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跌坐在地,高烧让她的身体严重透支,再也走不动一步了。
她怔怔的望着公路尽头,如果今天没有公交车经过这里,那么她宁愿跳下山崖,也不愿再回到蒋牧尘身边。
忽然之间,一抹色彩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那是一辆暗绿色掉漆的公交车。
欢欣从凌月眼中一闪而过,她拼尽全力站起身,用力朝公交车挥手,嗓音嘶哑得都已经听不清了: “停一下! 停一下!”
公交车里面挤满了人,有去县城赶集的,还有去探亲的,还有背着大小行囊要去大城市打工的年轻人。
车门打开,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司机叼着一根烟,问道:
“幺妹儿,你要去哪儿噻。”
凌月没有回答,而是慌不择路的挤上了车。
等进入公交车的一瞬间,她悬着的一颗心才开始放松,这个浑身泥泞的女孩瘫坐在地,嚎啕大哭起来,说自己要去县城。
车厢里弥漫着廉价烟草、汗臭和家禽粪便混合的气味,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妹儿,你这是咋个了嘛? ” 一个挎着菜篮的大婶俯身问道。
凌月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火烧过一样疼痛。她只能摇摇头,把脸埋进膝盖里,湿透的衣衫让她不停发抖。
“哎哟,造孽哦!” 另一个穿着花布衫的妇女凑过来, “看看这姑娘,到底是啷个回事嘛?”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吐出一口烟圈: “莫管闲事,坐好喽,要开车了。”
公交车发出刺耳的轰鸣,缓缓启动。凌月透过脏兮兮的车窗,看着那个噩梦般的麻柳村渐渐远去,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自由,她终于要获得自由了。
“姑娘,喝口水吧。”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递来一个掉了漆的水壶。
凌月警惕地看了她一眼,但干渴最终战胜了恐惧。她接过水壶,贪婪地吞咽着,水顺着嘴角流下,冲淡了脸上的泥渍。
“慢点喝,别呛着。 ” 老妇人笑眯眯地说,眼睛却盯着凌月手腕上一道新鲜的勒痕, “你去县城做啥子嘛?”
“我... ” 凌月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我要回家......”
车厢里突然安静了一瞬。
“回家? ” 老妇人——村里人都叫她王婶——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原来你不是这里的人啊。”
凌月抱紧自己的双膝,没有回答。她太虚弱了,高烧让她的视线模糊,头部的撞击伤一阵阵抽痛。但她必须保持清醒,必须撑到县城。
“哎呀,这姑娘怕是糊涂了。 ” 王婶伸手摸了摸凌月的额头, “烫得很!得赶紧送医院!”
“不用...” 凌月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双腿一软又跌坐回去, “只要...到县城...”
公交车继续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前行,窗外是连绵的青山和偶尔闪过的破旧农舍。
凌月感觉意识开始飘忽,那些乘客的面孔在她眼前扭曲变形。她咬破自己的嘴唇,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不能睡,绝对不能睡...
“咦?” 这时,一个背着蛇皮袋的年轻男子突然凑近,盯着凌月的脸看了几秒, “你不是蒋牧尘家那个...?”
凌月的血液瞬间凝固。她惊恐地抬头,对上一双双闪烁着兴奋的眼睛。
“对对对,就是她!” 男子拍着大腿叫道, “蒋家花一万块买的媳妇嘛!前几个月我还去喝了喜酒!”
车厢里顿时炸开了锅。凌月感到无数道目光像刀子一样刺向她,那些刚才还假装关心她的人们,此刻脸上写满了猎奇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