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上回说到,晋宋齐吴联盟破楚秦联军,囚楚成王,覆灭许国,割让郑陈蔡三国城邑,归奉晋宋。楚去王号,复朝于周,周襄王奖文公,晋文公功成身薨。

公元前628年六月,宋襄公反商丘,于七月召开犒赏大会,各军择人参加。诸公卿,众将领,士农工商兵,皆叙功有赏,以践前诺;

遣右师公孙郑及司城公子荡,于商丘建英烈庙,录亡者名录,竖立牌位,日常礼奉香火,不使断绝;襄公自往祭之,众卿相随。

太宰孔仲尼,原先曾以宋祭商祖之祭词,改作军歌,教于门官。今日有祭,合唱以奠:“嗟嗟烈祖,有秩斯祜。申锡无疆,及尔斯所。既载清酤,赉我思成。来假来飨,降福无疆。顾予烝尝,汤孙之将。”

歌毕,亡者抚恤,公布告民,又奖伤残,或以爵,或以地,或以奴,咸置其业,以安其心。

会毕,目夷主朝会,安排近日诸事,史家谓之“目夷陆策”:

壹为征兵青壮,以补其缺,原曹国陶丘,辅建护邑青壮,择优为先,布告甫发,群情踊跃,及至今日,兵功始成。

贰为评诸公卿右学之生员,从军之优劣,各有简拔,以为将来。复申其令:今后公卿子弟,学于右学者,方得仕。

叁为设郡县制,以陶丘为郡,管辖曹国故地;以许国故地为县,辖柏国,兼方城及三关之地;以柘城为县,辖苦县、焦、顿、及州来、至钟离;选其郡守及县令,以为父母官,择贤而任,伍年而评。今后所增土地,循例办理。

肆为分拆商用船舶,归于百工,以利水运;扩建水师,以为国防,设基地,训水师,建军坞,习河海战技。

伍为重奖利牛马繁饲者,原晋秦所购马匹,大多为公马,以后不可轻得,有能改良马种,扩大规模,防治疫病,速生长者,皆有重奖。

陆为招贤,所谓贤人,不拘于国,果能有为,不论工农商士,皆重奖之。

诸事安定,齐使来见,原来前时攻曹,为以盟约,所预定大翼船二十艘,已达五年期,特来交付。宋襄公大喜,遣公子王臣交割。

斯年拾月,宋缗邑和鲁防邑,桑民相争而斗,闻于少司马宋园,禀报公孙固,转闻于襄公及目夷。贰人相商,遂定伐鲁计,遣使齐吴,约以攻鲁。

时晋文公病重,不能理事,齐吴拜谒,不得能见,自专而允宋,期以明春,图复得利。宋襄公令目夷及公孙固扩兵一军以备战,名之曰“后”。既此,上、中、下、新和后五军齐备,门官属以私卒,直归宋襄公、太宰孔仲尼和司寇墨翟三人分领,不涉军制,无有军名。水军亦除名,归于宋襄公私卒,公子王臣代领。以避“六师”之名。

太宰孔仲尼闻宋襄公欲伐鲁国,急忙请见,谈于密室。不及外人,俩人言者愈明。孔仲尼于鲁,感情甚深,辞不能达,望宋襄公,无语凝噎。

宋襄公起,有以劝慰,慨叹连连,良久方曰:“仲尼吾兄,吾二人相见至今,近拾载矣!”

“朕本身亡待死之人,汝亦奔波疾苦而不得志者,原本不能得见,今竟立契共存于此拾载矣。虽赖司徒博彦相助,然所谓同行者,诚道合志同也。吾贰人如是,墨翟及司徒博彦亦如此。吐哺握发,奋不及身,所为者何?家国情怀而已。”

“时近拾载,吾等岁尽,所憾者何?未能一天下而大同也,然则人力有所不逮,尽吾之能而无愧者,可也。这拾年,吾思之反复,有所得到,愿谈于君,望有以教。”

起而踱步,续曰:"国之存者,军者,无军则国灭,何谈其他?从夏商及于吾等,可见者比比,今之鲁,即如此;赖以强军者,货殖也。无经济,纵强于一时,终风吹雨打而逝。比之虢、申,另如徐、戎,君亦明此;货殖者,皆赖农工商也,此乃墨翟所擅者。近拾载,宋之日新,百工学院,功不可没,君亦有视,当知此言非虚。”

“货殖足则国可长存乎?非也。禹铸九鼎,商承夏祀,周又代商,至于当代,国朝频替,何也?昔齐桓公之管仲曾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今日思之,仍激荡于怀。”

“昔日吾未即位,不及父丧而赴桓公之盟,诟病者多矣;待及见之葵丘,折服管仲风采,复听其尊王攘夷之说,豁然开朗,继而矢志不渝,以图嗣业,却终食后来恶果,耻笑于人。”

叹而驻足,言语孔仲尼道:“货殖足而强军,或可存一时,然久必生患,或于内,或于外。欲想得免,乃周礼所处居也。至于内,必教以礼节荣辱。所谓礼节,自然鬼神及于先祖,纲常人伦别于禽兽;所谓荣辱,内外有别,忠奸有辩,贤愚有差,孝逆有明,诸多种种,责以国法家规,及于宗族风俗,奖优罚劣,自得人人奋勇,争先恐后。如此,国则得昌。至于外,所谓礼之用,和为贵,顾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此太宰之言,亦周之仁政也。”

“故今之存国,强军,货殖,周礼三者必皆具。强军者,宋专兵已数载,兼以兵功制,辅百工新技,已不弱于人,商丘之主,思之即可。”

“至于货殖,乃商之长,宋延商而自得,不弱于人,既得陶丘,具水陆之便,历叁年经营,工商之城,指日可待。商丘之主,察之即可。”

“至于周礼,太宰学于周,返其册籍,教以右学,功劳甚大;然则仅公卿子弟得习,国都百姓,或有感之,边鄙之民,更不可闻。人皆言周礼尽在鲁,今此时有宋,异时则有楚,鲁之不保,定矣。与其归楚,不如归宋,以补周礼之阙。”

“吾意以曲阜,为周礼之城,增设学宫,广育弟子,以为教化,盼仲尼暂主之,待以后进。至于右学,汝当兼之。”

“如此商丘,陶丘,曲阜,三立而全,料国可久固。吾等亦可安心托于后人。太宰以为何如?”

孔仲尼三思而起,拜言曰:“谨此无他,愿得至鲁,教以周礼,若果有成,夕死可矣!”

斯年冬,晋文公薨,诸侯吊唁,人心各异,风起于青萍之末。时年,郑文公亦薨,秦大夫杞子等,协守郑国暂未归,遂密报秦穆公。

越明年春(公元前 627 年),晋襄公继位。宋襄公以复旧地之名而讨鲁,约齐吴共攻。齐昭公率二军,自穀邑出,从北而来;时邗沟已修复完毕,吴君率二万人,临钟吾而出,由南而至;宋以新、中二军,自陶丘出,后军驻商丘,以为后备,另遣水师自彭城出,汇吴军于钟吾,以为合力。鲁遣使于晋,求之诸侯伯,晋襄公以文公新丧而未出兵,止遣使往来调停。

见晋文公新丧,晋襄公居丧,秦穆公不顾大臣劝解,出兵越晋周而袭郑,行程逾一千五百余里。及滑事泄,灭滑而归,至殽而中晋伏,兵灭将俘。

自此,秦晋嫌隙生,四年三战,秦不得东出,转向西进,终“辟地千里,并国二十,遂霸西戎” ,周襄王遣召公过赠金鼓以贺。秦穆公称霸,春秋五霸之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