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林渊笑了。
他弯下腰,从容地捡起了地上那面冰冷的黑色令牌,在手里掂了掂,仿佛那不是一道催命符,而是一件无足轻重的玩物。
“区区一场酒宴而已,有何不敢?”
他的声音平淡如水,却又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然。
他抬起眼,迎着血狼那如刀锋般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让人看不透的笑容。
“请百户大人回去复命。三天之后,我林渊,自会准时赴宴。”
“只是,还望将军府上,能备足了好酒。我这人,不喜喝淡酒。”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墙头上的护村队员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面对如此赤裸裸的威胁,渊哥不仅应下了,竟还反过来调侃对方的酒不够烈?
这是何等的胆魄!
血狼那张刀疤脸上的肌肉,明显抽搐了一下。
他死死地盯着林渊,试图从他那双平静的眼眸中,看出一丝一毫的伪装和恐惧,但他失败了。
那双眼睛,深邃得如同一口古井,让他完全看不透深浅。
狂妄?
还是真的有恃无恐?
血狼的心中,第一次对这个山村少年,产生了一丝真正的忌惮。
“好!好一个不喜喝淡酒!”
他怒极反笑,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子,你有种!我血狼,就在县衙里,备下我们北地最烈的‘烧刀子’,等着你来喝!”
“希望到时候,你这身子骨,还能扛得住!”
说罢,他不再废话,猛地一拉马缰,调转马头。
“我们走!”
一声令下,五十名黑甲骑兵,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道黑色的潮水,缓缓退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大道的尽头。
只留下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一地冰冷的马蹄印。
直到那支骑兵队伍彻底消失,村墙之上,才有人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才那短短一刻钟的对峙,比让他们下地干一天活还要累。
“渊哥!使不得啊!”
“渊爷!那就是个鸿门宴,您可千万不能去啊!”
村正李贵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连滚带爬地冲到林渊面前,老脸上满是惊惶和哀求。
村民们也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劝阻着。
在他们看来,林渊此去,与送死无异。
“都给我闭嘴!”
林渊一声沉喝,再次让混乱的场面安静了下来。
他环视着众人,看着他们脸上真切的关心与恐惧,心中一暖,但语气依旧严厉。
“你们以为,我若不去,他们就会放过我们吗?”
他冷冷地反问道,“我若不去,便是心虚,便是示弱!不出三日,兵临村下的,就不是这五十个骑兵,而是五百,甚至一千个步卒!到那时,我们拿什么来挡?”
一番话,问得众人哑口无言,冷汗直流。
林渊的声音缓和下来,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这一趟,我非去不可。这不仅是我一个人的事,更是为我们整个小河村,去探一条路,去争一个名分!”
“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小河村,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我们不想惹事,但也绝不怕事!想让我们臣服,可以!但要先拿出对等的尊重!”
他将手中的黑色令牌高高举起,声如洪钟:“所以,这三天,我们非但不能怕,还要拿出我们最强的气势来!”
“传我命令!从即刻起,村子戒严!护村队日夜巡逻,训练不得有丝毫懈怠!李贵村正,你负责安抚民心,让妇孺们把我们最好的衣服,最好的武器,都拿出来,擦拭干净!”
“三天后,我不仅要去,我还要风风光光地去!我要让全县城的人都看看,我们小河村,不是一群可以随意欺辱的泥腿子!”
他那充满力量的话语,驱散了众人心中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然与豪情。
当夜。
林渊的茅草屋里,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