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子，你去瞧瞧，她回宫了没有？这都什么时候了，简直是太不像话了！”
乾隆第N次打发小路子去漱芳斋查看小燕子是否回宫，语气一次比一次焦灼，额角青筋隐隐跳动，显然已到了爆发边缘。
小路子在心里直犯嘀咕：自家万岁爷这脾气可真没处说去——明明是他自己亲口允了格格出宫，连那面堪比尚方宝剑的令牌都给了人家，眼下天还没擦黑呢，倒又先沉不住气，反倒怪起格格迟迟不归了。
他今儿这双腿都快跑断了，格格让万岁爷不高兴了，苦的是他小路子。
“我回来了，小路子你先下去。”
小燕子推门而入，小路子如蒙大赦，麻利地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着他似的。
小燕子走到乾隆跟前，脸上明摆着不高兴，直勾勾地盯着他。
“怎么了？不是说出去玩儿的吗？怎么还一脸的不高兴？跟尔泰去哪里玩儿了？”
乾隆话音刚落，心里就莫名涌上一股酸意。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捏成了拳头，他一定是疯了，竟然会因为尔泰带着他的小燕子出去玩儿而不高兴。
见小燕子不说话，乾隆还以为她是和尔泰闹了矛盾，又问：“是尔泰惹你生气了？”
“关人家尔泰什么事儿？是你。”小燕子终于开了口，语气里带着怨怪。
“朕？你意思是……惹你不高兴的人是朕？”乾隆皱起眉，“朕可什么都没干，还特意允许你出宫去玩儿，这怎么还能怪到朕身上来了？还有，你为什么不叫朕皇阿玛？一口一个‘你’，像什么样子？”
话刚出口，乾隆就后悔了。他明明是盼着她回来的，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怎么一出口就成了训斥？
小燕子梗着脖子回嘴：“那我说‘您’？这总成了吧？您都已经有那么多人叫您皇阿玛了，也不差我这一个。”
“胡说什么，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还在怨皇阿玛当年没有早些得知你的存在吗？当年的事不是朕不去接你娘进宫，是因为……”
“也得亏您当年没去，不然我又得多个敌人了。”小燕子小声嘀咕着，声音不大，乾隆没太听清。
“你在嘀咕些什么？刚刚朕想跟你说的是……”
乾隆话未说完，又被小燕子打断了。“我们现在说的是今天的事儿，您怎么尽扯那以前的事儿？”
“那你倒是说说，皇阿玛怎么惹你生气了？”
“我今儿出去是想看打铁花的，您又说了必须天黑前回宫，那我那打铁花就看不成了。”
“就因为这个？你想看的话，皇阿玛让人把他们请进宫表演给你看不就行了？这也值得你生这么大气？”
“真的？您没骗我？”
“皇阿玛什么时候骗过你？倒是你……有没有骗过皇阿玛？”
乾隆这话一出，小燕子顿时心里就咯噔一下，他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在这试探她吧？
小燕子虽然是重生而来，但这一刻她还是有被吓到，毕竟心虚嘛。她确实骗了他，还骗得不轻。
乾隆见她猛地垂下眼，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那副慌张模样倒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忍不住低笑一声。他本是随口一句逗她，没想这丫头反应这么大，倒显得几分憨态可掬。
“瞧你这模样，还真有瞒着皇阿玛的事？”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指尖轻轻叩着桌面，目光却带了几分纵容，“是偷偷藏了什么好吃的没给皇阿玛留？还是又闯了什么小祸怕挨罚？”
小燕子被他笑得更慌，头埋得更低：“没、没有……”声音细若蚊蚋，哪里还有方才顶撞时的气焰。
乾隆见她这副窘态，反倒觉得有趣。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放得温和：“罢了，小孩子家家的，能有什么大事。真要是闯了祸，皇阿玛替你担着便是。”
“如果是天大的祸事呢？您也替我担着吗？”
“只要不伤天害理，不有损大清国运的事，再大的祸事都有皇阿玛替你担着。你想看打铁花，皇阿玛立马让人去请，明晚你就能在宫里看到打铁花表演了。”
“那……我还能提个小小的要求吗？”
“说来听听。”
“就是……我可不可以让尔泰也进宫来看看？还有他家远房亲戚家的妹子。”
“你为什么独独提到要让尔泰来看？”
乾隆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出宫要尔泰陪着也就算了，看个打铁花也要让尔泰来看，让他来看也就罢了，连他家远房亲戚的孩子都要带进宫——她就这么在意那福尔泰吗？
话音未落，乾隆心里的火气已经“咔咔”直冒了，像被点燃的爆竹，噼里啪啦烧得旺盛。
小燕子缩了缩脖子，屋里仿佛瞬间降了好几度。可她心里却像揣了颗糖，甜得冒泡——他这分明是吃醋了！就算还蒙在鼓里，那颗心也早就由不得他自己了吧？
小燕子故意歪着头，一脸理直气壮：“怎么就不能了？尔泰帮了我好多忙，我欠着他人情呢。借您这打铁花的光，请他来瞧瞧，就当是您帮我还了这份情，行不行啊？”
乾隆被她这句“您帮我还了这份情”堵得一愣，那股差点喷薄而出的怒火竟“唰”地灭了。小燕子要他替她还人情——这念头不知怎的，竟让他心里莫名舒爽起来，像被人轻轻挠了挠痒处，熨帖得很。
小燕子将他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偷偷在心里哼了一声：哼！还治不了你了？这不就乖乖的了？
“皇阿玛答应你就是了，以后有什么事来找皇阿玛。难不成你有什么忙是那福尔泰能帮，皇阿玛还帮不了你的？”
“知道了，那您这是答应了？”
“朕若是不答应，有的人还不知道怎么闹一场呢。你先回漱芳斋去吧，好好休息，明天就别出去了，到乾清宫来等着朕下早朝后教你功课。”
“您说真的？”
“皇阿玛什么时候骗过你？你用了早膳就过来，先到书房等皇阿玛。明儿你就留在乾清宫，等晚上的时候，皇阿玛陪你去看打铁花。”
“书房？您就不怕我把您那些个密件给倒腾出去了？书房可是重中之重啊。”
“既然敢让你进，就不怕你倒腾出去。再说了，你会对自己的皇阿玛如此吗？”
“你又不是……”小燕子嘀咕道。
“你又在嘀咕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