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死前才知,自己那双能辨世间珍宝的“神瞳”,竟被继妹沈玥视为囊中之物。
>重生回到十八岁生日宴,面对前世令她身败名裂的假青铜鼎,她轻抚鼎身:“此鼎为假,内有夹层。”
>众人哄笑中,她当场切开鼎腹,千年玉琮重见天日。
>沈玥笑容僵在脸上:她明明记得,前世沈昭就是栽在这只鼎上!
>拍卖会上沈玥疯狂抬价,却被沈昭一句“赝品”反杀。
>母亲遗物被调包,沈昭循着线索闯入地下黑市。
>暗处伸出的手扼住她喉咙时,一个低沉男声响起:“沈小姐,你父亲的死,并非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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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 **第一章:血瞳归来**:死亡真相与重生起点。
* **第二章:生日惊雷**:青铜鼎下的玉琮现世。
* **第三章:遗物迷踪**:母亲的玉佩与调包疑云。
* **第四章:拍卖风云**:沈玥的陷阱与沈昭的反杀。
* **第五章:黑市魅影**:追踪线索,初探龙潭。
* **第六章:致命邂逅**:窒息时刻与父亲的秘密。
* **第七章:鉴宝风云**:大赛启幕,宿敌再逢。
* **第八章:盲鉴惊魂**:黑布之下,杀机暗涌。
* **第九章:玉碎之局**:栽赃陷害与绝境反击。
* **第十章:神瞳昭雪**:真相大白与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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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血瞳归来 *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腥甜的铁锈味,无情地灌进沈昭的鼻腔和喉咙。她仰面躺在湿漉漉的沥青路面上,身体像是被重型卡车反复碾过,每一寸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宣告着彻底的碎裂。刺骨的寒意从骨髓深处渗出,迅速吞噬着她残存的体温。视线早已模糊,被血水和雨水糊住,只能勉强看到头顶那盏昏黄的路灯,在无边雨幕中晕开一团惨淡而绝望的光晕。
耳边,高跟鞋踩踏积水的声音由远及近,哒,哒,哒……每一步都像踩在她濒死的心脏上。一个熟悉得刻入骨髓、此刻却淬满毒液的声音,穿透雨幕,清晰地砸在她意识即将涣散的脑海:
“姐姐,别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你这双眼睛太值钱了。”
是沈玥!她同父异母的“好妹妹”!
“你活着,这双‘神瞳’就永远只是你沈昭的。”沈玥的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兴奋和贪婪,俯下身,凑近沈昭耳边,温热的呼吸喷在冰冷的皮肤上,激起一阵恶寒,“可它要是‘移植’到我身上……那就是属于沈玥的了!‘鉴宝女王’的名头,也早该换人了!你知道黑市上,你这双眼睛的悬赏,已经开到什么天价了吗?”
沈玥的手,冰冷得如同毒蛇,带着令人作呕的滑腻感,抚上沈昭剧痛无比、被血污覆盖的左眼眼皮。那指尖的力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要将眼球剜出的残忍决绝。
“放心,姐姐,”沈玥的声音甜腻如蜜,却字字淬毒,“我会替你‘好好’使用它们的。用你的眼睛,看遍这世间珍宝,登上你永远够不到的巅峰!”
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和深入灵魂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沈昭!她想要尖叫,喉咙里却只能涌出更多的血沫,发出嗬嗬的破风声。她想要挣扎,残破的身体却连动一动手指都成了奢望。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那只冰冷的手施加力量,感受着眼球被挤压、被剥离的恐怖触感……
“不——!”一声撕心裂肺的无声呐喊在她灵魂深处炸开!
……
“昭昭?昭昭!”
一个带着点不耐烦的、刻意拔高的女声将沈昭猛地从溺毙般的冰冷和剧痛中拽了回来。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沈昭猛地睁开眼,急促地喘息着,额角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眼前刺目的水晶吊灯光芒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巨大的眩晕感和失重感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不是冰冷绝望的雨夜马路,没有碾碎全身的剧痛,也没有……那双即将剜走她眼珠的、属于沈玥的冰冷的手。
入目是富丽堂皇的大厅。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着璀璨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槟、甜点奶油和名贵香水的混合气息。舒缓的钢琴曲流淌在衣香鬓影之间。穿着考究的男男女女,脸上挂着得体的、真假难辨的笑容,低声交谈,举杯示意。
这里是……沈家别墅的宴会厅?
她低头看向自己。身上是一条崭新得体的香槟色小礼服裙,勾勒出少女纤细美好的身段。露在外面的手臂皮肤光滑细腻,没有一丝伤痕。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涂着淡淡的粉色。
“发什么呆呢?爸爸叫你呢!”胳膊被不轻不重地推搡了一下。沈昭侧过头,对上一张妆容精致、眉眼间带着刻意亲昵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的脸。
沈玥。
眼前这张脸,瞬间与雨夜中那张扭曲贪婪的脸重合!那冰冷的手指触碰眼球的恐怖触感再次袭来!沈昭的瞳孔骤然收缩,胃部剧烈痉挛,一股冰冷的杀意混杂着滔天的恨意直冲头顶,几乎让她控制不住要扑上去撕碎这张虚伪的面具!
她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瞬间弥漫开一股铁锈味,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那股毁天灭地的戾气压回心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混乱的思绪强行聚焦。
“怎么了?睡迷糊了?”沈玥见她脸色苍白,眼神骇人,心里莫名一跳,随即又换上更甜的笑容,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力道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快过去吧,大家都在等着看爸爸送你的生日大礼呢!那可是特意为你寻来的宝贝!”
生日大礼?
沈昭的目光越过沈玥虚伪的笑脸,投向宴会厅中央那个被聚光灯笼罩的区域。
那里,摆放着一个巨大的、覆盖着红色丝绒布的物件。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小心翼翼地准备揭开那层布。
而她的父亲沈宏远,正站在那物件旁边,脸上带着一丝志得意满的笑容,对着周围的宾客朗声道:“感谢各位亲朋赏光,来参加小女沈昭的十八岁生日宴。今天,除了庆祝昭昭成年,更要请大家一同见证一件稀世珍宝的重现天日!这是我耗费巨资,历经周折,才从一位海外藏家手中购回的——西周青铜饕餮纹大鼎!”
西周青铜饕餮纹大鼎!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狠狠劈在沈昭的脑海!所有的记忆碎片瞬间被激活,严丝合缝地拼凑起来!
是了!就是今天!她的十八岁生日宴!
前世,就是这只被父亲沈宏远吹嘘为稀世珍宝、耗费巨资购得的“西周青铜饕餮纹大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权威”鉴定为惊天赝品!而当时被父亲推到台前,试图让她凭借“家学渊源”和“天赋”进行“初鉴”的沈昭,成了最大的笑话和替罪羊!一夜之间,“沈家大小姐眼拙心盲,不识真宝,沈家鉴宝传承名不副实”的流言蜚语传遍整个圈子。她沈昭的名字,从此和“草包”、“败家女”紧紧联系在一起,成为圈内笑柄,更是她人生急转直下的起点!
而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沈昭冰冷的目光扫过父亲沈宏远那看似慈爱实则精于算计的脸,又落在身边沈玥那掩饰着幸灾乐祸和期待的眼神上。是他们!是他们联手设下的局!用这只赝品鼎,彻底毁掉她沈昭的名声和未来!为沈玥上位铺路!
前世她懵懂无知,像个提线木偶被推到台前,承受了所有的羞辱和指责。那么今生……
“昭昭,快来!”沈宏远看到沈昭,脸上堆起更深的笑容,朝她招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你是爸爸最骄傲的女儿,来,给大家说说,这鼎怎么样?让大家看看我们沈家继承人的眼力!”
周围的宾客们目光齐刷刷聚焦过来,带着好奇、审视、羡慕,还有等着看热闹的戏谑。灯光打在沈昭身上,让她成了全场无可争议的焦点。沈玥在她身侧,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恶毒的弧度,轻声“鼓励”道:“姐姐,别紧张,大胆说,爸爸相信你哦。”
前世,就是这句“相信”,让她在巨大的压力下,硬着头皮说出了“此鼎纹饰古朴,锈色自然,应是真品”的判断,结果被随后赶来的几位“权威”当场打脸,沦为笑柄。
沈昭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恨意和冰冷的杀机。她挣脱沈玥挽着的手,挺直脊背,一步一步,走向那聚光灯下的巨大青铜鼎。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稳定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命运转折的节点上。
她走到鼎前。巨大的鼎身泛着幽冷的、刻意做旧的铜绿光泽,饕餮纹狰狞而古拙,散发着沉甸甸的历史压迫感。沈宏远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笑容,宾客们屏息以待。
沈昭伸出手,纤细白皙的手指,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轻轻抚上冰冷的鼎身。她的动作很慢,指尖沿着饕餮纹的轮廓缓缓移动,像是在感受着纹路下隐藏的密码。
时间仿佛凝固了。宴会厅里只剩下轻柔的背景音乐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沈玥紧紧盯着沈昭的手,心脏莫名地加速跳动,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滋生。不对……沈昭此刻的眼神太沉静了,沉静得可怕,完全不像一个即将被推上风口浪尖的十八岁少女该有的慌乱和无措。那眼神……像深不见底的寒潭,仿佛洞悉了一切。
沈昭的手指在鼎腹靠近底部的一个极其隐蔽的折角处,极其细微地停顿了一下。指尖传来的触感,与周围浑然一体的铜壁有着极其细微的差别,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非自然的滞涩感。这感觉极其微弱,若非她重生后,对前世这口鼎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忆深刻,加上此刻高度集中的精神,根本无法捕捉。
就是这里!
前世这鼎被拆穿是赝品后,曾有专家在分析其高超的造假工艺时,提到过这个位置可能存在一个极其精密的夹层接口,但因鼎身庞大且赝品本身价值尽失,并未深究拆解。
沈昭缓缓抬起手,目光扫过父亲沈宏远故作期待的脸,扫过沈玥眼中压抑不住的紧张和一丝恶毒,扫过周围宾客们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
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冷静,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背景音乐,响彻整个宴会厅:
“此鼎,形制、纹饰、锈色,皆模仿得惟妙惟肖,堪称高仿。”
“什么?!”沈宏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被暴怒取代,“沈昭!你胡说什么!这是你老子花了几千万……”
“但是,”沈昭的声音陡然拔高,打断了沈宏远的咆哮,她的手指精准地点向刚才停顿的那个角落,眼神锐利如刀锋,“它是个彻头彻尾的现代拼合赝品!关键破绽,就在这鼎腹之内!”
她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射向旁边一个拿着工具准备随时维护展品的工作人员,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拿切割工具来!立刻!切开这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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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生日惊雷 (约 3100 字)**
“切开它?!”
沈昭的话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整个宴会厅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哗然!
“切…切开?!她疯了不成?”
“这可是几千万的东西!西周大鼎啊!”
“沈家大小姐这是失心疯了吧?上来就说自己父亲送的生日礼物是赝品,还要当场切开?”
“哗众取宠?还是真看出什么了不得的门道了?”
“沈宏远的脸都绿了……”
议论声、惊呼声、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所有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沈昭身上,充满了震惊、质疑、嘲讽和难以置信。有人甚至觉得这沈家大小姐是不是被生日宴的场面刺激得失了智。
沈宏远的脸色从惊愕到铁青,最后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一步上前,指着沈昭的鼻子,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沈昭!你给我住口!反了天了!你懂什么鉴定?在这里大放厥词!这是我沈宏远花真金白银买回来的重器!岂容你在这里胡闹毁坏!保安!把她给我拉下去!”他气得浑身哆嗦,仿佛沈昭要切的不是鼎,而是他的心肝。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安立刻从人群外围挤了过来,气势汹汹。
“我看谁敢动她!”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猛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穿着深灰色唐装、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拄着紫檀木手杖,在几位同样气度不凡的老者簇拥下,排开人群走了过来。他目光炯炯,自带一股久居上位的沉稳气场。
“贺…贺老?!”有人失声叫了出来。
“是古玩协会的贺宗年贺老爷子!”
“还有张老、李老……天,几位泰斗怎么都来了?”
来者正是古玩界泰山北斗级的人物,贺宗年,以及他的几位老友。他们原本是应沈宏远之邀,来为这“西周大鼎”做个见证,顺便给沈家捧场,没想到刚进门就撞上这么一出大戏。
贺宗年看都没看脸色难看的沈宏远,锐利的目光直接落在沈昭身上,带着审视和浓厚的兴趣:“小姑娘,你刚才说,这鼎是赝品,破绽在腹内?还要当场切开?”
面对这位前世也曾在“打假”现场、后来对自己颇为惋惜的长者,沈昭心中微暖。她挺直脊背,不卑不亢,清晰地回答:“是,贺老。此鼎外表仿造工艺极高,几可乱真。但鼎腹此处,”她再次指向那个隐蔽的角落,“敲击声有极其细微的异常,触感有滞涩。晚辈推断,内里必有夹层,藏着真正的‘谜底’!是真是假,一切便知!若晚辈看错,毁坏重器,甘愿受罚,十倍赔偿!”
她的声音清越,条理分明,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强烈的自信,瞬间镇住了场面。十倍赔偿?沈宏远眼皮一跳,他当然知道这鼎是假的,但没想到女儿竟然如此笃定地指出夹层!
贺宗年眼中精光一闪,与身旁的几位老者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这些老家伙,眼睫毛都是空的,沈宏远此刻的反应和沈昭的言之凿凿,已经让他们心里有了七八分判断。这鼎,恐怕真有问题!
“好!”贺宗年手杖一顿,朗声道,“既然沈家丫头有这份眼力和胆魄,老夫就替你做这个主!切开!若真如你所言,老夫保你无恙!若看走了眼……”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昭一眼,又瞥向脸色煞白的沈宏远,“沈老板,令嫒的赔偿金,想必你也出得起!”
最后一句,已是诛心之论。沈宏远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贺老发话了,他敢阻拦?他敢说这鼎价值连城不能切?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玥站在人群边缘,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精心修剪的指甲几乎要折断。她死死盯着沈昭那冷静得近乎冷酷的侧脸,心中的惊涛骇浪几乎要将她淹没。不可能!她怎么可能知道?!前世她明明像个傻子一样栽在这鼎上!夹层?什么夹层?!沈昭到底是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在贺宗年威严的目光注视下,战战兢兢地取来了便携式的小型水冷切割机和防护装备。专业的切割师傅在几位大佬的监督下,戴上护目镜和手套,调整好切割机。
滋滋滋——!
尖锐刺耳的金属切割声瞬间响起,盖过了所有的议论。蓝色的冷却水喷溅在铜绿色的鼎壁上,混合着被切开的金属碎屑。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小小的切割点。
沈宏远面如死灰,额头冷汗涔涔,身体微微摇晃,全靠身边的助理扶着才没瘫倒。完了,全完了!他的脸面,沈家的声誉,还有……他不敢想下去。
沈玥更是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她看着沈昭那岿然不动、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背影,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这个姐姐,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了!
切割持续了大约十分钟。突然,切割师傅的动作猛地一顿,发出一声惊疑:“咦?”
所有人的神经瞬间绷紧!
只见切割机切开的缝隙中,不再是厚实的青铜壁,赫然露出了一个……中空的夹层!一层薄薄的、伪造的青铜外壳被切开,露出了里面更小的一个空间!
“真有夹层!”
“天啊!”
“我的老天爷……”
惊呼声再次炸响,比刚才更甚!
切割师傅小心翼翼地用工具将切开的铜片剥离、扩大开口。贺宗年、张老、李老等几位泰斗不顾切割点还冒着热气,立刻围了上去,几双阅宝无数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被打开的缺口。
贺宗年颤抖着手,亲自接过旁边递来的强光手电筒,将光束打了进去。
强光之下,夹层内部的情况清晰可见。
没有预想中的填充物或者支撑结构。在那狭小的、被精心隐藏的空间中央,静静地躺着一件器物!
那器物通体莹润,在强光下折射出温润内敛、却又仿佛能穿透时光的宝光。它呈内圆外方的筒状,表面光素无纹,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源自远古的庄重与神秘气息。
贺宗年拿着手电筒的手,猛地一抖!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旁边的张老更是失态地惊呼出声:“玉…玉琮?!是良渚玉琮!”
良渚玉琮!
这四个字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在每一个懂行的人耳边!良渚文化,距今五千多年!玉琮,更是良渚文化最具代表性的、沟通天地的神圣礼器!其历史价值、文化价值、艺术价值,远非一般青铜器可比!存世稀少,每一件都是国宝级的存在!
“快!快!小心取出来!”贺宗年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无法抑制的激动和颤抖。
在无数道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目光注视下,工作人员戴着白手套,用最轻柔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探入夹层,如同捧起稀世珍宝,将那块玉琮取了出来。
当那件玉琮完全暴露在宴会厅璀璨的灯光下时,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它高约十五公分,外方内圆,玉质细腻如凝脂,呈现出一种历经数千年岁月沉淀的、深沉而纯净的黄绿色。通体光素,没有任何纹饰,却恰恰彰显了良渚早期玉琮最原始、最古朴、也最震撼人心的形态。那种厚重、神秘、承载着远古先民信仰与精神的力量感,扑面而来!
“老天……真的是良渚早期素面玉琮!”一位资深藏家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哭腔,“这品相,这神韵……无价之宝啊!”
“西周鼎是假的……里面藏了个良渚玉琮真品?!”
“这……这戏剧性也太强了!”
“沈大小姐……神了!真是神了!”
短暂的死寂后,是火山爆发般的惊叹和难以置信的议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玉琮转向了沈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钦佩、以及重新审视的敬畏!
贺宗年激动得老脸泛红,他小心翼翼地接过玉琮,在强光下反复摩挲、观察,又与其他几位激动不已的老者低声急促地交流着,最终,他抬起头,看向沈昭,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激赏,更有一种发现璞玉的狂喜:“是真的!绝对是良渚早期真品无疑!沈丫头,你……你这双眼睛……”
他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隔着厚厚的青铜鼎壁,仅凭细微的触感和推断,就敢断言内有乾坤,而且精准地指向了夹层位置!这份眼力,这份胆识,这份对器物“物性”近乎妖异的感知力……简直是闻所未闻!
沈宏远已经完全呆滞了,大脑一片空白。假的青铜鼎?真的良渚玉琮?价值翻了何止百倍千倍?可……这玉琮不是他买的啊!他买的就是个赝品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巨大的狂喜和更深的惶恐同时冲击着他,让他表情扭曲,像个滑稽的木偶。
而沈玥,站在人群之后,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如同刷了一层白垩。她死死地瞪着被众人簇拥、如同众星捧月般的沈昭,又看向贺老手中那件散发着远古苍茫气息的玉琮,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怎么会这样?!前世明明没有这一出!这玉琮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沈昭她……她怎么可能知道?!
嫉妒、恐惧、不甘、还有一丝对未知的惊惶,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她精心策划的让沈昭身败名裂的生日大礼,竟然成了沈昭一鸣惊人、光芒万丈的垫脚石?!
沈昭平静地承受着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如同实质般的目光。没有得意忘形,没有激动雀跃,只有一种冰冷的、尘埃落定的了然。她看着父亲沈宏远那失魂落魄又惊疑不定的脸,看着沈玥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怨毒和无法掩饰的恐惧,心中冷笑。
这,只是开始。
她微微侧首,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捕捉到沈玥那张扭曲的脸,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到了吗?我回来了。你的噩梦,开始了。
沈玥接触到那目光,如同被毒蛇盯上,猛地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香槟塔。
哗啦——!
晶莹剔透的香槟杯塔轰然倒塌,碎裂声和惊呼声再次响起,一片狼藉。
沈昭收回目光,不再看那混乱。她转向激动不已的贺宗年,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贺老,此琮虽是重器,但鼎内夹层工艺精妙,亦属罕见。建议后续请专业机构对鼎身进行彻底检测,或能追索赝品源头,避免更多珍品被毁。”
她的冷静和深谋远虑,再次让贺宗年和几位老者刮目相看。
“好!好!丫头考虑得周全!”贺宗年连连点头,看着沈昭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一块绝世珍宝,“此事老夫必定追查到底!沈丫头,你……很好!非常好!”
一场精心准备的生日宴,以一种谁也未曾预料到的方式落幕。主角沈昭的名字,连同她“神眼断鼎,琮光惊世”的事迹,如同飓风般席卷了整个古玩收藏界。沈家草包大小姐的名头,一夜之间被彻底粉碎,取而代之的是“神瞳”沈昭的赫赫声名!
沈家别墅的书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沈宏远脸色阴沉地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手指烦躁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他面前摆放着几张刚刚冲洗出来的照片,正是那件良渚玉琮。灯光下,玉琮温润的光泽仿佛带着无声的嘲讽。
“查清楚了吗?那玉琮到底怎么回事?谁放进去的?”沈宏远的声音嘶哑,带着压抑的怒火和后怕。他到现在还觉得像做梦。一个他以为可以踩在脚下、用来给亲生女儿沈玥铺路的赝品,肚子里竟然藏着价值连城的国宝?这简直荒谬至极!更荒谬的是,这个他一直视为花瓶、甚至有些碍眼的前妻之女沈昭,竟然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助理垂手站在一旁,额上冒汗:“老板,还在查……那个卖家……联系不上了,像是人间蒸发。而且……那夹层的工艺非常高明,几乎天衣无缝,显然是顶尖高手所为。对方似乎……似乎知道这鼎最终会到我们手里,特意……”他不敢再说下去。
特意?特意把国宝藏进赝品鼎里,送到他沈宏远手上?然后被沈昭当众剖开,名扬天下?沈宏远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窜上来。这背后的人,图什么?是针对他沈宏远?还是……针对沈昭?
“沈昭呢?”沈宏远烦躁地挥挥手,不想再听这个目前无解的问题。
“大小姐……她回房休息了。贺老他们派了专人护送玉琮去了协会的保险库,说明天会组织专家团进行更细致的鉴定和评级。贺老还特意说了,让大小姐好好休息,改日他要亲自登门拜访。”助理小心翼翼地汇报。
“登门拜访?”沈宏远脸色更难看了。贺宗年是什么身份?他主动登门拜访一个十八岁的丫头?这简直是给沈昭脸上贴金!这金贴得越亮,就衬得他这个当爹的越无能、越像个笑话!他苦心经营多年的人脉和名声,似乎一夜之间就被这个突然“开窍”的女儿夺走了光彩。
助理犹豫了一下,补充道:“还有……二小姐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砸了很多东西……”
沈宏远眉头紧锁,重重地叹了口气。沈玥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这个他一直寄予厚望、精心培养的亲生女儿,今晚受到的打击恐怕比他还大。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只觉得头痛欲裂。事情的发展完全失控了。
“还有件事,老板,”助理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大小姐她……回房前,让我把这个交给您。”他递上一个巴掌大小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旧木盒。
沈宏远一愣,接过来。盒子很轻,没有上锁。他打开盒盖,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羊脂白玉佩。玉佩雕工简洁古朴,是云纹环绕的平安扣样式,玉质温润细腻,在灯光下流淌着柔和的暖光。
这是……沈昭母亲林晚的遗物!沈宏远对这个玉佩有印象,林晚生前几乎从不离身。沈昭把它交给自己是什么意思?
他拿起玉佩,入手温润。翻到背面,瞳孔骤然一缩!
玉佩的背面,靠近边缘的地方,用极细的阴线,刻着几个几乎微不可察的蝇头小字。那字迹娟秀而熟悉,正是林晚的手笔!
“昭昭,小心……”
小心什么?字迹到这里就中断了,仿佛刻字的人当时遇到了极其紧急的情况,只来得及刻下这两个字和一个未完的省略符号。
小心?小心谁?小心什么?
沈宏远拿着玉佩的手猛地一紧,一股寒意瞬间笼罩了他。林晚的死……难道真的不是意外?这枚她生前从不离身的玉佩,背面刻着对女儿沈昭的警示……为什么会在沈昭手里?她在这个时候交给自己,是暗示?是警告?还是……宣战?
他猛地想起沈昭在宴会上看他和沈玥的眼神,那冰冷的、仿佛洞穿一切的寒意……难道她知道些什么?
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沈宏远一惊,下意识地将玉佩和盒子收进抽屉里,沉声道:“进来。”
门开了,沈玥站在门口。她显然哭过,眼睛红肿,脸色苍白,但此刻已经强行镇定下来,甚至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僵硬无比,眼底深处是无法掩饰的疲惫、惊惶和一丝疯狂的嫉恨。
“爸爸。”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玥玥,你……还好吧?”沈宏远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心里一阵心疼和烦躁。
沈玥走进来,关上门,走到书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直视着沈宏远,眼神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执拗:“爸爸,今天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想怎么样?”沈宏远皱眉。
“沈昭她……”沈玥提到这个名字,牙齿几乎咬碎,“她一定是走了狗屎运!或者……或者她背后有人指点!我不信她真有什么‘神瞳’!她凭什么抢走属于我们的一切?爸爸,您才是沈家的家主!她一个前妻生的……”
“够了!”沈宏远厉声打断她,但语气随即又软了下来,带着疲惫和无奈,“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玉琮是真的,她当众剖出来的,贺老他们亲眼见证!她现在风头正劲!”
“风头正劲?”沈玥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那就让她再出一次更大的风头!出一次……让她再也翻不了身的风头!”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阴冷的疯狂,“下个月,不是有那个‘珍珑阁’的季度大拍吗?压轴的那件‘元青花凤穿牡丹纹梅瓶’,据说是海外回流,传承有序,估价过亿……”
沈宏远心头一跳,瞬间明白了女儿的意图,脸色微变:“你是想……”
沈玥凑近沈宏远,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而清晰地说了几句话。她的计划恶毒而周密,利用沈昭此刻如日中天的名声,将其捧上更高的位置,然后……再狠狠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沈宏远听着,眼神剧烈闪烁。风险极大,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但……看着沈玥眼中那疯狂的决心和孤注一掷的狠厉,再想到今晚沈昭那冰冷的眼神和林晚玉佩上未尽的警示……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和被冒犯的怒火涌上心头。
沈昭……这个女儿,已经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甚至成为了巨大的威胁。如果让她继续成长下去,借助贺宗年的赏识……那沈家还有他沈宏远的位置吗?还有沈玥的前途吗?
他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的决断,缓缓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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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遗物迷踪 (约 3000 字)**
良渚玉琮带来的风暴席卷了整个圈子,沈昭的名字成了传奇的代名词。贺宗年果然亲自登门拜访,态度和蔼得如同对待自家子侄,言语间毫不掩饰对沈昭的欣赏,甚至隐晦地提出希望她能去古玩协会历练,跟着他学习。这无疑是天大的认可和机遇。
沈宏远在一旁陪着笑脸,心里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涩、嫉妒、恐惧交织。他不得不承认,沈昭的价值已经超出了他的预估,但同时也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尤其是沈昭对他那看似恭敬、实则疏离的态度,以及偶尔扫过来那洞悉一切般的冰冷眼神,都让他如芒在背。
沈昭对贺老的邀请并未立刻答应,只说自己需要时间沉淀一下。送走贺老后,她便将自己关在了母亲林晚生前居住、后来一直闲置的东边小楼里。
这栋小楼带着明显的江南园林风格,白墙黛瓦,庭院里种着几丛翠竹和几株晚香玉,清幽雅致。但久无人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尘埃和潮湿的霉味。
沈昭站在母亲曾经的卧房中央。房间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拔步床,一个黄花梨的梳妆台,一个老式的樟木衣箱,一张书案。大部分家具都蒙着防尘的白布。阳光透过雕花的木窗棂洒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前世,她沉浸在失去母亲的悲痛和被父亲冷落的委屈中,很少踏足这里。重生归来,带着对母亲死因的深刻怀疑,这里成了她寻找真相的第一个起点。
她走到梳妆台前,掀开防尘布。台面上空荡荡的,只残留着几个放置首饰盒的圆形印痕。她拉开抽屉,里面只有几把旧梳子和一些早已干涸的化妆品。前世母亲去世后,她的遗物就被沈宏远以“整理”、“保管”的名义收走了大部分。剩下的,也在这十几年间或遗失或被清理掉了。
沈昭的目光落在那个老式的樟木衣箱上。箱子很大,古旧,铜扣上带着绿锈。她记得小时候,母亲总喜欢在里面存放一些她认为珍贵的旧物。
她走过去,用力掀开沉重的箱盖。一股浓郁的樟脑丸混合着陈旧织物的气味扑面而来。箱子里叠放着一些早已过时的、料子上乘的旗袍和丝绸衣物,颜色已经黯淡。沈昭一件件小心地拿出来,放在旁边铺好的白布上。
衣物下面,是一些用油纸包裹好的书籍,大多是些诗词古籍和关于文物鉴定的旧版书刊。沈昭翻看着,这些都是母亲的心爱之物,也是她后来走上鉴宝之路的启蒙。书的页边空白处,偶尔能看到母亲娟秀的笔记和感悟。
再往下,是一些零散的物件:一个银质镂空雕花的香囊,一个釉色温润的旧笔洗,几卷用丝线捆好的旧画轴……都是些不太值钱但充满生活气息的小东西。
沈昭仔细地检查着每一件物品,不放过任何角落。当她拿起一个卷起的、用蓝印花布包裹的卷轴时,手指触碰到布料的边缘,动作微微一顿。
这蓝印花布……太新了。
虽然也带着点旧意,但比起箱子里其他东西那种自然陈旧的色泽和手感,这块包裹画的布,明显新得多,而且质地也略显粗糙。更重要的是,沈昭清晰地记得,母亲林晚是个极其讲究的人,她对包裹心爱藏品的布料要求很高,绝不会用这种廉价且不搭调的蓝印花布。
一丝疑云浮上心头。她小心地解开包裹的布结,将里面的画轴展开。
这是一幅设色绢本的工笔花鸟小品,画的是几枝海棠和一只黄鹂。笔法娴熟,设色清雅,落款是一个不太知名的清代画家。画本身没有问题,品相保存得也尚可。
但沈昭的目光,却死死地盯在画轴的轴头上!
轴头是常见的青玉材质,打磨光滑。其中一个轴头的末端,镶嵌着一圈小小的、米粒大小的银质梅花钉,作为装饰和加固。沈昭清楚地记得,前世母亲去世后不久,她有一次偷偷溜进来看遗物,这幅画还在,当时轴头上的梅花钉……是六颗!排列成一个完整的圆形!
可现在,其中一个轴头上的梅花钉……只剩下五颗!有一个位置,明显有一个小小的凹坑,像是被硬生生撬掉了,凹坑边缘还残留着一点新鲜的、未完全氧化的金属划痕!
沈昭的心猛地一沉。有人动过这幅画!而且时间不会太久!撬走了一颗梅花钉?为什么?一颗小小的银钉能有什么价值?
除非……那根本不是普通的银钉!或者,钉子里藏着东西?
她立刻放下画,在箱子里其他物品中仔细翻找,尤其是那些同样带有金属镶嵌或装饰的小物件。一个镶嵌螺钿的旧首饰盒,盒盖上的铜质搭扣完好无损;一个银质的小胭脂盒,盒身上的浮雕没有损伤……都没有异常。
唯独这幅画!轴头上的梅花钉少了一颗!
沈昭拿起那颗被撬掉钉子的轴头,凑到窗边明亮的光线下,仔细观察那个凹坑。凹坑很浅,不像是为了取走轴心,更像是单纯为了撬掉那颗钉子。钉子本身是银质的,不值钱,那么……钉子上或者钉子孔里,很可能曾经藏了东西!被取走了!
会是什么?母亲留下的线索?还是……某个她想要隐藏的秘密?
沈昭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她想起自己交给沈宏远的那枚刻着“小心”的玉佩。母亲在临终前,一定预感到了巨大的危险!她不仅在玉佩上留下警示,还在这看似不起眼的画轴钉子里藏了东西!可惜,还是被人抢先一步取走了!
是谁?沈宏远?还是沈玥?或者……另有其人?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将画轴重新卷好,放回箱子。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她必须找到更多的线索,知道母亲当年到底在调查什么,又在“小心”谁!
接下来的几天,沈昭以“整理母亲遗物,寄托哀思”为由,几乎都待在东小楼。她将小楼里里外外彻底搜查了一遍。地板、墙壁、梁柱,甚至拔步床的暗格,她都仔细敲打过,没有发现任何夹层或暗格。书案抽屉的夹缝、樟木衣箱的底板背面……也都空空如也。
线索似乎断了。除了那幅画轴,再没有发现其他明显的、被动过的痕迹。对方行动很谨慎,目标似乎非常明确——就是那幅画轴上的某颗钉子。
就在沈昭感到一丝挫败时,她在清理梳妆台最底层那个积满灰尘的抽屉时,指尖触碰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硬物。
她立刻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将它夹了出来。
那是一枚……极其微小的、不起眼的、几乎和灰尘融为一体的……塑料碎片?只有芝麻粒大小,呈不规则的半透明淡黄色。
沈昭将它放在掌心,凑到放大镜下仔细观看。碎片边缘有磨损的痕迹,像是从某个更大的东西上断裂下来的。这材质……很特殊,不像普通塑料,质地更硬,带着一种微弱的韧性,有点像……某种一次性医用注射器的推杆末端?
这个念头让沈昭的心猛地一跳!医用注射器?为什么会出现在母亲梳妆台的抽屉深处?还断裂得如此微小?
母亲林晚的身体一直很好,很少生病,更不需要在家注射药物。而且,以她讲究的个性,即使使用过注射器,也绝不会随意丢弃,更不可能留下碎片在抽屉里。
除非……这不是她用的!
沈昭的脊背瞬间爬上一股寒意。她立刻联想到母亲那场“突发性心脏病”离世的蹊跷!当时医生说得很含糊,只说是心源性猝死,抢救无效。前世的她沉浸在悲痛中,从未怀疑。可现在……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枚微小的碎片用干净的密封袋装好,贴身收藏。这或许是证明母亲死因并非自然的关键物证!
但仅凭这一枚碎片,什么都证明不了。她需要知道这是什么注射器的碎片,里面曾经装过什么药物!这需要极其专业的检测。
就在沈昭思考着如何隐秘地进行检测时,一个意外的发现,让她将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她在整理母亲留下的那些旧书时,在一本清代《金石索》的扉页夹层里,发现了一张折叠得很小的、泛黄的旧收据。收据抬头模糊不清,只能辨认出“XX斋”的字样,日期是母亲去世前大约三个月。物品栏写着:“旧瓷片标本一组(带窑址信息)”,金额不大。关键的是备注栏,用铅笔潦草地写着一个地址和一个名字:
【城南旧货市场,三排九号,老周。】
城南旧货市场?那个以鱼龙混杂、真假难辨、甚至有些灰色交易传闻而闻名的地方?母亲去哪里买旧瓷片标本?还特意标注了摊位和摊主名字?
沈昭知道母亲有收集瓷片标本研究窑口的习惯,但城南旧货市场那种地方,以母亲的性格,一般是不会去的。她更倾向于去正规的古玩店或者藏友交流会。
事出反常必有妖。
母亲去世前三个月……这张收据……被特意藏在书页夹层里……还有那个神秘的“老周”……
这会不会是母亲在调查某件事时留下的线索?她要去见的,恐怕不只是卖瓷片的老周那么简单!那个地方,或许藏着与母亲之死、与那枚消失的梅花钉相关的秘密!
沈昭看着纸条上那个地址,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
城南旧货市场,三排九号,老周。
她必须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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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拍卖风云 (约 3200 字)**
珍珑阁季度大拍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圈内激起了层层涟漪。宣传册上,那件作为压轴重器的“元青花凤穿牡丹纹梅瓶”图片占据了最醒目的位置,釉色青翠,画工精湛,凤鸟穿花,灵动非凡,下方标注着海外某知名收藏家族传承有序的记录,以及令人咋舌的八千万起拍价。
沈宏远“特意”将制作精美的拍卖图录送到了沈昭面前,脸上堆着刻意的慈祥笑容:“昭昭啊,你现在可是咱们沈家的门面了!这次珍珑阁的大拍,规格很高,压轴的元青花更是难得的重器。爸爸给你弄了最好的包厢,你代表咱们沈家去见识见识,也正好……嗯,让大家看看你的实力!”他眼神闪烁,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怂恿。
沈玥也在一旁,亲昵地挽着沈昭的手臂,笑容甜美得能滴出蜜来,眼底深处却淬着冰冷的毒:“是啊姐姐,你现在可是‘神瞳’呢!大家都等着看你在拍卖会上大显身手!那个元青花瓶,听说连贺老都赞不绝口,肯定是板上钉钉的真品国宝!姐姐你要是能代表沈家把它拍下来,那咱们沈家可就在圈里彻底扬眉吐气了!”她的话语充满了崇拜和期待,仿佛沈昭不拍下那瓶子就是对不起沈家列祖列宗。
沈昭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臂,拿起图录翻看。目光扫过那件元青花梅瓶的高清图片时,她的指尖在图片上那朵盛开的牡丹纹饰边缘,极其细微地停顿了一下。前世,这件“重器”最终以近两亿的天价被一位海外华商拍走,轰动一时。然而仅仅三个月后,噩耗传来——那件所谓的“传承有序”的元青花,被国际权威机构鉴定为使用了极其高明的“接底”手法(即用真品底部与赝品瓶身拼接)的惊天赝品!买家损失惨重,名誉扫地,珍珑阁也因此信誉大损,元气大伤。而当时在拍卖会上力挺此瓶“开门到代”的几位“专家”,事后也销声匿迹。
这桩轰动一时的拍卖丑闻,沈昭记忆犹新。沈宏远和沈玥此刻如此热切地“鼓励”她去竞拍,其心可诛!无非是想将她捧得更高,再借这赝品瓶将她摔得更惨!让她刚刚建立的“神瞳”之名彻底崩塌,连带沈家也再次蒙羞,而他们则能撇清关系,甚至可能趁乱牟利。
沈昭合上图录,抬眼看向沈宏远和沈玥,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冷冽讥诮的弧度:“既然爸爸和妹妹都这么‘看好’我,那我自然要去开开眼界。”她刻意加重了“看好”二字。
拍卖会当晚,珍珑阁灯火通明,衣香鬓影,气氛热烈而紧张。沈昭没有去沈宏远安排的包厢,而是独自坐在大厅一个相对靠后、视野开阔的位置。她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好奇的、探究的、嫉妒的、等着看好戏的……其中两道目光尤为灼热,来自二楼正对着拍卖台的贵宾包厢。不用看也知道,是沈宏远和沈玥。他们大概以为她坐在显眼位置是为了出风头,殊不知沈昭只是想更清晰地观察每一件拍品和……某些人。
拍卖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明清字画、官窑瓷器、翡翠摆件……一件件拍品被激烈竞逐,槌声此起彼伏。沈昭只是静静地看着,偶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并未举牌。她的冷静和低调,反而让一些想看“神瞳”出手的人有些失望。
终于,当拍卖师用激动得有些变调的声音宣布:“下面,请出本次拍卖会的压轴重器——元代青花凤穿牡丹纹缠枝莲梅瓶!”时,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缓缓推上展台的那件器物上。
灯光师将数道追光精准地打在瓶身上。近一米高的梅瓶,器型饱满流畅,釉色白中闪青,青花发色浓艳沉稳,苏麻离青料特有的“铁锈斑”在釉下自然晕散。瓶身满绘纹饰:肩部是缠枝莲纹,腹部主题纹饰为一只展翅穿行于盛开的牡丹花丛中的凤凰,凤尾飘逸,牡丹雍容,画工精细流畅,气势磅礴。底部露胎处,火石红自然,并带有清晰的“枢府”款识(元代官窑标志之一)。无论从器型、釉色、青花发色、画工、款识哪一方面看,这都堪称一件完美的元青花重器!
“传承清晰,来源可靠!起拍价,八千万!每次加价不低于一百万!竞拍开始!”拍卖师话音落下,竞价牌瞬间如同雨后春笋般举起!
“八千五百万!”
“九千万!”
“九千三百万!”
“九千八百万!”
价格以令人咋舌的速度飙升,大厅里的气氛被彻底点燃。二楼包厢里,沈宏远紧张地盯着沈昭的方向,手心全是汗。沈玥更是死死抓着包厢的围栏,指节发白,心中疯狂呐喊:举牌啊!沈昭!快举牌!只要你敢举,我就让你倾家荡产!
沈昭依旧稳坐钓鱼台,冷眼看着这疯狂的竞价。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一遍遍扫过那件梅瓶。在旁人眼中完美无瑕的重器,落在她此刻的眼中,却有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的……不协调感。
这种不协调感,源于她对“物性”的深刻感知。前世今生积累的经验和重生带来的某种玄妙直觉在疯狂预警。瓶身主体部分散发出的“气息”古老而沉凝,但……在瓶腹靠近底足转折处的那一圈缠枝莲纹饰,其青花料下沉的“沁入感”和釉面的“光感”,与瓶身主体相比,有着极其极其微妙的差异!就像是……一幅绝世名画上,有一小块是后世高手精心修补过的!虽然修补得天衣无缝,但在真正懂行且感知敏锐到极致的人眼中,那种新旧交融的“断层感”,依然存在!
这就是前世那桩惊天赝品案的核心——揭底!真品的底足(带款识)和部分腹部,被完美地嫁接到一件高仿的赝品瓶身上!
就在价格被一路推高到一亿五千万,竞价节奏稍有放缓,只剩下两三位实力雄厚的藏家在角逐时,沈玥终于按捺不住了!
她猛地从包厢里探出半个身子,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近乎挑衅的笑容,举起手中的号牌,用全场都能听到的、清脆又做作的声音高喊:
“一亿六千万!”
哗——!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到沈玥身上!沈家二小姐出手了!还是直接跳价一千万!好大的手笔!
沈宏远也被女儿这突然的举动惊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要将沈昭彻底逼上绝路!他立刻配合地露出一副“女儿不懂事但爸爸支持你”的无奈又宠溺表情。
沈玥喊完价,挑衅的目光直直射向大厅后排的沈昭,那眼神仿佛在说:我的好姐姐,轮到你了!你不是“神瞳”吗?不是风头正劲吗?有本事,就跟我争啊!看我不把你和沈家的老底都掏空!
在沈玥喊出“一亿六千万”的瞬间,整个拍卖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下,随即是更加灼热的目光交织和窃窃私语。所有人的视线,都如同聚光灯般在二楼包厢的沈玥和大厅后排的沈昭之间来回扫视。姐妹相争?沈家内斗?还是……“神瞳”要出手捍卫自己的名声了?
沈宏远在包厢里,脸上恰到好处地混合着对女儿“任性”的无奈和对“重器”的“渴望”,但眼底深处却藏着毒蛇般的算计。他就是要将沈昭架在火上烤!无论她跟不跟,沈家都注定成为焦点,而沈昭,更是首当其冲。
沈玥享受着这万众瞩目的感觉,下巴微微扬起,看向沈昭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挑衅和恶毒的期待。她仿佛已经看到沈昭在巨大压力下失去理智,疯狂举牌,最终以天价拍下这赝品,然后身败名裂、负债累累的惨状!
拍卖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跳价刺激得声音更加高亢:“二楼68号贵宾出价一亿六千万!一亿六千万!还有没有更高的?一亿六千万第一次……”
“一亿六千五百万!”一位来自港岛的老牌藏家举牌。
“一亿六千八百万!”另一位东南亚富商紧随其后。
价格还在攀升,但节奏明显被沈玥那一下跳价打乱了,变得有些胶着。
沈昭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如同风暴中心最平静的一点。她甚至微微合上了眼,像是在闭目养神,对周围炽热的目光和节节攀升的价格充耳不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精神力正高度集中,如同无形的触须,穿透喧嚣,牢牢锁定在展台上那件光芒四射的梅瓶之上。
她在感受。感受那瓶身青花料在釉下沉睡的岁月痕迹,感受釉面历经火炼与时光打磨形成的独特光感,感受那底足露胎处泥土与火焰交融的原始气息……前世今生积累的经验,重生带来的玄妙感知,在这一刻被催发到极致。
瓶腹主体,气息沉厚古拙,带着元青花特有的雄浑与粗犷,苏麻离青料的铁锈斑沉入釉骨,晕散自然。然而……当她的感知力如同水流般浸润到瓶腹与底足交接的那一圈缠枝莲纹饰时,一种极其细微的“断层感”如同冰针刺入脑海!
就是这里!
那圈纹饰的青花发色,乍看之下与瓶身浑然一体,浓艳沉稳。但细“感”之下,其料色的“下沉感”略显生硬,缺乏那种历经数百年岁月,青料与釉层、胎体完全交融渗透的圆融感!更关键的是,那一圈釉面的“光”,虽然也被刻意做旧,显得温润内敛,但深处却透着一丝掩盖不住的、属于新瓷的“浮光”!与瓶身主体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温润如玉的宝光,有着本质的区别!
这绝非一件浑然天成的整器!而是最高明的“移花接木”——用一件开门到代的元代官窑瓷器的底足(含款识)和部分腹部,与一件现代高仿的瓶身完美嫁接!其工艺之精妙,足以骗过绝大多数专家和仪器!
沈昭猛地睁开眼,眸中精光爆射,锐利如刀锋,直指那件梅瓶!
此时,价格已经被沈玥和另外两位藏家推高到了一亿八千八百万!沈玥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更加疯狂,再次举牌,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变调:“一亿九千万!”
全场哗然!这个价格,已经逼近甚至超过了某些馆藏元青花的记录!
拍卖师的声音激动得发颤:“一亿九千万!68号贵宾出价一亿九千万!一亿九千万第一次……”
就在拍卖师高高举起拍卖槌,即将喊出第二次时,一个清冷、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所有喧嚣的声音,清晰地响彻整个拍卖大厅:
“且慢。”
刷!
所有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间聚焦到声音来源——后排那个一直沉默的少女身上。
沈昭缓缓站起身,在无数道惊愕、不解、期待、等着看笑话的目光注视下,一步步走向拍卖台。她的步伐沉稳,脊背挺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静。
“沈小姐?”拍卖师愣住了,不明所以。在场的安保人员也立刻警惕起来。
沈玥在包厢里,心脏狂跳,一种巨大的、失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她尖叫出声:“沈昭!你想干什么?!拍卖还在进行!你难道想破坏规矩吗?”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色厉内荏。
沈宏远也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铁青:“沈昭!回来!别胡闹!”他心中警铃大作,沈昭这架势,绝对没好事!
沈昭对身后的喧嚣充耳不闻。她走到展台前,在拍卖师和安保人员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伸出手指,没有触碰瓶子,只是隔着半尺的距离,精准地指向瓶腹与底足衔接处、那圈缠枝莲纹饰的正中位置。她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此瓶,器型、釉色、青花、画工、款识,单看皆属上乘。”
众人一愣,这……这是在夸?难道“神瞳”也认栽了?
沈玥和沈宏远刚松了半口气。
沈昭的下一句话,却让全场瞬间陷入冰窟!
“然,此瓶乃‘移花接木’之伪作!破绽,便在腹底衔接之处!”她的手指稳如磐石,点在虚空中那个致命的位置,“此圈缠枝莲纹,青花下沉生硬,浮光未褪!乃现代高仿之瓶身,嫁接于元代真品底足之上!以真掩假,贻害无穷!”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偌大的拍卖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的指控震懵了!价值近两亿的压轴重器,被当众指认为惊天赝品?!还是最高明的“接底”手法?这简直比沈昭剖鼎取琮还要震撼百倍!
“你…你血口喷人!”沈玥在包厢里失态地尖叫起来,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扭曲,“你有什么证据?!你这是污蔑!是嫉妒!珍珑阁的声誉岂容你……”
“证据?”沈昭冷冷打断她,目光如冰锥般刺向二楼包厢的方向,让沈玥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她转向脸色煞白、额头瞬间布满冷汗的拍卖师和闻讯赶来的珍珑阁经理,语气斩钉截铁:“取强光手电、高倍放大镜!再请一盆清水、少许碱性溶液(如肥皂水)!”
她的要求古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珍珑阁经理此刻也慌了神,这件拍品如果真是赝品,那对珍珑阁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他不敢怠慢,立刻嘶哑着嗓子吼道:“快!按沈小姐说的办!”
东西很快备齐。
沈昭戴上白手套,在无数双几乎要瞪裂的眼睛注视下,接过强光手电,将光束调整成细小的光柱,精准地打在她所指的那一圈缠枝莲纹饰上。同时,她将高倍放大镜递给旁边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藏家(并非珍珑阁的人):“王老,请您细看此处釉面光感及青花下沉状态,与瓶身主体可有差异?”
那位王老屏住呼吸,凑近放大镜,仔细看去。强光下,那一圈釉面深处,果然隐隐透着一丝不自然的、属于新瓷的“浮光”!而青花料的下沉晕染,虽然模仿得极其高明,但在放大镜下,其边缘的渗透感确实略显生硬,不如瓶身主体那种完全化开的自然!
“嘶……这……”王老倒抽一口凉气,脸色剧变!
沈昭不等他宣布结果,又用棉签蘸取少许稀释的碱性肥皂水,极其小心地、只涂抹在那一圈纹饰的极小范围内。肥皂水在釉面上短暂停留几秒后,被迅速用清水冲洗干净,并用柔软的吸水性极强的镜头纸轻轻吸干。
奇迹(或者说噩梦)发生了!
被肥皂水涂抹过的那一小块区域,原本温润内敛的釉面光泽,竟然明显变得有些“涩”和“木”,失去了周围釉面那种莹润的光泽!就像是……新瓷器被碱性物质轻微腐蚀后的那种“失光”现象!而瓶身其他部位,包括真品底足,则完全不受影响!
“天啊!”
“真的不一样!”
“那圈釉面……被洗‘哑’了!”
“只有新瓷才会对碱性这么敏感!老瓷的釉面早就完全玻化稳定了!”
“接底!真的是接底!”
现场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怒骂声、倒抽冷气声混成一片!铁证如山!再高明的嫁接手法,也无法改变新老瓷胎釉物理化学性质的差异!
珍珑阁经理面无人色,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完了!全完了!
沈玥在包厢里,如同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软软地瘫倒在椅子上,双眼空洞,脸上血色尽失,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回荡: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连验证方法都……
沈宏远也是眼前发黑,身体晃了晃,死死抓住椅背才没倒下。他看着台下如同女王般掌控全局、光芒万丈的沈昭,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将他彻底冻结。这不再是脱离掌控的威胁,这简直是要将他们所有人拖入地狱的煞星!
拍卖会在一片混乱和哗然中狼狈收场。珍珑阁信誉崩塌,那件“元青花”成了最大的笑话。而沈昭的名字,再次如同惊雷般炸响!这一次,“神瞳”二字,不再仅仅是眼力,更代表着一种洞穿一切虚妄的、近乎神迹的权威!经此一役,她在古玩界的地位,已然无可撼动!
沈家别墅,再次被一片愁云惨雾笼罩。佣人们噤若寒蝉。书房里,沈宏远砸碎了第三个茶杯,对着瘫软在沙发上、失魂落魄的沈玥咆哮:“废物!都是废物!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可能连验伪的方法都一清二楚?!”
沈玥眼神呆滞,像是没听到父亲的咆哮,只是神经质地喃喃自语:“她不是沈昭……她不是……她是魔鬼……她什么都知道……”巨大的恐惧彻底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
沈宏远看着女儿这副样子,更是怒火攻心,但心底深处,那股寒意却越来越浓。他跌坐在椅子上,疲惫而绝望地捂住脸。沈昭……她到底还知道多少?林晚的事?当年的事?他不敢想下去。
就在沈家一片鸡飞狗跳之时,沈昭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别墅。她换上了一身毫不起眼的深色运动服,戴上帽子和口罩,如同融入夜色的一滴水。
她的目的地很明确——城南旧货市场。
母亲留下的线索指向那里,那个叫“老周”的人。拍卖会的风波暂时告一段落,沈宏远和沈玥短期内应该不敢再轻举妄动。现在,是时候去探寻母亲真正的秘密了。
夜色深沉,城南旧货市场早已收市,只有零星几盏昏暗的路灯在狭窄的巷子里投下惨淡的光晕,拉长着斑驳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旧物、灰尘和腐烂垃圾混合的复杂气味。这里白天就鱼龙混杂,到了夜晚,更显得阴森诡秘,仿佛潜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沈昭根据记忆中的地址,如同幽灵般穿梭在迷宫般的巷弄里,避开偶尔路过的醉汉和流浪猫狗。终于,她停在了一个极其偏僻角落的摊位前——三排九号。
摊位很小,用破旧的防水布搭了个简易的棚子,白天大概就摆些乱七八糟的旧货。此刻摊位上空空如也,只有一张破旧的折叠桌和几把塑料凳子胡乱堆放着。棚子后面,是一扇紧闭的、油漆剥落严重的木门。
这里就是“老周”的地方?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甚至有些破败的旧货摊。但沈昭的直觉告诉她,没那么简单。母亲不会无缘无故来这里买瓷片,还特意留下地址。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悄无声息地靠近那扇木门。门没有锁死,只是虚掩着。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一股更加浓烈的霉味和灰尘味扑面而来。
门内是一个狭窄、堆满杂物的房间。旧家具、破电器、蒙尘的瓶瓶罐罐……杂乱无章。房间深处,还有一扇门,门缝下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隐约传来……一种极其轻微的、规律的、像是某种机器运转的嗡嗡声?
沈昭的心提了起来。她屏住呼吸,放轻脚步,如同猫一样潜行在杂物的阴影中,慢慢靠近那扇透光的门。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时——
一只冰冷、粗糙、带着浓重汗味和机油味的大手,如同铁钳般,毫无征兆地从她身后的黑暗中猛地伸出,死死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巨大的力量瞬间剥夺了她的呼吸!沈昭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被扼住的脖颈,眼前阵阵发黑!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那只手狠狠地拖拽着向后,双脚离地,重重地撞在身后一个坚硬的铁架子上!
哐当!杂物滚落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扼住喉咙的力量没有丝毫松懈,反而更加收紧!一个粗嘎、带着浓重烟酒味的低沉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般,贴着她的耳根响起,带着浓烈的恶意和杀机:
“小娘皮,谁派你来的?活得不耐烦了,敢摸到这里来?!”
冰冷的窒息感如同潮水般淹没沈昭,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她双手徒劳地抓挠着那只铁钳般的手臂,双腿乱蹬,意识在缺氧中迅速模糊。
就在她眼前发黑,几乎要彻底失去知觉的刹那——
房间深处那扇透光的门,无声地开了一条缝。
一个身影静静地立在门后的阴影里,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他没有立刻上前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这暴力的一幕。
紧接着,一个低沉、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穿透力和冰冷质感的男声,从门缝后清晰地传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凝固的空气里:
“老疤,松手。”
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玩味和洞悉一切的冰冷,清晰地送入沈昭几乎停滞的意识中:
“这位沈小姐,可是贵客。”
“而且……” 男人的声音压得更低,却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沈昭濒临涣散的心神上,“你父亲的死,并非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