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后，我第19次跟徐承远提了分手。
“就因为谢师宴上我让苏言言跟我一起坐主桌，却没安排你的位置？” 徐承远漫不经心。 我却点头：“是，我接受不了。” 他站直了身子，看了我两秒后面露不耐。 “行，那就分手。“ “是你先说分手，别到时候哭着求我挽留我！” 恋爱三年，19次分手，每次都是我死皮赖脸求他复合，他笃定这次也一样。 但徐承远不知道，对我这种人来说，坐哪儿都一样。 座位只是个借口，一开始和他在一起，也只是为了白嫖他给我补习成绩。 如今高考结束，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能够继续下去的理由了。 离开当天，徐承远没来找我，我也毫不后悔。 可一个月后，徐承远却堵在我校门口，眼眶通红： “楚因然，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1 “不就是个谢师宴吗，你又不是不知道言言生病了，大家都是同学，我照顾她是应该的啊。” 徐承远换篮球服的手一顿，“就为了这么点小事，你就要和我分手？” 我点头，撇开热热的眸子不再看他。 “对我来说不是小事，分手吧。“ 徐承远气笑了，他伸手捏着我的下巴，凑近了暧昧地问： “楚因然，说这么多遍分手你不厌倦吗？能不能不这么敏感？” “还是说，你在用推开确认爱？“ 我一愣，指甲陷进肉里，克制自己抿唇不语。 “这是第十几次分手了？你非要这样一次次逼迫我，让我证明我爱你爱得要命吗？” 他说着嗤笑出声：“你到底要试探我到什么时候？你就这么缺爱吗？楚因然。” 听着他的话，我松开手，深吸一口气： “不需要你爱我了，徐承远，你爱谁都是你的自由。” 远处的篮球比赛已经开始吹哨，他头也不回地跑过去，只扔下一句： “行，那就分手。” “反正后悔的人不会是我。” 看着他毫不犹豫转身的背影，我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当晚谢师宴上，明明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徐承远是一对，却眼睁睁看着苏言言坐在了徐承远身旁。 就连徐承远好像也默认了这个事实一般。 他和苏言言几乎手贴着手，身子贴着身子，而我只能坐在门边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徐哥都把自己身边的位置留给苏言言一个人了，还不足以证明重视吗？” “看来楚因然这么多年还是没得到徐哥的心。” 听到他们的讨论，苏言言率先害羞地站起来： “其实是我生病了，才麻烦了徐同学多照顾照顾我，他让我坐在这里，我真的很感激他。” 徐承远就坐在不远处，听完苏言言的话之后突然抬头看向我。 往常按照我的性子一定会当场揭穿苏言言茶里茶气的样子，甚至站出来宣示主权。 “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凭什么麻烦我男朋友照顾你？” 但这次我没说，现在的我早就没资格说这句话了。 一直以来，从来都是我主动维护我们的关系，如今，我也累了。 看着眼前这杯酒，我一口气仰头喝下。 徐承远，就祝你前程似锦，祝我们再无瓜葛。 喝完酒后，我便想起身离开。 结果苏言言突然把话柄当众扔给我： “因然，听说你跟承远闹分手了是吗？” 她装得楚楚可怜：“你们千万不要因为我吵架，承远是个很好的人。“ ”他只是不想让我落单，还记得我刚上高中险些被同学欺负，也是他每天到我们班门口跟我说话，让我尽快的融入这个环境的。” 听着她的话，我看向徐承远冷漠的脸。 原来他们那么早就背着我有联系了，而那时候我已经在跟徐承远谈恋爱了。 想到这里，我忍无可忍，对上苏言言挑衅的眼神。 “所以呢？因为他人好，你就试图利用这点当小三？” “明知道他之前一直都有女朋友，你还毫无自知之明地凑近，然后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招人可怜，你有这个演技干嘛不去横店跑龙套？没准很快就能爬上导演的床！“ 话音落地，苏言言瞬间难堪地红了眼眶。 眼泪大滴落下。 “因然，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就连徐承远也看不过去了，起身将苏言言拽到他旁边坐下。 “楚因然，你今天闹得够难看了，也不必把我们分手的怒气全部都发泄到言言身上，她也不是故意的。” 又是这样...她不是故意的，难道我是吗？ 眼看着苏言言哭起来，所有同学都过去围着她安慰，而我被晾在一边孤立。 我气得当场想走，可是高中班主任却落座在我身旁。 一直以来他对我都很关心，要不是他，或许我的成绩都不知道差成什么样子了。 那时候的我，因为家里奶奶刚去世，妈妈生病，自觉人生无望，经常无理由的旷课，逃掉晚自习。 可他从来没有怪罪过我，而是很耐心的开导我，此后我才终于好好学习。 所以我还是咬咬牙留下来。 班主任像往常一样拍了拍我的肩，把一杯牛奶递到我手边。 “因然，老师真心实意的祝贺你，你这次高考成绩肯定足够去理想大学了！” “老师还记得以前你每次考得不满意就会来问我，后来次数越来越少，年级排名也越来越高，我看到你的变化也很欣慰。” 老师絮絮叨叨的说着，又端起酒喝了几口，眼泪已经淌满了脸颊。 他又把一个红包塞给我，“这是学校给你的奖励，还有老实给你的一点心意，你妈妈那边，别放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听到他的话，我瞬间有些鼻酸。 “嗯老师，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我一定会甩掉不相干的人，奔向我真正想去的地方。 2 谢师宴后，我回到病房给妈妈削苹果。 手机就响了。 是徐承远打来的。 “楚因然，只要你现在跟我和好，以后每次我都让你坐我旁边，行吗？” 他明显喝了酒，声音有些飘。 偏偏背景音里明显地传来苏言言的声音： “承远，谢谢你送我回家。” “还替我挡了那么多酒，你人真好。” 明明已经分手了，可我的心像是被刺了一下。 我二话不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对徐承远来说，或许我只是因为这件小事和他分手，可对我来说，不是。 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想着想着，苹果皮就被我失手削断。 妈妈躺在病床上，面色有些憔悴又紧张的看着我： “没事吧，因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我深吸一口气，不想她操心，只是说没事。 但妈妈却一眼看穿我：“妈妈还不知道你，你是不是和那个总是教你数学的男孩子吵架了？之前我还在你的书桌上看到你的志愿目标，旁边还放了那小子的照片。” “你们不是在一起了吗，现在考试也考完了，妈妈也不是老古董，不妨碍你们在一起，你们小年轻有什么事好好商量。” 听着妈妈的话，我心里不是滋味，却淡淡笑了下。 “妈妈，我和他没什么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这次高考数学差一分就满分了，等九月份我就能带你一起去大城市看病了，到时候治疗的效果一定很好。“ 妈妈一愣，半晌后叹了一口气：“妈妈就是担心，万一我的病好不了，将来也能看到有个人陪在你身边照顾你。” “因因，所以那个男孩...你真不喜欢？你真的没骗妈妈吗，我看到你房间那些卷子了，是他的吧？妈妈只希望你以后不后悔。“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却还是摇摇头说：“不喜欢。” 沉默数秒后，我声音沙哑： “妈妈，他对谁都很好，之前教我数学，但是转身也可以送别的女孩回家，你说这种男朋友能要吗？我还是喜欢像爸爸那样只对你一个人好的。” 妈妈点头，插着针管的手握住我的手。 “是，爱情只能是独一无二的，如果他对你不够特殊，那把你托付给他，妈妈也不放心。” 可惜，这么简单的道理，三年来，徐承远从未懂过一次。 3 夜晚，我照例在医院陪床。 从外面接完热水回来，却突然听见一阵嘈杂，竟然是从我妈妈的病房里传出来。 冲进去一看，才发现护士给我妈输液不当，导致输液管已经血液回流，而我妈发出一声声无力的痛吟，甚至险些因为空氧晕厥。 我顿时疯了一样冲上去。 “你在干嘛！” 护士被我推倒在地，我急忙去查看我妈的情况，就看见她整个手背上被戳出来数不清的针眼。 我心疼得要命，怒不可遏地冲着护士说：“你没看到我妈已经疼得脸色发白了吗你是不是故意的？我要举报你！” 结果下一秒就看见苏言言从病房外哭着喊妈妈，冲了进来。 她搀扶起护士，弄清了眼前的情况，哽咽着说： “我妈不是故意的，她刚来这里工作，可能有些紧张所以没扎好针。” 苏言言抬头看见是我，立刻拽着我的衣服哀求： “因然，看在我们是同学的份上，你会原谅我妈妈的对不对“ 说着又拽住我的手：”求你不要举报我们，我妈妈找到一份工作不容易，我大学的学费还没有挣到...” 我恼火地甩开她的手：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做护士没有基本能力，连扎针都要扎这么多次，还造成血液回流和空氧！“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来得再晚一点点，我妈甚至会造成休克，这件事谁来负责？你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能撇清所有责任？” 苏言言哭红了眼，脆弱求饶： ”因然，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们吧。” “凭什么？” 我毫不相让：“我妈妈是生病了，所以她虚弱说不出话，可是不代表她就能被欺负！” 苏言言跌坐在地，扶着她妈妈。 “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不就是因为你觉得我抢走了徐承远，可是楚因然，是你自己要和他闹分手的，你至于把一切推到我头上，对我撒气吗？” 她委屈得不行，好像我是多么十恶不赦的人。 我懒得再说，转身就要去找医生。 结果一回头就看见了不知何时出现的徐承远。 苏言言这时也看见了徐承远，跟看到了救星一样，眼泪汪汪地说： “承远，我妈妈是紧张才会不小心扎成这样。” “我已经跟因然道过很多次歉了，可她都不肯原谅我。” 徐承远看向我： “我刚刚看了一下，血液回流和空氧已经及时控制住了，阿姨也没有更严重的情况，你就别计较了，苏言言她确实拿不出大学学费，甚至还在想着办贷款，这次就算了吧。” 我不愿在我妈面前跟他们吵，可实在忍不住。 “徐承远，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句话？伤害的不是你妈是吗？“ “你现在就从我眼前离开，这里并不欢迎你。” 苏言言起身擦干了眼泪，走到徐承远旁边拉了一下他的手：“算了承远，大不了我妈妈换一份工作就是了，我大学直接申请助学贷款，没关系的。” 装可怜那一套真是被她学透了。 我气不打一出来：“苏言言，你可真是个装货，以前纠缠徐承远的时候装，装自己看不懂题去问他，装自己没带卫生巾要他送，装不知道他有朋友硬要插一脚，现在到医院了还在装，你这辈子真是演技高超！” “行了楚因然！” 徐承远高声打断我的话：“别太过分了，你说的不过是你的设想，阿姨现在不是没事吗，再说了苏言言也道过歉了，你一定要这样咄咄逼人吗？” 我捏住拳头，气消了，我咄咄逼人。 他明明知道我妈妈有多么脆弱，他明明也知道妈妈对我有多重要，可如今他竟然说我咄咄逼人。 真是可笑啊。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语气太重，他又放缓了一些轻声哄我： “我等会请家庭医生来照顾阿姨，一直照顾到阿姨顺利出院为止，好吗？” 我冷冷瞪着他。 “谁稀罕你的家庭医生？除非苏言言现在跪着给我妈妈磕三个头。” 一时间空气都安静下来。 “楚因然你一定要这么过分吗？” 徐承远在责怪我，苏言言在他身后低声哭泣，我们僵持着。 不知过了多久，我妈轻声说了句：“算了因因，太晚了我困了，别跟他们吵了。” 我一愣，这才罢休。 他们走后，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我听见妈妈叹了口气： “因因，妈妈那天错了。” “跟这样的男人谈恋爱只会让你受委屈，你值得更好的。” 我一瞬间泪流了下来，或许我和徐承远，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4 那天病房不欢而散，徐承远给我发来无数条消息 可我一条也没有回复他，直接全面拉黑了他的号码。 不管他怎么挽留，我也不会回头了。 就算没有苏言言，也会有下一个女生，徐承远在我这儿已经不可信了。 不久之后录取通知书就下来了。 我回学校时，听见有人围着徐承远兴奋地说：“哥，你果然考上了我们市最厉害的大学，到时候苟富贵勿相忘啊。” “不过我们班就你一个人去这个学校，开学会孤单吧？” 徐承远笑了下，仿佛说着板上钉钉的事情。 “没有，楚因然跟我一起去。” 我沉默了，转身要走，结果却被他看见了，他追上来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因然，这次分手的时间也太长了，你还要闹多久啊？闹脾气也有个度吧?” “你别倔了，过几天跟我一起去逛逛校园，我带你买几身衣服赔礼怎么样？” 没等我说话，苏言言就拿着两张电影票走过来递给徐承远：“新出的电影，我们今晚一起去看好不好，有你最喜欢的偶像。” 徐承远一愣，看向我：“可是我今晚想陪因然。” 我冷冷开口。 “不必了，你们去看吧，我没时间。” 我妈最近忙着出院跟我一起搬家去上大学的城市，确实是没空跟这些不相干的人纠缠了。 但徐承远还以为我在闹矛盾，拉着我的手轻哄： “好了因然，这次算我主动跟你求和好不好，我们不要分手了。” “马上就要上大学了，你在闹脾气就不太合适了，到时候叫别人怎么看我？他们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他说着，就像靠近我，像以前以前刮我鼻尖。 可这次我后退一步。 他还不知道，我志愿根本没有和他填一样的学校，而在沿海最繁华的都市。 现如今，看着他和苏言言站在一起的样子，也没必要说了。 就这样让他自以为是好了，等到他知道真实结果的那一天，一定很精彩。 于是我笑着说： “好啊，那我们开学那天见吧。“ 徐承远眸光一亮，而旁边的苏言言露出不甘心的目光。 两个月后，徐承远准时去大学报道。 可找遍了新生群，都没有看到楚因然的身影，他早早地就把自己带着女朋友来上学的名号甩出去，如今女朋友却不见了。 徐承远给楚因然打了几十个电话，全都石沉大海。 最后他没办法，硬着头皮去问高中的班主任，得到的答案却让他五雷轰顶。 “因然没跟你说嘛，她去海大了。” “她的学校提前开始军训，现在都已经报道快几个月了。” 徐承远脑袋一片空白。 手机被砸落在地。 同学给他打来电话，“你还记得徐因然吗？她上海大论坛了，研究院学长跟她当众表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