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份《AA制生活协议》,是我新婚夜的“贺礼”。
小姑子笑里藏刀:“嫂子,独立女性,界限清楚!”
丈夫沉默默许。
从此,我的婚姻成了噩梦。
公婆压我“不懂享受”。
丈夫骂我“斤斤计较”。
直到顾雅将我钉上“扶弟魔”耻辱柱,对我网暴。
我失业了,身败名裂。
我甩出所有的证据。
“妈,钱去哪了?变你女儿柜子里的爱马仕了吗?”
......
大红喜字还鲜亮地贴在床头,累了一天,刚想喘口气,婚房的门就被推开。
是我那个浑身名牌的小姑子顾雅,后面跟着我那新鲜出炉的丈夫顾川,搓着手。
“嫂子!大喜日子哈!”
顾雅的声音甜得发腻,把那份《AA制生活协议》拍在我梳妆台上。
“喏,新家庭,新气象!咱们得跟上时代潮流,独立女性嘛,就得公私分明,界限清楚!”
“这协议我熬了好几个通宵才定制的,绝对公平公正!”
我眼皮一跳,拿起来扫了几眼。
“夫妻一切开销严苛AA”、“非协议双方同意支出视为侵占”、“公婆及小姑子因‘同住产生费用分担’,其‘基础生活消费’由夫妻账户按比例(沈薇40%)转入‘公共开销费用’顾雅管理。”......
我看向顾川。
“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努力......”
还没说完,就被顾雅截断。
“哥,你看嫂子多疼你!签嘛签嘛,签了嫂子心里才踏实,省得以后有人说咱们家算计!”
“再说了,嫂子娘家还有个弟弟,咱们这也是防患于未然,帮你维护利益嘛!”
顾雅摇晃着顾川的胳膊。
顾川脸上挂不住,看我的眼神带着恳求。
“薇薇…雅雅也是为咱们好…签了吧…图个省心,以后肯定没矛盾的…”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
新婚夜?甜蜜?
统统成了讽刺。
他眼里的“省心”,就是默认这份把我当成小偷和外来侵占者的协议?!
我看着顾川躲闪的目光,看着顾雅得意的笑容,心凉了半截。
最后还是在乙方栏签下名字,沈薇两个字,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
协议像个无形的枷锁,套在了我脖子上。
所谓“家庭公共开销”,就是顾雅无底洞的欲望。
“沈薇,账上钱不够了,妈爱喝的那款新西兰进口牛奶今天要订了,一家四口呢,记得按比例赶紧转你的2000块过来。”
顾雅在家庭群里颐指气使。
才月初!?
我点开她发来的采购清单:统统都是最好的、进口的。
光是吃食就标价近八千,我负担40%,得拿出3200。
顾雅自己刚发朋友圈晒的下午茶,两片司康一壶茶就要三百多。
我忍无可忍在群里回复。
“雅雅,协议说是‘基础生活消费’,这标准是不是太高了?普通家庭有必要......”
回复我的不是顾雅,是婆婆。
“哎呀薇薇,雅雅懂生活嘛!咱们家就该吃好点喝好点。”“这点钱在你们城里人赚得也不多。妈知道你节省,但该花的得花呀。”
顾川私聊我。
“老婆,忍忍吧,妈开心就好。协议写了的‘由雅雅定义’基础消费…别争了,传出去人家说你小心眼。”
然后立刻转了四千块到公共账户。
“我多出点,贴补一下,你别生气。”
我的憋屈像被堵在了下水道,每一次质疑都被“孝心”的软钉子狠狠拍回来。
看着顾雅晒出的“品质生活”,我用自己工资贴补家用,买着打折的衣服,心像被泡在盐水里。
那天下班,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挤在地铁里,手机疯狂震动。
点开家族群,满屏都是@我的消息和几张刺眼的截图。
图一是我弟弟买车。
顾雅阴阳怪气的在下面发。
“哇!恭喜嫂子娘家弟弟提新车呀!真棒!嫂子对弟弟就是大方体贴呢!”
“可怜咱们家‘公共开销’账上只剩三百块了,下个月爸妈的白米粥可能要换成杂粮了…”
“唉,大家理解下哈,毕竟嫂子要‘帮衬’娘家嘛。(爱心.jpg)”
图二是她特意P的图,把弟弟的朋友圈和一份捏造的、我们夫妻账户支出异常的模糊记录拼在一起。
家族群里炸开了锅。
大姑:“沈薇啊,做人不能这样!嫁人了心还在娘家!”
大伯:“顾川!管管你媳妇!雅雅管账多辛苦了,还补贴外人!”
婆婆也难得发言:“小薇啊…妈一直觉得你懂事…唉......”
我气得浑身发抖,正要打字解释那车是我弟用奖金和贷款买的,根本没要家里一分钱。
手机又一阵猛响。
无数个陌生人添加好友通知,点开全是对我的咒骂。
“死扶弟魔,吸婆家的血养娘家!”
“当嫂子当到你这份上也是绝了,抠门抠到自家公婆喝粥?”
“你弟的新车坐着舒服吗?用夫家的血汗钱垫的!”
一个陌生链接跳出来,点开是本城本地的一个知名吐槽论坛。
一个热帖被顶在最上面,《818我家那个吸血扶弟魔嫂子,公婆快喝西北风了她还补贴娘家!》
主楼赫然贴着那些拼图。
更恶毒的是,帖子文字描述里,顾雅化身悲情小姑子,控诉我“苛刻公婆生活费”、“偷偷转移夫妻财产”、“破坏家庭AA协议”......
甚至暗示我和弟弟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帖子下面,无数人@我名字辱骂,要人肉我。
委屈、愤怒和被人泼尽脏水的羞辱感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顾雅!
“哟,嫂子回来啦?现在你可是名人儿了,风头无两啊!”
“贴吧、微博、本地论坛......嚯,哪个犄角旮旯没人在‘瞻仰’您这位‘慷慨大方’扶弟魔的光辉事迹?”
“说说呗,挨着个儿回复那些骂声,是不是也挺累的?”
她声音带着嘲讽。
我没应声,朝卧室走。
“站住!”
是公公顾海涛。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一天到晚耷拉个脸,给谁看?家里出了这么大祸害名声的丑事,你还挺硬气?”
我呼吸一窒,声音有些颤抖。
“丑事?”
“是谁捏造事实?是谁引导网暴?那车是我弟弟靠他自己拼了命挣来的奖金加上几年积蓄才付的首付!你们......”
“够了!”
公公一把掀翻桌上的茶杯。
整个客厅一片死寂。
顾雅吓得赶紧把腿从沙发上放下,蜷缩起来。
婆婆脸扭向另一边,根本不想管。
“没有顾家这几年给你吃穿用度,把你弟弟供出来?他能有今天?!”
顾海涛的声音陡然拔高,整个人往前逼近了一步。
“不是你偷着贴补?谁信?!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丧门星!赔钱货!我们顾家的血,快要被你吸干了!”
就在这时,门厅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又吵什么呢?!家门不幸!”
下顾川站在门口脸色阴沉。
“我在外面看了一天那破帖子!现在整个办公室都在看我笑话!”
“沈薇,你怎么就不能消停点?非要闹得所有人都不安宁才舒服吗?!”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的眼睛直直钉在我脸上。
没有丈夫对妻子的信任,只有厌烦。
“我闹?顾川!你看看清楚!”
“是我在闹吗?是他们颠倒黑白,是你那个好妹妹......”
我的话没能说完。
顾雅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声音尖得变了调。
“颠倒黑白?!沈薇你还要不要脸!论坛上都扒得清清楚楚了!”
“是你,是你要毁了这个家!你看不得我们家好,看不得我有好日子过!”
她扑过来的,指甲猛地朝我脸上挠。
我本能地侧头躲闪,指甲擦着我的脸颊划过去,火辣辣的疼。
旁边的顾川动了。
他不知是被顾雅刺激的,还是被我的“顶撞”刺激到了。
在我躲闪的时候,死死抓着我的胳膊,我踉跄着向他怀里跌去。
啪!
他伸手给了我一巴掌,一把把我甩在地上。
我被打的头晕目眩,只听见顾雅一拍手。
“哥!打得好!这种不知好歹、吃里扒外的东西就该打死她!”
顾川喘着粗气,死死瞪着我。
顾海涛冷哼一声,踱回阳台的位置。
婆婆在厨房门口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我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
就在我刚刚勉强撑起上半身时,顾雅一把揪住了我的头发向后扯。
“啊——!”
“你不是嘴硬吗?!继续辩解啊!臭婊子!”
顾雅尖利的声音刺着耳膜,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她用膝盖死死顶住我的腰眼,把我压回地面,另一只手更加用力地向上扯着我的头发。
她盯着我的眼睛,是满满的恶意和憎恨。
“全家都恶心你!你自己看不见吗?!你那副假清高、装可怜的死样,看得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你以为嫁到我们顾家是你高攀吗?呸!你就是个沾满了铜臭味、只知道扒着弟弟吸娘家血的吸血鬼!”
“丧门星!扫把星!我哥打你那一巴掌都是轻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
“活该!就该让你身败名裂!让你永世不得翻身!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你——”
砰——!!!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
门被一脚踹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来人一把扇飞我身上的顾雅,拎起顾川的衣领子一把扔出去。
“呃啊——!”
顾川结实实地撞在了墙上。
那人将我抱起来,语气放软。
“抱歉,哥来晚了。”
第2章
我哥将我抱在客厅里唯一干净的单人沙发上。
“坐着,别动。”
我靠在沙发上,半边脸麻木中透着刺痛,嘴里的铁锈味蔓延开。
目光扫地上顾雅和狼狈挣扎的顾川。
我要让所有人看清这对兄妹,这个婆家,烂到什么地步!
沈铮把我的手机支好支架对准我。
“薇薇,开机。”他头也不抬。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直播通道。
我看到了自己的狼狈模样,凌乱的头发,脸颊高高肿起,指印下泛着瘀血的紫红,嘴角还带着干涸的血迹。
弹幕疯狂滚动。
【卧槽!这脸肿的!真的假的?】
【主播的脸......嘶,这是真打了?!】
我没有看那些飞速滚动的文字。
“顾雅!顾川!”
我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知道我在哪直播吗?就在你们顾家金碧辉煌的客厅里!”
直播?!
顾雅挣扎着想抬起头看清方向。
刚勉强撑起一条腿的顾川,扭头看向客厅中央的镜头。
厨房门口,婆婆倒吸一口冷气,腿一软快要站不住。
公公顾海涛脸色阴沉,颤抖的指着我,嘴唇哆嗦着。
“网暴我?很开心是吧?”
我看着镜头一字一顿的说。
“说我沈薇偷婆家的钱补贴娘家弟弟买新车?把我塑造成十恶不赦的扶弟魔?”
“害我丢了工作,出门都要被戳脊梁骨?很好!”
我把弟弟买车的账单截图甩到直播间。
“够清楚吗?”
“他买车的每一分钱来源都干干净净!奖金、积蓄、合理贷款!你们顾家的臭钱,我沈薇嫌脏!”
“别说碰,我看都不想看一眼!我弟弟,也丢不起这个人!”
证据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顾雅和顾川惨白的脸上。
【卧槽细思极恐啊啊?】
【污蔑儿媳妇是想逼儿媳妇儿从娘家拿钱吧?】
顾雅眼神慌乱,强忍着痛尖声反驳。
“假的!她P的!这都能作假!她弟弟肯定用了我们的钱......”
“闭嘴!”沈铮一声低喝,震得顾雅浑身哆嗦不敢说话。
我没说话冷笑,又接连甩出顾雅用公共开销高奢消费的记录。
“顾雅!这就是你定义的‘AA制’!这就是你所谓的‘家庭公共基础开销’?!”
“用我和顾川的血汗钱满足你的高奢私欲!还口口声声说下个月公婆只能喝稀饭了?”
“稀饭钱呢?都被你吃进肚子镶在包上了吧!”
弹幕一时之间也疯狂了。
【我尼玛!天价AA!原来AA的是吸血吸血鬼啊!】
【小姑子才是真·捞女!】
弹幕里有人开始@顾雅、@顾雅工作的奢侈品公司。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一路飙升。
“这些记录,都是真的?”
沈铮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他的目光扫过面无人色的公婆。
顾海涛哆嗦着嘴唇,婆婆吓得脸色惨白。
“是不是真的?”
“说话!”
“是…是雅雅买的......但…但她说…是给大家…”
婆婆承受不住压力,就想把责任推到女儿身上推脱。
“给大家?”
他猛地转头看向顾川。
“顾川!”
“过来!”
顾川连滚带爬地想要躲闪。
但沈铮的动作更快,走过去攥着他衣领扔在直播镜头前面。
沈铮一脚踩在顾川的后背上,阻止他躲避的动作。
沈铮俯身,手机屏幕怼到顾川眼前,赫然是他这两年给婆婆的转账记录高达15万元。
“看!”
“顾川!”
我声音嘶哑。
“你和你们顾家人签的天条AA协议!第二条是什么?!念出来!大声点!”
“经过我同意了吗?!”我盯着他,一字一句吼出来。
“拿着夫妻共同财产!瞒着我!偷偷给你妈!两年!十五万三!!”
这一下炸得直播间愣了几秒。
【15万3?!背着老婆偷转!!】
【AA?AA了个寂寞!只A老婆的钱给他妈和妹妹花!】
【极品!这一家子都是什么绝世奇葩!】
“这钱去哪儿了?”
沈铮踩在顾川背上的脚加力,顾川开始惨叫。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家妹子的婆婆。
““你儿子孝顺给你的十五万多!‘零花钱’!最后!都!买!了!什!么?!”
“是不是变成了你女儿柜子里那个能换一套小公寓首付的包?!说话!!!”
婆婆张秀娟吓得双眼翻白,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不是刷屏,而是爆卡。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这话说顾家吧!】
【拍下来当普法宣传片!年度伦理大片!】
【硬核哥哥!武力值MAX!智商在线!反杀爽炸!】
沈铮收回脚,不看顾家人一眼,弯腰扶着我站起来。
我看着直播间,轻笑着说。
“证据,会整理好发给每一个当初转发造谣帖、人肉我的人。”
“诽谤罪,我会告到顾雅坐牢为止。”
说完直接结束了直播。
那些曾经骂过我的人,一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铮的动作更快,他们都收到了律师函,包括顾家人。
沈铮还联系了他老战友开的私家侦探事务所,让他帮忙盯紧那几条疯狗。
一周后,我和沈铮在吃着早餐,一个本地律师事务所打来的电话,是沈铮委托的赵律师。
“沈先生,顾川的电话打到我们律所了。”
赵律师的声音带着嘲讽。
“他,还有他母亲张秀娟,指名要找沈薇女士谈。态度…很‘有趣’。”
沈铮眼神都没动,继续剥着蛋。
“说什么?”
“顾川先是举报我们律所协助敲诈勒索,然后他又说想约沈薇女士出来谈谈。”
“希望她能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面子上,给他和顾雅留一条‘活路’。”
赵律师顿了顿。
“更‘有趣’的是那位张秀娟女士。她在电话里哭天抢地,反复强调她只是个无知妇孺,什么都不懂,一切都是她女儿顾雅‘不懂事闯的祸’。”
“她说......‘求求薇薇了,我家雅雅还小,还是个孩子啊!她要是坐牢这辈子就毁了啊!”
“薇薇你大人有大量,只要你点头放过雅雅,我…我这老太婆给你跪下磕头都行!我们顾家砸锅卖铁也会补偿你的!’”
“呵。”
沈铮冷笑一声。
“补偿?好啊,告诉顾川和他妈,沈薇没空听他们哭坟。”“要谈,今晚八点,金马路星巴克门外露天座。”
晚上七点五十。
沈铮坐在车里看着约好的地方,顾川果然来了。
整个人佝偻着背,旁边坐着他的母亲张秀娟,眼里还闪着精光。
沈铮吩咐找律师“看到人了。可以过去了。”
我和赵律在顾川和张秀娟的桌前坐下。
顾川看到我,眼里满是不甘和怨恨。
张秀娟则双眼放光,还没说话,嘴角已经向下撇。
“薇薇啊......”
“张女士,”我打断她。
“我们之间,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直接说事。”
她嘴唇哆嗦了两下,挤出两滴泪。
“沈…沈小姐…你看这......都是一家人......闹成这样…太让人心痛了…”
她抬起手想去碰我的,我面无表情地退后。
赵律直接开口。
“顾先生,张女士。我代表我的委托人沈薇女士与两位沟通。时间有限,请说明你们的诉求。”
顾川声音沙哑。
“沈薇,那些…网上的事,雅雅是有错…我们认栽!律师函我们收到了…”
“我爸妈老了,雅雅不懂事,你非要逼她坐牢吗?!你就那么心狠?一点余地都不给?!”
事到如今,没有一丝歉意,还指责我心狠?
我将淤痕未褪的脸暴露出来。
顾川和张秀娟都看得清清楚楚。
顾川眼神闪躲,张秀娟更是往后一缩。
“余地?”我看着顾川,一字一句。
“当你在家暴我,任凭你妹骑在我身上扯我头发的时候,你想到余地了吗?”
“当你妈颠倒黑白,和你爸一起骂我是‘赔钱货’的时候,她想到余地了吗?”
“当顾雅P图造谣、引导网暴恨不得把我逼上绝路的时候,你们全家都忘了‘余地’这两个字怎么写了吧?”
张秀娟被噎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终于撕下伪装,眼神变得怨毒。
“沈薇!话不能这么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把雅雅打得都住院了!把我们顾家的名声全毁了!”
“我们现在是没脸见人了!你还想怎么样?!雅雅一个没结婚的女孩子,你不能把她往死里逼啊!”
她的声音尖利,引来周围几桌客人的侧目。
“把她往死里逼?”
我看着她那张恶心的老脸。
“不是我逼她,是法律会给她该有的下场!她对我做的那些事,够她在里面‘好好反思’好几年了!”
“你!你这个毒妇!”
张秀娟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唾沫星子飞溅。
“活该我儿子打你!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是一条疯狗!”
话一出口,她意识到说错了话,脸瞬间惨白,惊慌地看向四周。
已经有不少人认出了这对“网红母子”,开始指指点点。
赵律拿出一份文件。
“张女士的精彩言论我们已经录音。现在说正事。我的委托人沈薇女士同意坐下来谈的唯一目的。”
“是处理离婚赔偿以及顾雅小姐诽谤诬陷案和解的问题。这里有一份清单,两位可以先看看。”
他推过去几张纸,包括我的精神损失费、顾川需要在网上公开道歉、顾雅愿意赔偿,刑事可考虑从轻。
顾川看了一眼赔偿数字,眼前一黑。
“一百…一百三十多万?!沈薇!你他妈抢钱啊?!我上哪儿去弄这么多钱!”
张秀娟尖叫出声。
“赔钱货!你果然是扫把星!丧门星!还没离婚就想着刮干我儿子的骨髓了!”
“做梦!一分钱都没有!还要我儿子公开道歉?门儿都没有!”
“哦?没有?”
我慢条斯理的看了一眼赵律,赵律拿起诉文件。
顾川脸色惨白,什么面子,什么不甘,什么男人的尊严,在法律面前全都成了狗屁!
扑通!
众目睽睽之下,顾川双膝重重地砸在地上。
他死死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我的皮肤。
“老婆!薇薇!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打我!你骂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看在我们好歹夫妻一场!看在…看在…过去的情分上!饶了我们顾家吧!”
眼泪鼻涕糊了他满脸,苦苦哀求的样子,与当初在家暴我、默许顾雅网暴我的那个男人判若云泥。
卑微到了尘埃里,也丑到了极致。
“情分?”
“从你在新婚夜默认那份协议开始,从你眼睁睁看着全家把我当冤大头吸血默不作声开始。”
“从你任由顾雅网暴我甚至动手打我开始,我们之间,就不存在半分‘情分’这种东西了。”
“签字,赔钱,公开道歉,让顾雅准备好去该去的地方好好改造。”
“或者。”我微微勾起嘴角。
“你们就准备好,卖房卖车,家破人亡,一起去牢里团圆吧。”
“太静了。”
沈铮开车陪我去取药,皱着眉说。
“静得不像他们顾家的德性。那一家子阴沟里的疯狗,咬不成人,总还要甩尾巴。”
我挤出一个笑。
“哥,就在医院楼下等,人多,我拿了药立刻下来。”
他沉默片刻,到底点了点头。
“防狼喷雾带着?”
我拍了拍口袋,“带着。”
这段时间随身携带它,几乎成了条件反射。
医生看完开了药,我捏着缴费单和取药单挤出诊室。
我夹在人流里,低着头核对药单和窗口上方的电子显示屏。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掠过旁边楼梯口的角落。
那人帽子拉得很低,几乎盖住整张脸,膝盖缩着。
可那双鞋子......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猛冲上来。
“沈薇!你这贱人!”
顾雅从地上弹起来,涕泪横流,双眼赤红充血。
她手里攥着个透明的塑料瓶子,里面晃动着半瓶浑浊粘稠的液体。
她不知用什么法子,竟从看守所脱逃了。
“去死吧沈薇!带着你这张贱人破脸一起烂掉!!”
她拿着瓶子朝我脸上猛泼过来,我以最快的速度扑倒在旁边。
嘶啦——!
一部分硫酸堪堪擦过我的袖子,皮肤上瞬间传来灼痛。
幸运的是,大半瓶致命的液体因我的闪避......
“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脸——!!!”
泼到的是顾雅自己。
她前冲太猛,泼洒的角度又因我躲避不准。
大半瓶浓硫酸兜头盖脸,浇在了她脸上和眼睛上。
她蜷缩在地面疯狂打滚。
“沈薇!你不得好死!啊啊啊!贱人!”
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再次攻击我的可能。
“让开!让开!”
医院保安冲过来。
我眼前一阵阵发黑,撑在地上的手发颤。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扑跪在我身边要将我抱起来。
“哥!”
我看到沈铮脸色惨白,眼里都在冒火。
“别碰伤处!”
他避开我被硫酸侵蚀的手臂,打横将我抱起。
“我送你去急诊!立刻!”
医生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心有余悸的说我幸好动作快。
沈铮交完费走过来。
“怎么样?!”他声音沙哑。
“没什么大事儿,小姑娘躲得快,别着水就行。”医生快速交代着。
“她呢?”
急诊的一个护士刚好走过门口,插了一句。
“在抢救!那半边脸......还有眼睛......恐怕......”
她没说完,摇摇头离开了。
医生叹了口气,也压低声音。
“命能不能保住还两说,就算......那一半......全完了。”
他没说出的半句话在场的人都懂。
“对不起。”
沈铮满脸后悔的看着我。
“我应该......亲自送你来。”
“我还是低估了那群东西的下作!”
我看着哥哥懊悔的样子。
“不是你的错,哥,。”
“是她自己......把自己毁掉了。活该。”
后来听说顾雅疯了,警方在医院当场控制了她。
等待她的,再也不是她之前以为的短暂拘留或缓刑。
而是长期的强制医疗监管与刑事拘押。
又过了几天,沈铮找人装的几处摄像头里,看到了顾家那对老疯狗的身影。
画面里,张秀娟提着黑色塑料袋出现在我楼下,佝偻着腰,一步三回头。
从口袋里掏出好几张我以前的照片,旁边用红笔歪歪扭扭写满了“杀人凶手”、“毒妇”、“害我女儿”之类的诅咒字样,糊得到处都是。
而顾海涛更直接。
沈铮发现我的代步车的挡风玻璃和后视镜上被喷了自喷漆。
这玩意儿干了之后极难清除。
他还试图用刀在我驾驶位的车门上刻字,幸好被邻居老头发现,吼了几嗓子,仓惶逃走。
沈铮盯着监控录像。
“看来是想走你妹妹的老路?”
他给赵律打了电话,以威胁他人人身安全,数罪并证在握直接起诉两人。
我望向窗外。
“都弄走了。”
沈铮走过来看向楼下的绿化。
“顾海涛、张秀娟,还有个躲在亲戚家刚被抓的顾川。一家四口,一个都没跑掉。现在真是‘整整齐齐’了。”
“挺好,”我笑了笑。
“省心。”
他们走进了他们应得的牢笼,一个不少。
“东西我都让人打包好了,直接送新租的地方。”
他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现在,咱去喘口气。”
“喏,明儿就走。”
目的地:洱海边。
阳光,湖水,一个没有顾家阴霾的地方。
“那地方有光。”
他握着方向盘,声音不高。
“特干净那种,能照透一切。哥带你去看。”
沈铮找的这家临湖客栈不大,院落却别致。
白墙黛瓦,点缀着几丛肆意舒展的翠竹。
办好入住,沈铮把行李往二楼抬。
“你先随便逛逛,这里头挺精致。”
我在院子角落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我把缠着绷带的左手搁在凳面,阳光照在上面,绷带的白色几乎要融进光里。
“这伤......”
一个声音忽然在旁边响起。
我倏然抬头。
隔着花坛,一个男人站在我对面的走廊。
他似乎刚从那边的房间里出来,背着黑色相机包,身形修长挺拔很帅气。
此刻,那双眼睛正看着硫酸侵蚀的疤。
他微微蹙起眉峰,眼里是不认可。
“......不该这样背着光。”
他语气笃定。
“不该?”
“我把它藏在哪儿,还需要别人来规定?”
空气凝滞了一瞬。
他忽然扯了下嘴角,翻开书包里本子。
他指着里面的一张照片,我的目光下意识地追了过去。
画面上是一个经历过风吹日晒的男人。
最扎眼的是那手臂上爬满的、纵横交错的陈旧伤疤。
然而,页面的右边写着一行字。
“面向光,伤痕便成为勋章。”
“背向光,伤痕就是永久的裂谷。”
接下来的几天,沈铮带着我到处拍照。
“怎么样?透点气没?”
他把车停稳,递过来一瓶水,声音有些轻快。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嗯,”我看着远处的水天一色。
“好多了。”
回到客栈时已是傍晚,沈铮接了个电话,走到一边去了,似乎在处理工作上的事。
我独自在小院的水池边站定,又遇到了那个男人。
他正仰着头,专注地望着天空一角,手里摆弄着三脚架。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弯弦月皎洁清冷,斜斜挂在天幕上,旁边簇拥着几颗明亮的星辰。
我没出声,只是站定,安静地看着那月升星亮的片刻。
他察觉到我的靠近。
“试试吗?”他没有回头,声音柔和。
我微微一怔。
“看看取景框。”
他引导着,手指轻轻点在目镜附近。
“把你想框住的东西装进去。”
取景框里瞬间捕获了外面的浩瀚世界。
“......好小。”
我不自觉低语出声,男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是啊。再大的过去,放进取景框......都只是风景的一角。”
两天后,沈铮被一个紧急电话召了回去。
临走前,他大手揉乱我的头发,。
“丫头,好好在这儿晒太阳!哥去给你新工作室瞅瞅场地,等你回来看惊喜!”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塞进我手心,上面只有一个名字“林远深”。
“甭多想,就是觉得,也许你需要跟过去‘不一样’的人聊聊。”
“这家伙在这儿有个工作室,挺靠谱一人。”
林远深......就是那个在水池边递给我取景框的男人吧?
沈铮的用意,我隐约明白了几分。
我们俩的关系越来越近,我也走出了以前的阴霾。
直到那天我看到了那幅我的画像。
“沈薇。”
“你闯入这里的一刻开始,好像......就让这周围所有的灰暗,都生了翅膀。”
他停顿了一下。
“它们有了羽翼,不再甘心留在原地。你带着它们飞过了深渊。”
“你愿意给我个机会吗?”林远深紧张的看着我。
“好啊,林先生。”
风过湖面,吹起波澜,光线正好。
你......也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