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蜡烛熄灭瞬间,暖光重新洒满餐厅。
那些摇曳的光影消失了,唯有她歌声的余韵和淡淡的烛芯气息,仍在空气中轻轻浮动。
陆行舟切下蛋糕,把最大的草莓放到小星的盘子里。
两人默默地吃着,香甜的奶油在舌尖化开,却似乎带着各自不同的滋味。
陆行舟看着小星满足地咬着草莓,腮帮微鼓,心头暖意与无措感无声交融。
收拾完餐桌,他辅导小星做完一套数学模拟卷,时间悄然滑向十点。
他疲惫地陷进沙发,目光落在茶几上那把泛着冷光的水鸟钥匙上。
想象着那台崭新的“水鸟”蛰伏在黑暗中的样子——
自由、力量、以及挣脱某种无形束缚的可能。
再低头,手机屏幕毫无动静。
没有新消息,没有未接来电。
少女明媚的笑脸和那句“我都记着呢”在脑海挥之不去。
这把钥匙,不仅通向车库里的钢铁猛兽,更仿佛悬停在未知的命运之锁前。
它会撬开什么?
是积怨已久的牢笼?
还是通往另一片充满荆棘却也充满可能的旷野?
……
陆行舟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
尼古丁的辛辣也冲不散心头苦涩。
烟雾缭绕中,江揽月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庞在脑海中愈发清晰。
大学时代的江揽月,是当之无愧的“东海明珠”。
容貌艳丽,身姿苗条却曲线曼妙,纤腰盈盈一握,胸线傲人。
她一颦一笑间韵味十足,堪称绝色,追求者能从东海大学排到临港码头。
陆行舟能摘下这朵高岭之花。
靠的绝非仅仅是这副老天爷赏饭吃的俊朗皮囊和挺拔身姿。
一切的转折,在大一深秋。
天河城北门喧闹的酒吧街后巷,
陆行舟凭借在国外当雇佣兵时锤炼出的专业格斗术和战场本能,
干脆利落地制服了几个意图不轨的混混。
救下被堵的江揽月和她的闺蜜丁意。
这场英雄救美,成了缘分的起点。
江揽月主动请他吃饭道谢,他起初的疏离防备,在她明媚真诚的笑容里渐渐融化。
半年后,顶着“江家千金倒追孤儿穷小子”的流言蜚语,两人正式牵手。
他们的感情基础,是实打实“过命”的交情。
然而,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鸿沟从未消失。
江家,云海市近十年崛起的资本新贵。
对陆行舟这“来历不明”的孤儿,有着刻在骨子里的轻蔑。
“凤凰男”至少还有“窝”可寻,陆行舟却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江家父母坚决反对,甚至以断绝关系相逼。
但江揽月骨子里的倔强与执拗,在那时展露无遗。
毕业典礼当天,她拿着毕业证,直接拉陆行舟去了民政局。
没有婚礼,只有红本本和小星、丁意这两位见证人。
她对陆行舟说:“我江揽月选的人,我自己担着!以后,我就是你的家!”
这份义无反顾的深情,让陆行舟感动到无以复加。
他暗暗发誓,此生绝不负她,要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婚后,他加倍地对她好,包容她的小脾气,理解她创业压力。
26岁的江揽月能力非凡,大四就和丁意白手起家创立“揽星科技”,几年间估值破亿。
陆行舟为支持她,放弃进入顶尖投行的机会,
留在东海大学当辅导员,甘居幕后,做她稳固后方。
在外人眼中,他是“幸运攀上高枝的软饭男”。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他对那份不顾一切下嫁的深情,最踏实的回应。
如果没有秦时的出现,他们的生活堪称完美。
一切的微妙变化,始于九个月前。
江揽月晚饭时随口提起销售部新来的秦时,说他能力不错,有冲劲。
陆行舟并未在意。
但很快,“秦时”名字高频出现。
“又搞定难缠客户”、“方案有创意”、“酒桌上挡酒”……
起初是赞赏,后来语气里渐渐透出一丝潜藏的回护,甚至……亲近。
三个月前,江揽月在公司例会上宣布晋升秦时为销售经理。
理由是业绩突出,潜力巨大。
陆行舟心里不是滋味。
更让他不安的是,江揽月看手机时,嘴角常浮起那曾专属他的得意笑容。
好几次,他瞥见她微信置顶除了他、小星、丁意工作群,赫然多了“秦时”,且实时交流。
他尝试沟通:“老婆,你最近……好像跟那个秦经理走得很近?”
江揽月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哎呀,老公你想多了!”
“他就是得力下属,工作能力强,人也挺有意思。”
“我把他当信任的工作伙伴!你也太小气了。”
她的轻描淡写带着明显欣赏,让陆行舟心猛沉。
不久后,秦时成了正式的“干哥哥”。
江揽月在家庭晚餐上宣布,认秦时做干哥哥,并让他兼任总裁助理,方便沟通工作。
理由是秦时“无依无靠,在东海打拼不容易,认个干亲让他有归属感”。
陆行舟激烈反对:
“江揽月,你清醒一点!”
“他是你下属!不是什么需要你母爱泛滥的孤儿!”
“这‘干哥哥’我不同意!”
那是他们婚后少有的激烈争吵。
江揽月觉得他无理取闹:
“陆行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狭隘?”
“我认个干哥哥怎么了?跟我爱你有冲突吗?”
“他帮公司赚那么多钱,我给他点关心和支持不应该吗?”
“你简直不可理喻!”
她摔门而去,好几天都对他冷着脸。
最终,依旧是陆行舟妥协了。
他不愿让争吵破坏感情。
但心中的不安和芥蒂,像种子在江揽月越来越明显的偏袒中悄然生根发芽。
直到今天——他的生日,也是网络情人节。
她为了给“干哥哥”的庆功宴捧场,毫不犹豫地将他这个丈夫抛在脑后……
陆行舟掐灭了烟蒂,指尖灼热远不及心头冰凉。
望着窗外霓虹,那个强压心底的疑问,带着自嘲和苦涩冲口而出:
“江揽月……你到底在想什么?”
“那个秦时……真的只是‘干哥哥’吗?”
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失落感啃噬着他。
他随手点开短视频APP,试图分散注意力。
本地内容流里,一个刚发布不久、定位在“东海大酒店·云顶KTV”的视频标题。
像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扎进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