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谢嘉树是个很有涵养的人,极少用身份地位压人一头。
迟非晚察觉到他不对劲,戳了一下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谢嘉树微微一笑:“不跟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谁吗?”
“在下京市天籁乐团的总指挥及负责人,张骋,”张骋伸出右手,“谢二公子,幸会。”
谢嘉树回握,同他一触即分。
张骋也不尴尬,依旧维持着良好的礼貌。
倒是迟非晚有些不好意思,朝张骋点了点头后,把谢嘉树拉到了一边。
谢嘉树满眼都是她:“晚晚,你怎么来了?特意来找我的吗?”
迟非晚张了张嘴,把到嘴边的谢政楼的名字咽了回去。
“只是这里有商演,所以我才来的。”
谢嘉树丝毫不怀疑她的解释,转而牵起她的手:“我大哥在那边,我带你去见他。”
“哎——”
宴会厅旁边的小会议室里,谢政楼正和几名集团高管议事。
他独自坐在上首,姿态舒展地靠进宽大的座椅里,屈起胳膊搭在扶手上撑着下颌,长腿交叠,上面放着一份文件。
下面高管做着汇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谢政楼的表情。
可谢政楼冷肃的俊容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骨节分明的手指时不时翻过一页文件,叫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迟非晚被谢嘉树拉着闯进会议室时,里面紧绷的气氛令她一窒。
正在说话的高管立时噤声。
谢政楼终于撩起凉薄的眼皮,眼神犹如一柄雪亮的刃。
“继续说。”他说。
“好......”高管颤颤巍巍地继续讲方案。
迟非晚胆战心惊,谢嘉树安慰她没事,找了个空位带她坐下,凑近她耳边低声说:“这个会等会儿就开完了,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迟非晚刚要点头,忽然察觉到虚空中一道凌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下意识回望,恰好迎上谢政楼审视的目光。
不知为何,她莫名心虚,不着痕迹地拉开了和谢嘉树的距离。
谢政楼慢悠悠收回视线,食指有规律地轻点膝上的文件。
迟非晚觉得他仿佛在敲自己的天灵盖。
没过几分钟,高管汇报完毕。
谢政楼听完没发表任何意见,把文件随手递给韩山:“散会。”
一行人忙不迭退出会议室,不过片刻就散了个干净。
谢嘉树笑着打招呼:“大哥,我带晚晚来看你了。”
“嗯,”谢政楼没什么情绪,“下次注意场合,别横冲直撞的。”
迟非晚发现谢政楼对这个弟弟倒是少有的温情。
谢嘉树牵起迟非晚走到谢政楼面前。
迟非晚站在谢嘉树身后,怯怯地跟着喊了声:“大哥。”
谢政楼抬眸,他虽然是坐着的,可视线却居高临下。
看到她手里拿着的小提琴,谢政楼不疾不徐地问了句:“琴还好用吗?”
谢嘉树顺着他的话看向迟非晚手里的小提琴,诶了一声。
“你换琴了?我记得之前那把不是这样的。”
迟非晚讪笑,还没想好怎么解释,那边传来谢政楼四平八稳的声音。
“无意中看见,觉得合适,就买下来送她了。”
随着他这句话,迟非晚一颗心都悬在半空中。
他就这么说出来了?
谢嘉树毫无所觉,笑着说:“看见没,大哥对你多好,都不见他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谢政楼瞥他一眼:“那把限量版跑车还给我。”
谢嘉树:“......我就开个玩笑。”
兄弟俩有说有笑,迟非晚身处其中,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不过既然谢政楼隐瞒了小提琴的真相,那就证明他也不想谢嘉树发现那晚的事。
她跟着装傻就好。
“谢谢大哥的琴,”迟非晚莞尔一笑,“很好用。”
她长久以来练就的笑容无懈可击。
谢政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客气。”
晚宴就要开始,迟非晚该回到她自己的位置上了。
谢嘉树:“那我陪你一起过去。”
谢政楼也起身,理了理袖口。
迟非晚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兄弟二人并肩跟在她身后往外走。
小会议室的门一打开,原本热闹的宴会厅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他们身上。
谢家兄弟二人本就瞩目,身高腿长,模样英俊,无论站在哪里都是焦点。
而他们身前那抹娇小的身影则更加引人好奇。
迟非晚无视那些探究,回头朝谢嘉树挥了挥手:“我去啦。”
谢嘉树宠溺一笑,眼睛在她身上就没离开过:“去吧。”
离开前,迟非晚视线从一旁不苟言笑的谢政楼身上划过。
不多时,乐团就位,现场响起动人婉转的音乐合奏。
今晚的宴会相当于谢氏集团内部的团建,氛围总体轻松自在。
谢政楼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拿了杯酒冷散靠在沙发里。
谢嘉树倚在栏杆旁,痴痴地看向那边的迟非晚。
“哥,”他忽然说,“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谢政楼抿了一口酒:“说。”
谢嘉树转身,眉宇间透露出落寞:“我怀疑晚晚外面有人了。”
谢政楼动作一顿。
可惜谢嘉树完全没注意。
“你是说,她出轨?”
谢嘉树敞腿坐在他身边,闷了一杯酒,眼底泛红。
“是。”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天,我看见她脖颈后面有一块吻痕,我从来都舍不得碰她,那肯定是别的男人留下的。”
谢政楼漆黑眸中划过一丝暗光。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谢嘉树祈求地看着他:“哥,我知道你办法多,无论用什么方法,帮我找到那个男人。”
“找到了,然后呢?”谢政楼反问。
谢嘉树手握成拳:“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仅此而已?”谢政楼语调轻慢,“那给你带绿帽子的女人呢?”
谢嘉树的肩膀一下就塌了下去,言语间都是痛苦。
“我爱晚晚,我不能没有她。”
“可母亲那边......”
谢嘉树以一个近乎卑微的姿态,手搭在谢政楼膝上,稍微倾身向前。
“哥,从小到大我没求过你什么,但这次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家里,也就只有你支持我了,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快就把晚晚当弟媳,还送她小提琴。”
谢政楼缓缓一笑:“当然,我们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