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秦朗面色微变,正要辩解。
宋惜惜秀眉拧起,斥道:“你身为亲王,勾结外臣,该当何罪?!”
燕王一惊:“皇姐,丞相也是我的先生,何来勾结一说!今日之事,人证在此,您……”
“来人!”她扬声打断,“把燕王带下去!”
燕王的声音越来越远,诸葛长苏心头触动。
再面对宋惜惜时,心中却一片麻木。
他跪在一地血泊中,将免死铁券拿出来,语气平静:“臣谨遵圣谕。”
宋惜惜神色缓和下来,收回免死铁券,再未看诸葛长苏一眼。
她心疼地看着秦朗苍白的面色,解下身上的狐裘披风,给他披上,温声道:“你伤还未好,快随朕回宫。”
两人身形渐远,他看到秦朗拢紧身上狐裘披风,回头朝他勾起一抹挑衅的笑。
诸葛长苏看到那件披风忽然想起,京城一年罕见大雪,宋惜惜写信向他抱怨天寒。
他为了制一件狐裘披风,独自进入极寒深山猎取白狐时,被敌军散兵一箭射穿了手腕。
那时他满心都是她收到披风时脸上灿烂娇艳的笑,感觉不到疼。
可现在,早已愈合的手腕发出剧烈的疼痛,痛的他难以起身,长久地跪在原地。
第九十九次,她六亲不认,偏听偏信,纵容佞臣随口攀诬。
诸葛长苏还未养好双腿便进宫提退婚事宜。
缓缓行至太后寝宫门口,只听里面传来宋惜惜与太后的对话声。
太后的声音中带着斥责:“你与长苏马上成婚,现如今几番羞辱,实在过分,日后你当如何面对?”
宋惜惜毫不在意:“母后,我需要的,是一个乖乖听从于我、安守后宫的贤内助,而不是一位权倾天下的丞相。”
紧接着又道:“秦学士说了,训男人如同训狗,得彻底打服,才知道摇尾巴。”
太后无奈叹气:“你就不怕气走他吗?”
宋惜惜自信开口:不可能!丞相蒙受先帝重恩,与我又有婚约牵绊,这些年来对我百依百顺,怎会离我而去?”
“皇帝,小心过犹不及!”太后警告她。
诸葛长苏站在门外,微风吹过,他虚弱的身体猛地打了个寒颤。
好一个安守后宫的贤内助!
好一个训男人如同训狗!
他攥紧拳头,阻拦了即将进门通报的宫人,转身离开。
他会如了宋惜惜的愿,世上不再有诸葛丞相。
第二天上朝,诸葛长苏揣着请辞奏章以及相印立于朝臣之首。
宋惜惜高居龙椅,目光如炬,身旁站着秦朗。
太监尖声宣奏:“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诸葛长苏正要站出来递交辞呈,身后御史率先出列,高声道:“臣弹劾当朝丞相诸葛长苏,结党营私,擅权专断,危及社稷。请夺相位,以正朝纲!”
众臣大惊,以往敢有人弹劾丞相,皇帝必定会雷霆大怒,拔了那人的舌头。
有人小心抬头觑着皇帝面色,令他诧异的是她未有丝毫怒色。
这时,一名武将站出来怒斥:“放肆!诸葛丞相功勋卓著,岂容尔等诋毁!”
此话一出,有人仗义执言:“丞相为匡扶炎室,夙夜难寐,殚精竭虑,少年白发,你怎敢如此污蔑?”
御史与秦朗对了个眼色,冷笑:“丞相确有大功,然天下一统,却不知抚恤民力,穷兵黩武,劳民伤财,朝野皆有怨言。”
诸葛长苏看到两人的眉眼官司,心中微凉,看来今天丞相职位他不得不交出了。
只是这究竟是宋惜惜授意,还是秦朗擅自勾结权臣所为?
秦朗对宋惜惜行了一礼:“陛下,御史所言非虚,近日匈奴使者来访,丞相指使大将岳猛擅杀使者,挑起边患,其心可诛。”
眼看宋惜惜看向岳猛的目光逐渐染上杀意,诸葛长苏上前为他开脱:“匈奴使者为非作歹,岳猛依法行事,何来擅杀?”
岳猛猛然跪下:“杀人者,我也!与丞相无关!”
秦朗身体躬得更低,苦劝:“大炎国三年来征战不休,民力疲惫,再启战端,只怕生灵涂炭!陛下,大炎国需要休养啊!”
御史带着众臣跪了一片:“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请丞相罢官!”
岳猛圆目怒瞪:“你们这帮贪生怕死的家伙……”
“够了!”宋惜惜端坐在龙椅上,满目威严,逼视诸葛长苏:“丞相,对待匈奴,以和为贵!所以,要么请斩岳猛之首,以平匈奴之怒!要么……”
诸葛长苏心中对宋惜惜最后一丝君臣之义破灭,原来她这么迫不及待想夺了他的丞相之位。
他微微一笑,心中释然,也罢!他今日本就是来如他所愿的。
他面上一片平静,淡声开口:“臣愿辞去相位,以保大炎国安宁。”
说完便交出早已准备好的相印与辞呈。
宋惜惜并未细想他为什么会随身带着相印和辞呈。
她满意扬起笑:“也好!诸葛丞相愿意交出相位,平息战端,足见其忠心为国。”
她顿了一下:“至于丞相一职,则暂时由秦朗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