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脸上的温柔凝了一瞬,随即眸底浮起了然的光。小燕子这般挂心,又牵扯着福家,被她特意留在宫里的那个女孩子,还能是谁呢?
乾隆沉默了片刻,指尖轻轻拂过她鬓边的碎发,将那缕头发别到耳后,语气里却带了几分说不清的凉:“所以,你一早就盘算着要将身份各归其位了?所以才把她留在宫里的是吗?”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有些许慌乱的脸上,声音轻得像叹息:“可你,就这般看着朕在那禁忌的泥沼里苦苦挣扎,看着朕被那荒唐的情愫折磨得快要疯魔,也不肯说一句实话。小燕子,你的心,当真这么狠?”
“不是的!”小燕子猛地摇头,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不是心狠,我有苦衷的。我不敢啊!这事儿太大了,我怕……我怕你不信我,怕你一怒之下,会迁怒紫薇和福家,我也怕你真的会砍了我的头!”
她攥着他的衣袖,指节泛白,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底的慌乱里裹着滚烫的真诚:“你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之所以这么急着要把身份换回来,就是因为……就是因为我发现,我早就爱上你了啊。”
这话像带着钩子,猝不及防地勾住了乾隆的心跳。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他那些带着怨怼的话便哽在了喉间,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原来不是心狠。
原来她急着推开那层身份,是因为和他一样,早已沉溺。
乾隆望着她含泪的眼,那里面翻涌的急切与真诚,像温水漫过滚烫的石头,瞬间浇熄了他心头那点残存的怨怼。
他指尖轻轻抚上她被泪水濡湿的脸颊,触感微凉,带着让人心颤的柔软。喉间溢出一声低叹,说不清是释然还是无奈:“罢了……朕信你。”
小燕子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不敢置信。
“你这性子,藏不住事,若真是存了心要欺瞒,眼底也不会有这般多的惶恐。”
他缓缓说道:“朕该想到的,你既已对朕动了心,又怎会舍得看朕独自在那泥沼里挣扎?不过是前有狼后有虎,你怕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罢了。”
他将她往怀里又紧了紧,让她的脸颊更密实地贴着自己温热的胸膛,低沉的嗓音裹着化不开的温柔:“小燕子,朕对你,也是动了真心的。
之前不知真相时,朕明明清楚,爱上你是步险棋,是桩不该有的错,可心却像被什么勾着,一头栽进去,竟连半分回头的念头都生不出。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发,语气里掺了些后怕,更多的却是庆幸:“好在,结局终究是好的。你都不知道,在朕认清楚自己的心意后,朕有多矛盾——理智一遍遍说着该放手,可心里那个声音却更响,说放不下,说舍不得。
后来朕才算想明白,爱了便是爱了,哪管什么对与错。你既已住进朕心里,这位置,便再也腾不出来了。”
小燕子埋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可我如今的身份还是你的……”
“身份的事,交给朕。”乾隆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只需记住,从你告诉朕真相的那一刻起,你和紫薇身份的事,便都不是难题了。”
他顿了顿,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吻,声音里带着笑意:“至于你爱上朕这件事……”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她猛地抬头望过来,那双眼底满是紧张,就忍不住低笑出声:“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朕求之不得。”
小燕子一愣,随即脸颊爆红,嗔怪地推了他一下,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紧紧攥在掌心。
“别再胡思乱想了。”乾隆望着她,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有朕在,你什么都不用怕。朕会为你铺平路,让你既能安心待在朕身边,也能护着你想护的人。”
他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小燕子悬了许久的心,终于稍稍落了下来。她望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映着她的身影,清晰而滚烫,忽然就觉得,或许未来再难,只要有他在,也不是不能闯一闯。
“弘历,可若是要将身份换回来,该怎么换?宫里头的人都认了我这个‘还珠格格’,突然冒出个真的,会不会有人说她是冒牌货?会不会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害了她?”
毕竟她经历过宫廷倾轧,她太清楚这里的人心有多复杂。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乾隆看着她急得鼻尖冒汗的样子,心里又软又涩。他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沉稳了许多:“别怕。这件事,朕来处理。”
“可怎么处理啊?”小燕子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无措,“总不能昭告天下,说皇上认错了女儿,我是假的,紫薇才是真的吧?那你的颜面怎么办?宫里的人会怎么议论?老佛爷和那些大臣,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越想心里越乱,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要是他们说紫薇是故意让我先来探路,说我们合起伙来骗你,那可怎么办?紫薇那么柔弱,怎么禁得住那些明枪暗箭?”
乾隆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按压着她泛白的指节,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却很快被温柔覆盖:“有朕在,谁也动不了她。”
他顿了顿,沉吟道:“名分的事,总能想出办法。她是朕的女儿,朕不会让她受委屈。至于你……”
他缓缓低下头,目光如炬,牢牢锁住她的眼,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像磐石落地般掷地有声:“你是小燕子,既不是谁的替身,更不必做谁的影子。”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拂过她微颤的唇,一字一句,裹着滚烫的情意砸进她心底:“从今往后,你只有一种身份——爱新觉罗·弘历,放在心尖上,用性命去疼惜的人。
这话像一道惊雷,在小燕子耳边炸开。她怔怔地望着他,眼底还挂着未干的泪,睫毛上的水珠顺着弧度滚落,砸在他手背上,滚烫得像火。
“你……你说什么?”她声音发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番话比前世的告白,更要撼动她的心。
可爱新觉罗·弘历深爱着的人,用性命疼惜着的人。这身份太过沉重,也太过滚烫,烫得她心尖都在发颤。
乾隆却不容她质疑,指腹轻轻碾过她的唇瓣,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听不懂?那朕再说一遍。”他俯身,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廓,一字一顿,清晰得像是刻进骨髓里,“你,小燕子,既不是还珠格格,也不是谁的替代品。从今往后,你只是朕的人,是朕爱新觉罗·弘历放在心尖上,要护一辈子的人。”
小燕子的心跳彻底乱了节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慌得手足无措:“可……可这好像不合规矩,宫里那么多人看着,老佛爷她……”
“规矩?”乾隆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帝王的倨傲,“朕就是规矩。”他抬手,将她再度散落在颊边的发丝拢到耳后,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引得她瑟缩了一下,眼底却漾起更深的笑意,“老佛爷那里有朕去说,朝臣那里有朕顶着。你只需乖乖待在朕身边,做朕的小燕子,就够了。”
他忽然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声音带着蛊惑般的磁性:“至于紫薇……朕会给她应有的尊荣,让她风风光光地认祖归宗。但你要记住,她是朕的女儿,而你,是朕的命。”
“命”字出口的瞬间,他再次扣住她的后颈,吻如细密的雨,轻轻落在她的额角、眉尖、鼻尖,最后停在她的唇上,温柔得像是在呵护稀世珍宝。
小燕子被他吻得晕头转向,那些关于规矩、关于非议的顾虑,在他滚烫的爱意里渐渐消融。她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他胸膛的震动,还有那句“你是朕的命”在心底掀起的惊涛骇浪。
原来被人这样毫无保留地护着、爱着,是这种感觉。像是漂泊了两世的船,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她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溺在这突如其来的温柔里,抬手,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乾隆感受到她环住了自己的腰,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下来。他加深了这个吻,将之前所有压抑的情愫都揉进这辗转的亲吻里。殿内的龙涎香仿佛也染上了甜意,缠绕着两人交缠的呼吸,织成一张温柔的网。
良久,他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鼻尖相蹭,眼底的笑意温柔得能溺死人:“这才乖。”
小燕子脸颊绯红,埋在他颈窝不肯抬头,声音闷闷的:“谁……谁乖了。”
他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肌肤传过来,让她心头又是一阵发软。他伸手抚着她的长发,指尖穿过发丝,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明日起,朕就让人收拾撷芳殿旁边的听雨轩给你住,离朕的养心殿近,来往也方便。”
小燕子一愣,抬头看他:“那……漱芳斋呢?”
“那本就不是你的地方。”乾隆捏了捏她的脸颊,“紫薇来了,自然有她该住的宫苑。朕会在合适的时机,封她为和硕公主,仪仗俸禄,一切按和硕公主的规矩来。”
“她是朕的女儿,本就该得这些。”乾隆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以前是朕疏忽了,往后,朕会加倍补偿她。”他顿了顿,看向小燕子,眼神柔和下来,“这样,你也能安心些,是不是?”
小燕子心里一暖,是啊,紫薇能得到应有的尊荣,她自然是安心的。可她还是忍不住担忧:“老佛爷现在还在五台山没有回来,她老人家若是知道了我们的事,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就接受的……”
“老佛爷那边,朕会亲自去说。”乾隆打断她,语气笃定,“她疼朕,也会明白朕的心意。至于旁人怎么说……”他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厉色,“谁敢嚼舌根,朕自有办法让他们闭嘴。”
帝王的威慑力在这一刻显露无疑,小燕子却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无比安心。
“小燕子,你明日便可以搬去听雨轩,紫薇也先随你同住。”乾隆语气笃定,显然早已盘算周全,“等时机成熟了,朕自会为她正名认亲,待她认祖归宗后,再迁回漱芳斋。
这样安排,一来可避人口舌,二来你们也能彼此照拂。朕虽不惧什么非议,这宫里还没人敢在朕面前妄言。可你在意这些,只要是你放在心上的事,朕都愿意顺着你。哪怕是要费些周折,只要能让你安心,朕都认。
听雨轩清静,离养心殿也近,往后你若想找朕,或是朕得空了想去看看你,都方便些。至于宫里的人,朕会打点好,谁敢多嘴多舌,朕自有处置。你只管带着紫薇安心住着,其他的,不必操心。”
小燕子没想到他连这些都考虑到了,眼眶一热,又有些想哭。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这样为她周全一切。
“怎么又哭了?”乾隆见她眼眶泛红,连忙抬手替她擦泪,语气带着心疼,“是不是还有哪里不放心?”
“没有。”小燕子摇摇头,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就是觉得……好像在做梦。”
乾隆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低沉而郑重:“不是梦,小燕子。从今天起,你脚下的每一步路,朕都会为你踏平。你只需站在朕身边,做你自己就好。”
两世的纠葛,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新的方向。前路或许依旧有风雨,但只要身边有彼此,便再无所惧。
两个人就这么抱了很久很久,久到都错过了午膳的时间。
“弘历,我饿了。”
“是朕不对,只顾着高兴了,都忘了朕的小燕子还没吃东西呢。”
“小路子,进来。”
乾隆扬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小燕子还软软地依偎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衣襟,手臂仍牢牢环着他的腰,他便也没打算松手,只微微抬眼看向门口。
小路子应声进来,刚跨进殿门,目光不经意一扫,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差点没从眼眶里滚出来。
我的天爷!这……这是怎么了?
他偷偷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很——那就不是做梦!!!
还珠格格怎么就这般……这般亲密地窝在万岁爷怀里?两人现在那姿态,亲昵得像是黏在一处的糖人,还珠格格的手臂都还环在万岁爷的腰上呢,半分都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万岁爷的唇——那唇瓣明明有些红肿,泛着不正常的水润光泽。小路子虽净了身,可在宫里见多了私下里搂搂抱抱的宫女太监,怎会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男人跟女人亲嘴儿,若是缠磨得久了,自己的唇可不就会肿起来么!
再看万岁爷的神情——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威严?眉梢眼角都带着柔和的笑意,眼神黏在还珠格格身上,那叫一个……一个春情荡漾!活像个刚得了心上人垂青的毛头小子,连嘴角都忍不住往上翘着,藏都藏不住。
小路子吓得魂儿都快飞了,慌忙低下头,眼珠子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这这……这要是传出去,怕是要掀翻整个紫禁城的天!还珠格格和万岁爷的关系,怎可…………怎可如此?
小路子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像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叫。完了完了,自己是做错了什么事吗?万岁爷这时候故意把他叫进来,让他撞破了这天大的秘密!万岁爷会不会……会不会为了收拾他,直接把他拖去慎刑司?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去传些小燕子爱吃的菜肴到养心殿来。”乾隆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另外,再传朕的旨意,让御膳房备些精致的点心,送到漱芳斋去,就说是给……福尔泰家那位远房亲戚的。”
小路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应道:“嗻,奴才……奴才这就去!”他声音都带着颤,恨不得立刻化作一道烟溜出去,脚底下却像灌了铅,磨磨蹭蹭地挪不动步——眼睛余光又瞥见还珠格格在万岁爷怀里动了动,似乎是往他怀里蹭得更紧了些,而万岁爷非但没推开,反而抬手拢了拢她的肩。
老天爷!这场景,他多看一眼都觉得要折寿!
“还愣着干什么?”乾隆眉梢微挑,带着几分不耐。
“奴才这就走!这就走!”小路子吓得一哆嗦,转身就往外跑,慌得差点同门框撞个满怀。跑到殿外,他才扶着墙大口喘气,心脏砰砰直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暗自庆幸脑袋还在脖子上。可一想起刚刚殿里的那一幕,他就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一路小跑着往御膳房去,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方才那一幕,这还珠格格和万岁爷之间,怕是真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小路子越想心越往下沉,后背竟沁出一层薄汗——方才万岁爷看还珠格格的那眼神,哪里是在看一个寻常格格?那分明是在看他放在心尖上怕还不够,捧在掌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疙瘩,恨不得将人整个儿揉进骨血里,连半分磕碰都舍不得的。
他跟着万岁爷这些年,见惯了圣颜喜怒,却从未见过万岁爷对谁有过这般神情:眼底的柔意像化不开的春水,连带着眉梢都染上几分不自知的纵容,仿佛格格笑一笑,天就晴了;若是蹙一蹙眉,万岁爷的心怕是都要跟着揪起来。
格格分明就是万岁爷藏在骨血里的牵挂,是恨不得将世间所有好都捧到跟前的疼惜。小路子暗自咋舌,赶紧低下头,将这惊觉死死按在心底——有些事,看在眼里,烂在肚里,才是保命的本分。
这宫里啊,怕是要变天了。他往后可得把嘴巴闭得严严实实,连梦话都不能说,不然哪天真掉了脑袋,都不知道是怎么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