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绒一人呆在万橡府,看着有些失魂落魄,林家破产之后,资产全封,风波来得太快,他们来不及做任何准备,林祝尧最后仅仅的后手,就是把他们住了多年的房子过户给了小叔。
否则时绒连个栖身之地都将不再有。
明明已经一无所有,更遑论是拿出一百万这一大笔钱。
她不敢确信这是林序南的手笔,却又无法将他排除在外。
因为除了他,她无法想到还有谁会这么对自己。
……
中午时分,时绒突然接到了沈老太太的电话。
昨日闹的这番大,这位沈家家主如今也是坐不住了。
“出来吃个饭吧,有些事想与你商谈。”
“吃饭当然可以。”
时绒面无表情,握着手机回话。
“但是请把我父亲的那套珐琅蓝地金银箔玉器也一并带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电话里,沈老太太气极,时绒却毫不留情开口。
“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话音落下,她挂断电话。
这套珐琅蓝地玉器,是十八世纪末传下来的。
林祝尧收藏已久,得知沈老太太祖上是清末正白旗血统,而这套古董,则恰好是他家祖上流传下来,秉持着物归原主的想法,在她和沈涟有了婚约后,便毫不吝啬地给了沈家。
可时绒不是林祝尧,她自然要拿回来。
……
古典特色的餐厅里,三人面对而坐,沈涟脸色怪异,坐在沈老太太一旁,如鹌鹑一样唯唯诺诺,而他们的对面位置。
是脊背挺的笔直的时绒。
“老太太贵人多忘事,怕是记不清我父亲当时是怎么说的了?那我不妨提醒你一下,这玉器是我父亲赠与我与沈涟订下婚约的信物,但既然这婚约不做数了,那信物自然要收回。”
沈老太太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我可以问你买下。”
“无价之宝。”她冷冷开腔,“您准备出多少?”
“……”
这一句话便断了她的心思,沈老太太面色阴沉。
“时绒,自林家出事之后,你性子真是野了很多。”
“我脾气是挺大的,也配不上沈涟,既如此。”
“你让他去找个漏气的吧。”
沈老太太并未听懂她这番阴阳怪气的话,但一旁的沈涟却听明白了,他脸一阵青一阵白,一口气憋不出来涨的通红。
“你让我去找充气娃娃?”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时绒两手一摊,很是无辜。
沈涟是彻彻底底地被她激怒了,“别以为你被钟培熹睡了就拿自己当回事,也就是现在新鲜,真以为他能一直护着你?”
沈老太太皱眉,似乎对他这疯狂的模样有些不满。
她正欲制止,时绒却抢在前面懒懒开口。
“文明用语,美好生活,有你有我。”
顿了几秒,她拿起桌上那杯常温的白开水。
“但你是疯狗,学不来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
话音落下,那杯水被她猛地扑到了沈涟脸上,水渍飞溅,她的声音同时响起,“所以我帮你洗洗嘴巴,别太谢谢我。”
“时——绒!”
后面的人怒不可遏,时绒却将桌上的玉器放进包里,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头也不回,如海藻般顺滑的卷发扬起弧度。
只是身后,又传来沈老太太如鬼魅般的声音。
“你就不想知道,你父亲究竟得罪了谁吗?”
对方意有所指,指这桩案子并不是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时绒背对着她,有些无话可说,她迈开沉重的步伐往前走去。
声音同时落下。
“真想让我知道的话,你早就告诉我了不是吗。”
她没有去刨根究底,因为时绒知道。
对方根本不会告诉她。
同时也明白。
此番之后,她与沈涟的婚约已彻底作废。
但如今的她,并不在意。
如果是几天之前,她或许还会心存侥幸,期冀沈涟尚是个心地不坏之人,出事之后她没想过,将对方卷入父亲的风波,却同时也未想过,这人会当着她的面,如此羞辱她视若珍宝的弟弟。
既无法和这类人相处,那她索性便躲远。
……
晚上五点时,钟培熹结束工作之后。
思来想去,给她发了个微信。
【晚上一起吃饭,我订了餐厅。】
是个新开的日法融合菜餐厅,他听江徽锦说口味很不错,这才想着带时绒去吃吃看,但不料,并未收到意想之中的答复。
【不行哦,晚上我有事。】
时绒的头像是个动漫的兔子,毛茸茸的,眼睛有葡萄这么大,看起来和她本人很像,愣了一秒,钟培熹继续发去。
【有什么事?】
【有约。】
【和谁。】
【女的。】
【……】
也就是此时,姚奇叩门后进来。
他低着头,逐一汇报,“钟总,您说的那家餐厅,我已经订好了,vip私人包厢,需要我现在……去接时小姐过来吗?”
话说到最后,姚奇声音越来越小。
不因别的,实在是钟培熹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活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个亿的那种。
“不用去接。”他眼神晦暗不明,“她不去。”
姚奇连忙应是,以极快的速度退了出去。
餐厅既已订好,时绒晚上不在家,他回去也是一个人,钟培熹面无表情地揉揉眉心,微信随手点进了另一个聊天框。
【钟培熹:晚上吃饭?】
【江徽锦:你妈的,我等了一整天你的消息,我就说你不会忘记今天是我的生日的,果然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
【钟培熹:今天是你生日?】
【江徽锦:什么意思?那你突然约我吃饭?】
【钟培熹:被别人放鸽子了。】
【江徽锦:我是备胎?】
【钟培熹:不吃就滚。】
【江徽锦:……】
晚上六点。
两人汇合步入,餐厅开在很隐蔽的位置,内里却别有洞天,仿佛一个小型的苏式园林,也因环境口碑不错,挺受南城世家子弟青睐,比如现在的门口,就停了一遛并不常见的限量版豪车。
江徽锦眼尖,有些惊讶地拍了下一旁人的肩膀。
“那边停着的那辆拉法,不是你的吗?”
话音落下。
钟培熹侧头看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车子。
银白色的拉法,在路灯下惹眼异常。
他车库里的那些车有谁能开走,一眼便明了。
江徽锦又问,“谁开过来的?”
相识这么多年,他知道钟培熹有点轻微的洁癖。
“跟你有什么关系。”
闻言,江徽锦瞪大眼,气急败坏,“我问你借车子,你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说的吗?车子如女人,不能外借,可现在?”
思索片刻,钟培熹点头后瞥他一眼。
“我女人开来的,有问题?”
“上次那个小芭蕾?”
“她有名字。”钟培熹淡淡道,“你很没礼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