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昭一瘸一拐地回到知青点，脚踝肿得像馒头。
她刚推开宿舍门，林瑶瑶就惊呼着扑过来："天啊！你这是怎么了？"
"摔、摔了一跤。"她勉强笑笑。
林瑶瑶狐疑地看了宋昭昭一眼，体贴地没有多问："我去打盆热水，你这脚得赶紧处理。"
等林瑶瑶端来热水出去后，宋昭昭立刻反手锁上了门。
搪瓷脸盆摆在木凳上，水面晃着她破碎的倒影。
倒影里的宋昭昭狼狈不堪，头发散乱，嘴角破裂，脖子上还有周卫东留下的淤青。
"畜生......"她咬着牙，把毛巾浸进热水里。
七十年代没有淋浴，只能用湿毛巾简单清理。
温热的水碰到伤口，激得她浑身发抖。
想到这两天的遭遇，宋昭昭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掏出藏在床下的笔记本，在今天的日期后面重重写下：
"今日之仇，他日必报！周卫东，你给我等着！"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谁？"宋昭昭警觉地问，迅速套上干净衣服。
"是我。"秦建业低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开门。"
宋昭昭心跳骤停。
这个恶魔怎么找到宿舍来了？
她环顾四周，抄起床头的剪刀藏在身后，才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门缝。
门外，秦建业高大的身躯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
他手里拎着个布包，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宋昭昭红肿的脚踝。
"药。"他简短地说，把布包塞过来，"明天别上工。"
宋昭昭没接，警惕地后退半步："不用你假好心。"
秦建业突然伸手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他强行挤进门内，反手锁上门，将她逼到墙角。
"听着，小知青。"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我救了你两次，可不是来做慈善的。"
宋昭昭后背紧贴着墙壁，剪刀抵在两人之间："再靠近我，我就捅死你。"
秦建业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松开手，退后两步，"行，宋知青真有骨气。不过......"
秦建业的眼神陡然转冷，"村里想睡你的男人能从这儿排到公社。没有我罩着，你活不过三天。"
"好啊，"宋昭昭突然将剪刀往前一送，声音里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那不如你先去阎王爷那儿帮我占个座？”
秦建业阴鸷地盯了宋昭昭几秒，突然从裤兜掏出一张纸拍在桌上："看看这个。"
宋昭昭警惕地瞥了一眼，顿时浑身冰凉。
那是一张知青表现评定表，上面赫然写着"宋昭昭劳动态度消极，资产阶级思想严重，建议加强思想教育"。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秦建业慢条斯理地说，"意味着下次批斗大会，你就是主角。"
在这个年代，这样的评语足以毁掉一个人。轻则被关牛棚，重则......
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你到底想怎样？"
秦建业突然凑近，烟草混合着汗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小知青，你装什么糊涂？"
他拍了拍那张评定表，纸张发出刺耳的哗啦声，"明晚穿裙子来河边老柳树下，别让我等。"
宋昭昭舌尖死死抵住后槽牙，在心里发狠地咒骂。
做你的春秋大梦！
什么老柳树下见，不如直接说"自己送上门"来得痛快！
她攥紧剪刀，冷笑道：“秦同志管得可真宽，连我穿什么都要指点？”
秦建业眯起眼，似乎被她这副倔样逗乐了，嗤笑道：“怎么，怕了？”
宋昭昭在心里冷笑，怕？
怕你秦建业烂心烂肺不得好死？
怕你这种畜生将来断子绝孙？
可眼下这情况，她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行啊，我去。”
秦建业看着她这副隐忍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他故意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临走前还往她耳边吹了口热气："别让我等太久。"
等他终于转身离开，门一关，宋昭昭立刻抄起桌上的搪瓷缸子狠狠砸向门板。
狗男人！王八蛋！
迟早遭报应！
第二天劳动时，宋昭昭和其他知青在菜地除草。
一个满脸油腻的男知青周小川凑过来，挤眉弄眼道："宋知青，听说你昨天和周卫东......"
"滚！"宋昭昭抄起锄头，眼神凶狠得让对方踉跄后退。
周小川退到安全距离，又不甘心地压低声音："装什么清高，早晚被睡......"
宋昭昭眼神一厉，手中的锄头"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周小川！"她声音陡然拔高，引得周围劳作的知青纷纷侧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周小川没想到她会直接发难，脸色顿时变了："我什么都没说......"
"没说？"宋昭昭冷笑一声，大步走到他面前，"你刚才不是说'早晚被睡'吗？"
她故意提高音量，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来，当着大家的面，说说你想睡谁？"
周小川脸色煞白，连连后退："你胡说什么！我、我没说过......"
"没说？"宋昭昭冷笑一声，"毛主席教导我们'要光明正大'，你敢说不敢认？要不要去大队部评评理？"
她步步紧逼，声音越来越响："还是说，你平时就经常这样侮辱女同志？要不要把全知青点的女同志都叫来，看看还有谁被你骚扰过？"
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知青，有人开始指指点点。
"又是周小川这个下流胚子！"女知青刘青青愤愤地说，"上个月收玉米时，他还故意往我身上蹭！"
"可不是嘛！"旁边戴眼镜的男知青王翔推了推镜框，压低声音道，"上次他还想偷看女知青洗澡......"
"真恶心！"男知青徐晓飞愤愤地啐了一口，"咱们知青队伍里怎么会有这种败类！”
"就是！"另一个男知青张建军接口道，"简直丢我们男同志的脸！"
人群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周小川的脸色由红转白，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灰溜溜地钻出人群跑了。
宋昭昭望着周小川落荒而逃的背影，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
没有镜子总有尿吧？就这副德行也敢耍流氓？
下工后，宋昭昭拖着红肿的脚踝，一瘸一拐地往宿舍走。
回到宿舍，她翻出最破旧的那套劳动服，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膝盖处打着补丁的粗布裤子。
林瑶瑶推门进来，看见她在换衣服，惊讶地问："昭昭，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河边洗衣服。"宋昭昭勉强扯出个笑容，把洗衣篮挎在臂弯里。
篮子里装着几件脏衣服做掩护，底下却藏着一把剪刀。
"你的脚......"林瑶瑶担忧地看着她。
"不碍事。"宋昭昭摆摆手，心里却暗自发狠。
横竖都是死路一条，倒不如拉个垫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