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白云东摸着酆字令上还未完全消散的碧绿纹路,感觉这玩意儿好像……
更沉了?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青丘策那份“厚报”的份量。
慈心疗养院乙字柒号病房内,消毒水的气味似乎都被那场短暂而激烈的冲突冲淡了,只剩下淡淡的竹香和……
一点点酸菜鱼油渍的余味(来自白云东的T恤)。
白云东瘫坐在陪护椅上,感觉像刚跑完十公里又被温玉兰女士追着揍了三圈,浑身骨头都在抗议。
他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刚才递盒子的地方,又低头瞅瞅袖子上被那黑袍“影傀”爪子划破的口子,最后目光落在病床上依旧安睡的南宫婉女士身上。
“乖乖……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喃喃自语,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帮大佬跑腿取个快递(还是危险品),差点把命搭进去!
这‘人情’挣得也太不容易了!”
他想起青丘策临走前那句“定当尽力”的承诺,心里才稍微平衡了点,
“不过,能让青丘狐主欠个人情,这波好像……血赚?
下次被烬锋追杀,是不是能喊他救命?”
江篱收起油纸伞,飘到他面前,没好气地戳了戳他脑门(当然是虚的):
“血赚?
我看你是血亏!
命都差点搭进去!
要不是青丘策来得及时,你这会儿估计都被那‘影傀’撕吧撕吧当点心嚼了!
还想着救命呢?”
她虽然嘴上数落,但眼神里也有一丝后怕,
“不过……你刚才护着盒子没撒手,倒是挺爷们儿,没给咱酆都掌灯使丢脸。”
白云东一听“爷们儿”,尾巴(如果有的话)立刻翘起来了,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那当然!
也不看看我是谁?
西区白哥……咳,酆都新晋王牌掌灯使!
临危不惧,视死如归……呃,虽然归得有点快。”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其实地上挺干净),
“走走走!
回去交差!
这趟活儿,够我吹……呃,写十份报告了!
阴太子得给我加鸡腿!”
两人(一鬼)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疗养院。
夜色已深,月光清冷。
白云东摸着脖子上那块酆字令,令牌上青丘策留下的碧绿纹路正在缓缓淡去,但那份沉甸甸的“人情”感却挥之不去。
“江篱,你说青丘策他妈妈……
南宫婉女士,知不知道她儿子是那么厉害的……呃,狐主?”
白云东忍不住问道。
江篱飘在他身边,油纸伞轻轻转动:“谁知道呢?
看青丘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多半是不知道吧。
一个人类母亲,有个能操控植物、瞬间秒杀怪物的狐仙儿子……
这设定放电视剧里都够拍五十集了,现实里知道了怕不是得当场再晕过去。”
白云东想想也是,叹了口气:
“当妈的不容易啊……生病了还得防着儿子床底下长怪物盒子。”
他突然有点想念自家老妈的鸡毛掸子了,至少那玩意儿物理伤害可预期,不会突然蹦出个黑袍怪。
* * *
回到他那间堪称“小型灾难现场”的卧室,白云东累得倒头就想睡。
然而,脑子里跟跑马灯似的。
一会儿是青丘策那优雅又强大的身影;
一会儿是“影傀”那狰狞的哭丧面具和冰冷的爪子;
一会儿又变成烬锋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和背后那两把缠绕火焰纹路的短刀……
“不行!太弱了!还是太弱了!”
他猛地坐起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青丘策收拾那‘影傀’跟玩儿似的,烬锋看我像看路边的石子!
再这样下去,别说帮人忙,自己脑袋哪天搬家了都不知道!”
被烬锋支配的恐惧和被青丘策实力碾压的憋屈感交织在一起,化作一股强烈的变强欲望。
他盘腿坐在地铺上(模仿电视剧里的高手),闭上眼睛,努力调动体内的“气”(灵力),想象着它们像小蝌蚪一样游向指尖。
指尖开始有微弱的、断断续续的青光闪烁,像接触不良的LED灯。
“凝……凝成剑……剑指……”
他嘴里念念有词,额角渗出细汗。然而,那点青光始终蔫蔫的,别说剑气了,连个像样的光点都维持不住。
“靠!这玩意儿比高数还难搞!”
白云东泄气地躺倒,
“难道真要去抱阴太子大腿求特训?
还是让江篱用河豚撞我激发潜能?”
他脑子里冒出各种不靠谱的速成方案。
* * *
几天后,傍晚。
白云东帮石磊“摆平”了一桩篮球场小纠纷(其实就是口头威慑),正叼着根棒棒糖(戒烟中),晃晃悠悠地抄近路回家。
这条小巷是他从小走到大的,闭着眼都能摸回去。
路灯年久失修,光线昏暗,只勉强照亮脚下坑洼的水泥地。
空气中弥漫着老城区特有的、混合着饭菜香和淡淡垃圾味的复杂气息。
突然!
一股冰冷刺骨、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杀意,毫无征兆地从背后阴影中袭来!
瞬间锁定了白云东!
“!!!”
白云东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嘴里叼着的棒棒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猛地转身,全身肌肉瞬间绷紧,灵力下意识地涌向指尖!
巷子深处,那片最浓稠的黑暗里。一个身影如同从墨汁中凝结出来,悄无声息地倚靠在斑驳的墙壁上。
玄色劲装,半张冰冷的玄铁面具,背后交叉的火焰纹短刀……正是**烬锋**!
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孤绝的轮廓,面具下那双鹰隼般的眼眸,透过黑暗,精准地钉在白云东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
冰冷的嘲讽。
“哼。”
一个如同碎冰摩擦的声音响起,带着那独特的沙哑质感,清晰地传入白云东耳中,
“看来,你和那‘青丘狐主’,相处甚欢啊,白云东。”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寂静的巷子里,也砸在白云东的心上。
压力!比在酸菜鱼巷那次更甚!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带着铁锈味的晚风似乎也停止了流动。
白云东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要挣脱束缚。
他强迫自己站直身体,压下心头的惊骇,指尖那点微弱的青光勉强亮起,警惕地锁定阴影中的烬锋:
“烬锋!你又想干什么?!”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被激起的怒火。
烬锋缓缓站直身体,动作流畅得像一把出鞘的刀。
他没有回答白云东的问题,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或者……垃圾的回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