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库库鲁嘶哑的哭喊还在光墙外回荡,狠狠压垮了夏安安紧绷的神经。

她张了张嘴,想喊一声“库库鲁”,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眼前的光影开始旋转、模糊——如意冷漠的脸、墨祈漠然的眼神、光墙外库库鲁哭红的眼睛……所有画面都搅成一团乱麻。

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向前倒去,额头重重磕在滚烫的地面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她仿佛又看到了妈妈在向她伸手的模样

“安安!”光墙外的库库鲁看到她倒下的瞬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拼了命想冲破结界,却再次被弹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夏安安倒下的瞬间,爱德文周身的魔力猛地一滞,随即爆发出更凌厉的气势。

“烈焰之诗!”他握一声沉闷的低喝,一道猛烈的光束狠狠砸向光墙。

砰”的一声巨响,光墙震颤着裂开细纹,反震的力量让他手臂发麻,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死死盯着结界内那个伏在地上的身影,喉结滚动着,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再坚持一下……”他低声自语,与其说是在给夏安安鼓劲,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施压——作为花仙国的大魔法师,他不能让一个孩子独自面对这样的绝境。

黛薇薇站在一旁,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摆,脸色比纸还白。

她看着夏安安毫无动静的背影,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勉强挤出一句:“她……她撑不住了。”

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焦灼。她下意识地往前挪了半步,又被结界的力量弹回,只能攥紧拳头,看着爱德文一次次攻击光墙。

墨祈也没想到她会直接晕过去,愣了一下才走上前,蹲下身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只是脱力加上精神刺激过度,没什么大碍。

他忽然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就像小说动画片什么的偶尔跳出的“回忆杀”片段,主角总要先摔得粉身碎骨,才能在某个瞬间摸到点翻盘的边。

这是进入回忆杀的状态了啊

他这般想着,却见如意缓步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女孩,眼神晦暗不明。

“看来,这场闹剧该结束了。”如意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掌心再次凝聚起深紫色的魔力,显然打算趁她昏迷时彻底了结。

墨祈下意识地抬手挡在夏安安身前看向如意,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急什么,稍微等一下吧。”

如意挑眉,周身的紫色魔力收敛了几分。她瞥了眼地上动弹不得的夏安安,又看向墨祈,眼底带着一丝探究:“你在等什么?等这个废物爬起来再送一次‘养料’?”

“谁知道呢。”墨祈耸耸肩,目光落在夏安安身上,“说不定等会儿会有惊喜。”

这场面够惨烈,够绝望了吧,连他这旁观的都生出点莫名的憋闷,按套路,接下来该轮到夏安安想起点什么了吧?比如妈妈的话,比如精灵王们说过的承诺,再或者……某个被忽略的、藏在最深处的力量。

如意的嗤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却真的收回了凝聚魔力的手。

她眼角的余光瞥向墨祈,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若有若无的力量始终锁定着自己——看似散漫,实则暗藏锋芒,只要她对夏安安出手,这股力量便会瞬间袭来。

“既然有人想看戏,那便看看。”如意收回目光,语气冷淡,视线重新落在夏安安身上时,依旧带着俯视蝼蚁的漠然。

随即如意的目光又在墨祈身上停顿了片刻

“命定之人……”如意在心里默念这四个字,眼神渐渐变得清晰。传说中“花之法典继承者”,本就该是能承载法典本源、而非被精灵王力量推着走的存在。

夏安安固然纯粹,却太弱,弱到连自己的朋友都护不住;可墨祈不一样,能在她面前不动声色地护住夏安安,这份力量与从容,才更符合“继承者”的气场。

尤其是他转化精灵王精元时,那股魔力不仅能修复精元核心,更能强行改写盟约印记,这种对花之法典力量的适配性,连她这个百花之王都觉得心惊。

“原来如此。”如意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看向墨祈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确认,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之前她以为墨祈只是个看戏的外人,现在才明白,或许他才是这场闹剧里,真正该站在中心的人。

至于夏安安……如意重新将目光投向那个墨祈身后的女孩,眼神里的轻蔑更浓了些。怎么配得上“命定”二字?不过是命运出错时,蹦出来的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罢了。

她往后退了半步,彻底收起了敌意,仿佛默认了墨祈的“主导权”。既然真正的命定之人已经出现,那不如就看看,他想让这场戏如何收场。

反正夏安安已经失去所有力量,像只待宰的羔羊,多等片刻也无妨。

法阵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良久

沉寂的法阵中,忽然响起布料摩擦地面的窸窣声。

夏安安的手指动了动,先是撑起上半身,接着用尽全力跪坐起来,额前的碎发黏在汗湿的脸上,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不再是全然的空洞,透着一丝倔强的清明。

就在这时,“咔”的一声轻响,她脚边的水泥地突然裂开一道细缝,一抹鲜红的花苞竟从水泥地中钻了出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花瓣,那是一朵山茶花

墨祈原本抱臂旁观的姿态瞬间僵住,下意识往前倾了倾身,眼里的漫不经心被惊讶取代。

他低头看着那朵顶开水泥地的山茶花,又抬头看向夏安安,忍不住吐槽:“六百六十六,水泥地都能长出花来了?”

夏安安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那朵山茶花上,轻轻地用手拂过

如意站在一旁,看着她重新站起的身影,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看一只挣扎的蝼蚁。“垂死挣扎罢了。”

她冷哼一声,指尖的紫色魔力再次凝聚,“既然醒了,就该接受结局了。”

山茶花的花苞猛地炸开,层层叠叠的花瓣如火焰般舒展,瞬间形成一道赤色屏障。几乎是同时,如意打出的紫色魔力撞在屏障上,竟被生生抵消

“什么?”如意面色骤然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那朵山茶花。她刚才虽未用全力,却也足以碾碎寻常精灵王的防御,这朵凭空长出的花,怎么可能有如此力量?

下一秒,赤红色的花瓣缓缓分开,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花心浮现

是椿!那个本该早已消散的山茶花精灵王!

墨祈有些惊讶“进化了?”

随即挑眉,“不对,是重生+进化,还带了双属性?这挂开得也太明目张胆了……”

如意死死盯着椿,脸色第一次出现震惊:“精灵王进化?怎么可能!”

光墙外,库库鲁猛地瞪大了眼睛,小翅膀都忘了挥动:“是椿!她……她回来了?”爱德文凝视着那道身影,眉头紧锁:“不仅是回来了,她的气息……比从前强太多,可我从未听过椿有进化体的记载。”

就在这时,椿的身后缓缓浮现一道柔和的虚影,长发及腰,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白光,双手交叠在胸前,姿态虔诚而温暖。

“安安,你是花的孩子,花儿们会帮助你。”虚影的声音轻柔得像春风,拂过每个人的心头。

曼达猛地握紧了宝剑,脸上带着震惊:“那道气息……是莉莉!是花仙守护神的力量!”

夏安安望着那道虚影,眼眶瞬间湿润:“是妈妈的力量……”

“不。”椿转过身,目光落在夏安安身上,语气坚定,“是你的力量,是你内心真正的力量。”

“我?”夏安安愣住了。

“你内心的力量在指引着你,找到光明。”

“我是拥有风雪和念力双重属性的重生进化精灵王——椿!”

她头微微低下,看着夏安安声音掷地有声:“唤我之名,服从你的命令!”

如意死死攥着拳头,看着椿身上那股连她都感到压迫的力量,又看向夏安安眼中重新亮起的光芒,心头第一次生出了动摇——难道,她真的看错了?这个看似弱小的女孩,才是那个能撬动一切的关键?

“不可能!”如意猛地提高了声音,周身的紫色魔力骤然翻涌,显然被椿的出现和莉莉的虚影彻底激怒,

“我绝不承认!凭什么?就凭她是花仙守护神的女儿?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弱者,凭什么得到这种眷顾?”

她的目光像淬了冰,死死钉在夏安安脸上,语气里满是不甘与愤懑:“荒谬!简直是天大的荒谬!就算她身上流着莉莉的血,就算有守护神的力量加持,我也绝不会承认她是花仙魔法使!更不会承认她配统领花之法典!”

说到激动处,她甚至上前一步,周身的魔力几乎要冲破克制,可眼角的余光扫到一旁的墨祈时,动作又猛地顿住。

墨祈注意到她的目光,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极轻微地朝她摇了下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稍安勿躁”的意味——那眼神算不上安抚,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在说“好戏还没结束”。

收到这个眼神,如意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尽管脸色依旧难看,周身的魔力却收敛了许多。她冷哼一声,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只是看向夏安安和椿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不甘,更有一丝被墨祈态度勾起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好奇。

夏安安却没理会如意的叫嚣,她看着椿,又望向那道渐渐消散的母亲虚影,眼眶发热。椿的话在她脑海里回荡,掌心仿佛也感受到了那股源自内心的力量,温暖而坚定

光墙外的库库鲁已经激动得跳了起来,小拳头用力挥舞着:“太好了!是椿!安安有帮手了!”爱德文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柔和了些许,黛薇薇望着那道赤色身影,眼眶微红,低声道:“她真的……回来了。”

墨祈抱着臂,看着场中重新站定的夏安安和椿,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重生+进化+双属性,还带了亲妈外挂……这展开,倒是比他预想的有趣多了。

墨祈的目光从夏安安和椿身上移开,落到如意紧绷的侧脸上,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他微微倾身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嘲弄:“不过无所谓。”

“就算她真是你们认定的‘命定之人’,又能怎样?”

墨祈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刺破空气中的紧绷,“掀不起什么浪花的。”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法杖,眼神里是全然的漠然:“什么命定之人,本就是自欺欺人的说法。”

“力量够强,规则就能由自己定。”

“不够强,再‘命定’也只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如意侧耳听着,紧绷的肩膀缓缓放松了些。墨祈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心中那丝莫名的动摇

所谓“命定”,不过是弱者给自己找的借口。若力量足够,她大可以亲手改写所谓的“命运”,又何必在意谁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她瞥了眼墨祈,见他依旧是那副看戏的姿态,眼底的疑虑彻底散去。这个少年,或许比她想象中更懂“力量”的真谛。

“你说得对。”如意的声音也冷了下来,重新看向夏安安时,眼神里的复杂被纯粹的冷意取代

墨祈没再接话,而是将手中法杖对着如意,一道法阵与透明卡牌同时浮现。

他现在只想看看,这个开了挂的花仙魔法使,能不能真的拿出点能让他眼前一亮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