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朝,云庭感觉自己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有容鉴的庇护,入仕以来一直顺风顺水。那些大臣从来都对自己客客气气,从来没在朝堂上顶着这么大的压力!
一转眼看到了前面走着的镇国公,想了想还是得上去认个错。于是他三步并作两步小跑上去:“岳丈大人请留步!”
容鉴见是他,小胡子一翘,衣袖一甩,不发一言。
“岳丈大人请听我解释...”
“你不用说那么多,你做下的那点事我清清楚楚!”
云庭语塞,脸色一白。
“其他的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若是敢欺负潇潇...”
云庭赶紧接话道:“不敢不敢,潇潇是我云府的大小姐,我的宝贝女儿,我疼她还来不及。”
“哼,最好如此!”
容鉴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留下云庭碰了一鼻子灰。
“云小姐秀外慧中,云大人还是要好自为之啊,莫要等父女离了心,悔之晚矣。”
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的声音,云庭回头一看,竟然是摄政王!
他魂都吓掉了。
摄政王权倾朝野,身兼数职,朝堂上一半的人都要看他的眼色行事。怎么会特地来提醒他这么个小人物!
他赶紧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摄政王没有给他一个眼神,从他身边大步走过,直接离开了。就好像刚刚听到的那句话是他的错觉一般。
摄政王走过后,云庭心有余悸地瘫倒在原地,大口喘着粗气。
刚刚朝堂上那么多人围攻他,都不及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他胆寒。再抬头,才感觉身上凉飕飕的,竟然吓出了一身冷汗,缓了好半天才爬起来。
云庭不知是如何回的家。
到了屋内,看见了白婉音手上捧着一碗茶,柔声说:“老爷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可是朝中发生了什么事?”
他挥手将一碗茶尽数掀翻在地上,吼道:“把所有人都叫过来!”
白婉音脸色一僵,应了声出去了。
丫鬟进来通知她去大堂议事的时候,云潇就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
母亲在世的时候,上上下下帮助云庭打点朝中的人脉势力,让他这个官做得如鱼得水。现在母亲不在了,看谁还会买云庭的面子,定然是被群起而攻之。
现在云庭正在气头上,她想缓一缓再去,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云雅儿和老太太倒是一接到消息就赶到了大堂。看到云庭正黑着一张脸,坐在主位上,周身散发着寒意。
看到云雅儿穿着珍贵的缂丝锦衣,像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一般缓缓走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今日在朝中受的屈辱就是因为这个云雅儿不知节制,到处炫耀!
“跪下!”
云雅儿这几日驾着马车四处游玩,所到之处受尽昔日好友的追捧。听到的赞美之词比这辈子加起来的都多,正飘飘然无法自拔。
猛一进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的云庭让她跪下。
她慌忙跪下,疑惑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娘亲,只见白婉音也微微摇摇头。
“把她的衣服给我扒下来!那驾马车也给我立刻卖掉!”
云雅儿一听急了,她今日的颜面地位,有一大半是这些锦衣华服和那驾华贵无比的马车带来的,若是没有这些,她的那些好友会怎么看她?
云庭身边的婢女领了命令,上前就要扒下云雅儿身上的衣服。
云雅儿赶紧捂住自己的领口,不让那些婢女近身,双目圆瞪看着云庭:“爹爹不要!雅儿犯了什么错,爹爹要如此对我!”
白婉音也被吓到了,虽然不知道云雅儿犯了什么错,还是赶紧跪下来替她求情。
白婉音双手扒住云庭的膝盖,眼眶说红就红:“老爷!雅儿,她从小养在城外庄子里,不及大小姐锦衣玉食,有爹娘疼爱,如今终于回到爹爹身边,就算是犯了什么错,老爷好好说就是。”
云雅儿边挣扎边对婢女拳打脚踢,嘴里大喊着滚开。
婢女知道云雅儿最近颇受宠爱,也不敢放肆,象征性拉扯几下就停了手。
云庭见状更是大发雷霆,说道:“我让你们把她身上的衣服扒下来,你们是聋了吗?”
婢女不再手软,两个人按住云雅儿,一个人三两下就将她的外衣全部扒了下来。
云雅儿发鬓散乱,哪还有刚刚高贵大小姐的气质。
只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边哭边哽咽道:“爹爹不爱雅儿了吗?雅儿受辱至此,当初还不如不来府里!云潇欺负我,如今爹爹也欺负我。雅儿这就回城外庄子上!”
就在这时候,云潇走了进来。
云庭看了一眼云潇身上的衣服,短了一截,很明显是去年做的。
天气越来越热了,老太太掌着府中中馈,竟然不给嫡女做夏装,反而给云雅儿做了那么多!
云雅儿可是连庶女都算不上,只是卖身府中的奴婢罢了!这不是递把柄给别人吗?那些大臣不参他参谁?
云庭眼眸深深,倒不是为云潇打抱不平,而是气恼他怎么会有如此拎不清轻重的母亲!手上那么大的权力不知道好好利用,反而将苛待嫡女的事情放到明面上,还连累了他!
这些吃吃喝喝有什么要紧?最重要的是趁着掌权,赶紧将那一大笔嫁妆变成云府的家产!
云雅儿看到云潇,直觉今日父亲的反常定然是云潇在一边搞鬼。
她疯了一般扑上去狠狠给了云潇一巴掌,揪住云潇的头发骂道:“你这个死了娘的贱人,你到底跟爹爹说了什么?不然爹爹怎么会对我发那么大的火!还要收了我的东西。”
云雅儿死死揪住了云潇的头发跟云潇扭打在一处,眼看着云潇就要反制住她。此时白婉音上前,看似劝架,其实暗暗压住了云潇的手,让她丝毫无法动弹。
云潇在母女两人合力压制下全身上下被扭出了好几处淤青,疼得她倒吸了几口凉气。脸上也在撕打中挨了好几个巴掌,整张脸都红得没法看。
云潇处于下风,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云庭就眼睁睁看着母女俩联手单方面凌虐云潇,没有一点想要出面制止的意思,反而眼中还有几分快意。
直到他眼角的余光瞟到了魏嬷嬷向这边走来,才命侍女上前拉开了三个人。
云庭装模作样的训斥云雅儿:“放肆,她是你姐姐,还不道歉。”
云雅儿看着云潇脸上的伤和一身狼狈样,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轻快地说了声对不起。
云庭轻描淡写道:“潇潇你是姐姐,雅儿也不是故意的,你就...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