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江揽月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不敢。

那份面对那张脸时产生的、混杂着愧疚、怀念和一丝隐秘依赖的复杂情愫,

是她最深的秘密,也是她无法理直气壮面对陆行舟的根源。

丁意的质问,彻底击垮了她的防线。

丁意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带着朋友间的恳切,

“真想解决问题,挽回学长?”

“听我的,第一,立刻、马上,”

“和秦时划清界限!公事公办,保持距离!”

“别让他再有任何机会,借着那张脸,”

“或者借着工作的由头,制造任何让你丈夫误会的可能。”

“不能对着一个赝品沉溺不清,把真正在乎你的人逼疯的!”

“这是底线,也是对你婚姻最基本的尊重。”

江揽月咬着下唇,眼神挣扎,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丁意继续道:

“第二,去哄哄你老公吧。”

“拿出全部诚意,让他感受到你心里只有他,没有别人,更没有什么影子。”

“让他相信,你选他,只因为他是他。”

“至于怎么哄……”

她顿了顿,看着江揽月无助的样子。

脸上紧绷的神情终于松动了些,甚至带上一丝无奈又了然的笑意,

“你最了解他啊,他吃哪套,还用我教?”

“把你那些小聪明都用上呗。”

江揽月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问:

“那……那你说具体点嘛!他昨晚直接去睡客卧了!”

“结婚这些年他从来没这样过,我……”

“我难受死了,不习惯!”

丁意看着她那副可怜巴巴又着急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刚才的严肃气氛荡然无存,调侃道:

“哟,这就受不了了?看来学长这‘醋坛子’威力不小啊!哈哈!”

“别笑了!”江揽月不满地跺脚,”

“快帮我想办法!丁丁你最聪明了!”

丁意摊手,故意逗她:

“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母胎单身,”

“对你们这些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的戏码,实在缺乏实战经验。”

“唉!”江揽月又是一声长叹,愁眉苦脸。

丁意眼珠一转,忽然凑近,压低声音,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不过嘛……老话说得好,夫妻没有隔夜仇。”

“不是还有句更糙的?说什么……”

“‘没有什么是一炮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炮’?”

听见这话,江揽月眼神先是一亮,随即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嗔怪地瞪了丁意一眼:

“瞎说什么呢!”

但仔细一想,亲戚刚走,的确好些天没亲热了,眼神中不自觉地透出一丝期待和算计。

丁意看她那副模样,撇嘴笑道:

“啧啧啧,看你这小眼神儿,还用我说?”

“你这小野猫,怕是早思春了吧?”

江揽月脸更红了,索性半真半假地承认:

“嗯……而且,过几天正好是……排卵期。”

“万一……怀上了,还能用孩子拴住他?”

她带着点试探和玩笑。

丁意蓦然睁大眼,伸手戳了下江揽月的额头,笑骂道:

“月月!你脑子被门夹了?”

“真怀上了,你觉得开了荤的学长能憋十个月?”

“外头多少莺莺燕燕盯着陆太太的位置?”

“你满足不了他需求的时候,风险有多大?”

“到时候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江揽月被问得一窒,眼神飘忽,小声嘟囔:

“不怀孕……我好像也……越来越跟不上他体力了。”

“他精力那么旺……”

丁意翻了个白眼,用一种“你没救了的”眼神看她,幽幽道:

“傻姑娘,这种事……”

“你自己舒服了不就行了?管他那么多干嘛?”

江揽月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嘿嘿直笑,赶紧转移话题,目光扫过丁意利落的短发:

“那你呢?丁丁,你这头发越剪越帅。”

“不过,你也老大不小了,今年二十七,马上二十八奔三了!多吓人!”

“不会真打算孤枕一辈子吧?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

“说说,想找个什么样儿的?”

丁意捏着下巴,装模作样地思考起来,半晌,

突然眼睛一亮,对着江揽月,扬起一个夸张的笑容:

“有了!就比你老公——”

“帅一点点,身材好一点点,钱多一点点,马马虎虎吧!”

“要求不高,对吧?”

江揽月柳眉倒竖,娇叱道:

“呸!臭不要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上哪找那样的?我老公独一无二!”

丁意嗤笑一声,懒洋洋地摆摆手:

“是奶茶不好喝还是剧不好追?非得给自己找个祖宗供着?”

“再说了,”

她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

“大部分男人啊,连学长一半都不如,我怎么可能看得上眼?”

“咳咳,”江揽月不知想到什么,轻咳两声,脸上带着点小得意,嗔道,

“你拿别人和他比什么?”

“我老公当然与众不同!”

“‘潘驴邓小闲’他起码占其四!”

丁意挑眉,故意拖长了调子,带着促狭的笑意追问:

“哟,老词儿都搬出来了?”

“那你说说,他占了哪四个让你这么得意?”

江揽月脸一红,眼神飘忽,掰着手指数:

“潘安的貌……体贴细心……有闲工夫……”

“还有……还有……”

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那个词实在羞于出口。

丁意了然,坏笑着凑近,压低声音替她补上:

“还有‘驴大的行货’?啧啧啧,”

“月月,你真是……深有体会啊!”

说完立刻夸张地做了个呕吐表情。

“丁丁!你讨厌!”江揽月又羞又恼地去捂她的嘴,脸上红霞更盛。

丁意灵活地躲开,笑得更欢:

“是是是,知道你老公千好万好!”

“总显摆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笑泪,随即话锋一转,眼神带着促狭的笑意,意有所指地问:

“那你的干哥哥秦时……”

“也‘与众不同’吧?嗯?”

“我怎么知道……”江揽月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气势弱了下去,

“那……那是两回事!”

“我都说了,我和阿时……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她的辩解显得有点底气不足。

丁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脸上笑容淡去,带上了一丝认真和提醒:

“你看,说话都透着点心虚……”

“月月,玩笑归玩笑,刚才跟你说的第一条——”

“跟秦时保持距离,划清界限——”

“是认真的。别不当回事。”

“如果你心里对那张脸,或者对那个‘不可能再出现的人’,”

“真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了些,

“趁早跟学长说清楚。好聚好散。”

“别骗着瞒着,玩火。”

“到时候真烧起来,谁也救不了你。”

“丁丁!你越说越离谱了!”江揽月像被踩了尾巴,急切地反驳,

“我和我老公只有聚没有散!”

“我发誓,我绝不可能做对不起他的事!”

“我心里只有他!”

她的声音很大,眼神却下意识地避开了丁意的审视。

“最好是这样。”丁意站起身,语气恢复了平常的随意,

但眼神里仍浮着半抹未化的郁色,

“行了,我得回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该划清的界限,该哄的人,抓紧办。”

“别真把醋坛子……”

“哦不,把好老公作没了。”

江揽月看着她的背影,胸口堵得难受,咬着牙:

“慢走不送,记得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