不大,怎么用得起这种马车?”
路人不屑嗤笑道:“云大小姐的母亲可是镇国公独女,云家若不是攀上了这门亲事,现在说不定还在哪种地呢。”
“啧啧啧,那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谁说不是呢…”
马车上锦衣华服的女子猛的睁开眼睛,眼中充斥着浓墨般化不开的痛苦和不甘。
她居然重生到了母亲刚去世的时候!
此时白婉音母女刚刚入府,前世她所遭受的一切都还没发生。
她缓缓掀开车帘,抬眼往外看去。
只见云府门庭雕梁画栋,两只大石狮子威武气派,朱漆的大红柱子足足有三人合抱那么粗。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用她母亲的嫁妆置办的。
而云庭,她的父亲。母亲在世时对她极尽宠爱,却在母亲死后用尽各种手段打压她,明里暗里欺辱她。
更是强行将白婉音扶正,代替了娘亲的位置,成了府里的当家主母。而云雅儿则从私生女成了尚书府名正言顺的嫡出二小姐。
就连她和太子的婚事,都因云庭从中作梗,变成了云雅儿的婚事。
而她,一朝失势,从千娇万宠的嫡女跌落云端。云庭甚至下令将发着高烧昏迷不醒的她扔在马厩里,让她自生自灭。
“你和你娘一样,都只是我云庭平步青云的垫脚石。”
“我原想留你一命,怪只怪你挡了雅儿的路。”
她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原来不管她怎么做,云庭都会一次一次揪她的错处,折辱她,虐待她。
既然如此,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一下车,管家立即端来一个火盆放在她脚下:“大小姐为母服丧方才归来,请从火盆上跨过去去晦气。”
云潇看着脚边烧的滚烫的火盆,红红的炭火炙烤着她的衣裙,浑身一颤。
与前世一模一样!还未进门云庭就让她跨火盆。
前世她虽心里觉得不舒服,但是不好在那么多人面前违逆父亲的意思,所以二话没说就照做了。没想到这只是个开端,最后云庭变本加厉提出更多要求,她也逐步落得前世那样凄惨的下场。
重活一世,她要让云庭的如意算盘全部落空!
云潇没动,讥诮地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管家,冷冷说道:“你是在说我晦气?”
管家愣住了,她没想到云潇会这么问,思索片刻解释道:“小姐毕竟外出服丧一月,说不定会沾染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顿了顿,又补充道:“这是老爷吩咐的,还请小姐照做。”
云潇脸上顿显怒色:“娘亲新丧,你就敢这么欺辱我!谁给你的胆子!”
突然被扣了这么大的帽子,管家眼里的惊慌一闪而过。他快速往身后瞟了一眼,云庭就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沉得厉害。
老爷吩咐过务必让云潇听话照做,他顿时有了胆子,面无表情地说道:“大小姐请息怒,奴才也是奉命办事。”
云潇一改素日大家闺秀的温婉模样,怒喝道:“吃里扒外的狗奴才,你拿着谁的银子?奉谁的命?还敢来使唤我了?”
云家本没有家底,祖上只不过是种田的。到了云庭这一代,也只是江南一带的小官。直到圣上强硬下旨,将娘亲许配给云庭,云家这才突然发迹。
云府上上下下全靠娘亲的嫁妆,才撑的起阖府的体面,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云潇这句话就是公然将云庭最后一块遮羞布扯了下来。
果然,云庭在一旁看着听着,脸色铁青。
这个女儿虽然娇纵,但是素来还算听话识大体,今日竟敢当众下了他的脸。
“还不快把这火盆给我拿走!”
管家吓了一跳,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往日对下人是温和有礼从不斥责,对老爷更是孝顺至极,今日竟敢当着老爷的面……
他连声应道:“是是是!”边说着就要将火盆端走。
“慢着!”云庭缓步上前,紧紧盯着云潇,眼神锐利得好像一只猎豹,丝毫没有昔日的慈爱。
他冷声道:“让你跨火盆你乖乖跨过去就是。难道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云潇看着云庭冷漠的脸庞说道:“难道父亲也觉得我为母服丧是晦气?”
云庭这话说得避重就轻,用孝道和父权压她。若是不服软就是不孝。若是她服了软,往后就会步步服软,失了大小姐的威仪,在府里举步维艰。
云庭不接她的话,依然坚持道:“今日你必须从这火盆上跨过去才能进云家门!不然你就从哪来回哪去吧!”
“从哪来回哪去?……”云潇喃喃着这几个字。
云庭以为她怕了,冷哼一声,将头扭向一边,等着云潇上来道歉。
心里暗暗盘算:敢忤逆他,可不能就这么算了,非让云潇当众给他跪下认错不可!
云潇似看穿了云庭的小心思,唇角的笑意愈发凉薄。
“娘亲病故,爹爹说祖母寿辰在即不宜操办丧事,我才被迫去城外为母守灵一月。如今回来了反倒被如此刁难。到底是我和娘亲晦气,还是父亲薄情寡义!”
“逆女!你竟敢指责我!”云庭怒目瞪视着云潇。
不占理,就只能搬出孝道。
云潇不服软更不接招,侧过身说道:“既然云家容不下我,我去外祖家便罢。”
说罢云潇丝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云庭脸上尽显慌乱之色,趔趄着上前几步猛的拉住云潇的衣袖。
他在云潇还没花坛高的时候,就经常背着她娘亲跟云潇说镇国公的坏话。费了好大的劲才让云潇与老镇国公感情生疏。
她怎么这时候反倒想起要找镇国公撑腰了?
他拉住云潇,赔着笑,一脚将火盆踢开。
“潇潇说的哪里的话,这是爹爹老家的习俗,走个过场罢了。你若实在不想跨那便不跨了。”
云潇看了一眼散落一地的炭火,勾了勾唇角:“哦?原来是老家的习俗,若是爹爹不说还以为是故意刁难女儿的。”
云庭脸色一僵,但还是赔着笑脸:“怎么会呢!”
说着提着管家的衣领将他一把拎道云潇眼前:“都说了只是走个过场,你怎么如此较真,惹的小姐生气!自己去领罚!”
管家脸上写满尴尬,弓着腰道歉。云潇冷哼一声,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