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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交加的夜。
整个南城笼罩在磅礴的雨幕中。
暮色浓稠,沉闷又压抑,窗外雨点淅淅沥沥,时绒眼前一片黑,感官被放大,身前男人的气息将她萦绕。
有些好闻。
这是馥奇调的香味。
就像一张细密无形的网,将她笼罩。
“是我不够努力吗?”钟培熹看她,察觉对方不在状态,捏着小巧的下巴将之掰过来,“这种时候还能走神?”
时绒没说话,紧抿着下唇。
黑暗中。
她看不太清男人的表情,只听到他耳语。
“在想谁?”
“没在想谁。”她否认。
钟培熹动作不减,像发了狠要将她拆吃入腹,时绒从小娇生惯养,自然承受不住这番折腾。
情到浓时她忍不住轻哼。
“西西,我好痛啊,可不可以轻点。”
求饶的话落下。
他虽未应声,动作到底是轻了几分。
“好,帮我弄出来。”
话音落下,时绒被拖入沉迷的深渊。
失去意识时。
脑海中像有帧帧切片闪过,恍然间想起。
——这是林序南失踪的第十七天了。
……
三天前。
时绒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了南城北山墅附近的一处私人住宅,那是她老师的家,按下门铃后。
是荀芝来开的门。
“绒绒,你瘦了。”对方很是心疼。
“家里阿姨煲了莲藕骨汤,快进来一起喝点。”
“谢谢……荀老师。”
荀芝是她的老师,时绒练了十多年芭蕾,对方带了她将近四五年,是真真切切,全心全意地传授她专业的人。
她爱芭蕾,爱踮着脚尖旋转时的每一个弧度。
可现如今,却不得不暂时放弃。
“荀老师,我今天来是想和您说件事,关于今年舞团大考,要不还是把我的名字从名单上撤了吧,我可能……”
接下来的话她没有明说。
但荀芝很明显也明白。
时绒家里最近出了一场变故,很是突然,她父亲入狱,母亲跳楼,一夕之间的变化可谓彻底天翻地覆。
想到这里。
荀芝叹了口气,满眼都是心疼,“绒绒,老师都知道,既然最近顾不上这些,那就先给你放个假好不好。”
“只是可惜了,今年原本你最有望竞选中芭首席。”
荀芝从前也是芭蕾舞演员出身,退休后返聘在剧院担任导师,在团地位极高,时绒是她手底下最为得意的门生,天资绝佳,可以说,她就是为芭蕾而生的。
可现下,确实也没有其他办法,荀芝摸了摸她头,“家里要是有什么是老师能帮上忙的,一定要跟我说。”
“舞团那边的事交给我,你最近好好休息一阵子。”
“还有你母亲的事,节哀顺变。”
提到母亲。
时绒薄而浅的眼圈泛起一片红,她眼窝本就浅,差点兜不住里面细碎的晶莹,“谢谢荀老师。”
她一直都知道。
荀芝将她不遗余力地往首席的位置上推。
老师相信她,也看重她,一直托举她。
有眼泪落下,时绒吸了吸鼻子。
“对不起。”
“说什么呢你这傻孩子。”荀芝轻轻拉着她的手,带着往客厅走,“前途确实重要,但它永远不会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你说是不是。”
她怔忡,颔首点头。
进了客厅时。
时绒才发现,老师家今天还有别的客人到访。
不远处,奢华的欧式沙发上,男人坐姿一丝不苟,一身考究的枪灰色西装,修长双腿优雅地交叠着。
听到动静时。
他抬头看了她们一眼。
时绒猝不及防撞进冷而幽深的眼神里,她发现,这男人通身气势莫名强大,看来时,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袭来。
但不消片刻后,她就明白了。
荀芝替他们介绍,“绒绒,那是我侄子,钟培熹。”
接下来荀芝说的话,时绒其实都听不太清,她大脑混沌,将这个名字念了又念,像是跳入一个光影模糊的怪圈。
钟培熹。
南城立足于顶端手眼通天的那位大佬。
据说钟家资源垒起达到极高峰值。
现任的话事人更是玩弄权术犹如探囊取物一样。
背景硬到超乎想象,她自己曾也处于这个上流圈子里的边缘位置,久了自然对这位的名字多有耳闻。
没有人是不怕他的。
但也人人都想成为他。
此时此刻。
荀芝打破沉默的僵局。
看着他说,“这是时绒,我的学生。”
“嗯。”对方淡淡应声。
似乎毫不在意她是谁。
“荀老师。”时绒垂头,并不想再多留,她声线空灵,如冷玉轻霜击打过,“我晚点还有事得先回去,就不打扰您了,事情跟您说过了就好。”
“用碗莲藕骨汤再走。”
荀芝摆出老师的架子,声音透着淡淡的强势与关心,时绒无奈,留下用了碗汤,她其实经常会来荀芝家做客。
只是这次有些坐立难安。
或许是她那气场赫然的侄子在一侧。
“西西,你也一起喝一碗。”
“好,谢谢舅母。”
西西?西西?!
这真的是可以喊的吗?
原来钟培熹的小名居然是西西吗?
……
用完那碗莲藕骨汤后时绒就走了。
北山墅在半山腰位置,风景环境一流,就是不太好打车,她想着先走下去一段到主路时,再打车回自己家。
只是还未走出多远。
身后一辆黑色迈巴赫突然按下了喇叭。
却在她身侧停下。
车窗玻璃落下,她看到钟培熹那张清冷不羁的脸,再度撞上他古井无波的眸子,飘忽地闪了下。
片刻后听到他说。
“需要送你一程吗,这里不太好打车。”
时绒本想拒绝,但不知为何思及这个名字。
以及家里突如其来的变故。
她只犹豫一秒,就上了副驾。
车内,有着一股极淡极浅的香,和对方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馥奇调,中后调大抵就是,橡木苔的味道。
尴尬的氛围发酵在这密闭空间。
时绒打破沉默,“谢谢你,钟先生。”
“不客气。”他说,“也就帮你到这儿了。”
“……”
不知道为什么,时绒总觉得,对方说这句话时,像是有意无意多看了她两眼,窗外绿影婆娑又模糊。
她侧过头去看那光景。
像是神经绷已经到了极致。
时绒纤细的手指紧紧绞着,喉咙也发紧。
她故作轻松,“钟先生。”
“我能摸摸你吗?感觉你毛茸茸的,像我家的班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