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冢归来后的第十日，杂役峰的练武场突然热闹起来。张虎光着膀子练“裂石斩”，斧刃劈在青石上，溅起的碎石竟被他用灵力震成齑粉——这是炼气中期巅峰的征兆。王浩蹲在一旁擦剑，铁剑被他摩挲得发亮，剑身上隐约有淡青色灵气流转。
“你俩倒是精进，”李青抱着药篓从后山回来，里面的静心草沾着晨露，“我这‘毒经’才摸到点门道，连只兔子都毒不倒。”
叶凌天正在场边练剑，“凌天剑”划破晨雾，带起的冰劲在地面凝成串冰晶，又被随后的火劲融成细水——他在尝试将冰、火二劲融入同一剑招，这是冲击筑基境的关键。听到李青的话，他收剑笑道：“毒术贵在精准，不是比谁毒死的东西多。”
“还是凌天懂我。”李青刚要递过颗解毒丹，就见苏九快步走来，手里捏着张烫金帖子，脸上带着罕见的喜色。
“剑修大会的请柬到了，”苏九将帖子递给叶凌天，“宗主特意嘱咐，让你这几日搬到内门居住，方便与其他弟子合练阵法。”
张虎一听就急了：“凭啥让凌天去内门？那些人眼睛长在头顶上，肯定欺负他！”
苏九无奈地摇摇头：“是好事。内门的‘聚灵阵’能加速灵力运转，对冲击筑基境大有裨益。而且……”她压低声音，“林鹤虽被禁足，但他的党羽还在，你住在杂役峰反而危险。”
叶凌天摩挲着请柬上的云纹，指尖能感觉到帖子里蕴含的微弱灵力——是用灵界“云丝纸”做的，凡界只有三大宗门能弄到。他抬头望向内门的方向，那里云雾缭绕，隐约能看到高耸的剑塔。
“我去。”叶凌天将请柬折好，“但我有个条件，让张虎他们也去内门听经，杂役峰的课太浅了。”
苏九眼睛一亮：“这有何难？我去找宗主说，就说你需要护法，让他们三个做你的随侍。”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马蹄声，赵乾的声音隔着老远就飘进来：“叶凌天，苏长老让你去剑塔领‘筑基丹’！”
叶凌天起身时，张虎偷偷往他手里塞了块黑炭：“要是他使坏，就用这个砸他！”被叶凌天笑着推开。
剑塔建在内门最高处，共九层，每层都有剑修盘膝打坐。赵乾站在塔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手里的玉瓶被捏得咯咯响。
“算你运气好，”赵乾将玉瓶扔过来，“这是最后一颗筑基丹，要是浪费了，看宗主怎么罚你。”
叶凌天接住玉瓶，入手温热，瓶塞打开的瞬间，一股醇厚的灵力扑面而来，带着草木的清香。他指尖划过瓶身，确认没有被动过手脚，才淡淡道：“多谢赵师兄。”
“少假惺惺！”赵乾突然拔剑，剑尖指着叶凌天心口，“别以为进了内门就了不起，剑会那天，我定要让你当众出丑！”
叶凌天侧身避开剑刃，“凌天剑”不知何时已出鞘，剑脊轻轻撞在赵乾的剑身上。只听“嗡”的一声，赵乾的长剑竟剧烈震颤起来，握剑的虎口渗出鲜血。
“你的剑在怕我的剑。”叶凌天收剑回鞘，“赵师兄还是多练练心吧，不然就算有再多丹药，也成不了气候。”
看着叶凌天走进剑塔的背影，赵乾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追上去——刚才那一下，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剑在悲鸣，那是器灵对更强者的畏惧。
剑塔七层的聚灵阵果然名不虚传。叶凌天刚坐下，就感觉无数灵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温暖的水流包裹着全身。他按照苏九给的“筑基要诀”，将筑基丹的灵力引入丹田，与自身的灵力液珠相融。
丹力刚入丹田，就像滚油遇火般炸开。叶凌天赶紧运转混沌剑骨，将狂暴的灵力一点点压缩——筑基境的关键，是将液态灵力凝练成固态的“筑基丹”，这一步最是凶险，稍有不慎就会灵力暴走，轻则经脉尽断，重则爆体而亡。
他想起墨风日记里的话：“剑骨为炉，心神为火，方能炼出真丹。”便试着将心神沉入剑骨，想象自己化作一座熔炉，任由灵力在其中翻腾、淬炼。
不知过了多久，丹田处突然传来“咔哒”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凝固了。叶凌天内视丹田，只见原本的液珠已变成颗米粒大小的金色丹丸，正缓缓旋转，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筑基境……入门了？”叶凌天又惊又喜，刚想收功，却发现丹丸上有丝裂纹——是灵力不够精纯，没能完全凝固。
“急什么？”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叶凌天抬头，只见位白胡子老道坐在对面的蒲团上，手里转着颗核桃大小的剑丸，正是青云剑宗的太上长老，据说已半步金丹。
“长老？”叶凌天赶紧行礼。
老道摆了摆手：“你这混沌剑骨倒是奇特，能同时容纳五系灵力，却也因此难以凝聚纯丹。”他将剑丸抛给叶凌天，“这是‘洗灵丹’的丹核，含着百年灵力，你融了它，或许能补全裂纹。”
叶凌天接过剑丸，入手温润，能感觉到里面澎湃的灵力。他刚想道谢，老道却已闭上眼，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将丹核融入丹田的瞬间，叶凌天只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丹丸上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等他再次内视时，金丹已变得圆润饱满，周围还萦绕着淡淡的五色光晕——那是混沌剑骨特有的灵力色泽。
“筑基境初期！”叶凌天握紧拳头，能感觉到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灵力，连呼吸都变得悠长。他试着挥出一剑，剑气竟在空中留下道残影，久久不散。
走出剑塔时，夕阳正染红天际。苏紫菱站在塔下的老槐树下，手里提着个食盒，看到叶凌天出来，眼睛弯成了月牙。
“猜你差不多该成了，”苏紫菱打开食盒，里面是碗莲子羹，“用千年雪莲熬的，能安神定魄，正好稳固境界。”
叶凌天接过玉碗，莲子羹甜而不腻，灵力顺着喉咙滑入丹田，让刚凝成的金丹更加凝实。他想起剑冢里的混沌泉，突然明白苏紫菱为何对他格外关照——她的佩剑“紫霄轻虹剑”属灵界中阶宝器，或许她早就知道自己的来历。
“苏师姐，”叶凌天放下玉碗，“你是不是去过灵界？”
苏紫菱舀莲子的手顿了顿，随即笑道：“我爹娘曾是灵界‘紫霄宫’的弟子，后来因触犯门规被贬到凡界。他们说，灵界的剑河比凡界宽阔百倍，那里的剑修，能一剑斩断山岳。”
叶凌天的心跳突然加速：“那他们知道‘破规剑盟’吗？”
苏紫菱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她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那是灵界的禁忌组织，据说因反抗天界规则被灭门了。我爹娘提起时，都吓得脸色发白。”
叶凌天攥紧了拳头，墨风的日记里说，破规剑盟的残部还在暗中活动，他们掌握着天界篡改剑河的证据。看来灵界之行，远比想象中危险。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叶凌天岔开话题，“剑会的合练什么时候开始？”
“明日卯时，在演武场。”苏紫菱递给叶凌天块玉佩，“这是内门弟子的身份牌，凭它能自由出入聚灵阵。对了，有个叫谢无极的，你要格外小心。”
“天剑阁的谢无极？”叶凌天想起苏九提过此人，“据说他已半步筑基，一手‘天极九重天’难逢敌手。”
“不止，”苏紫菱的眼神凝重起来，“他修炼的‘噬灵功’能吸收他人灵力，去年有个外门弟子就是被他吸成了废人。你混沌剑骨的灵力驳杂，最容易成为他的目标。”
叶凌天摸了摸“凌天剑”的剑柄，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想起赵乾的烈火符，想起银角水蛇的冰箭，突然觉得所谓的危险，不过是修炼路上的磨刀石。
“我知道了。”叶凌天将玉佩收好，“多谢师姐提醒。”
回到内门的住处时，张虎三人正围着个铜盆煮肉，锅里飘着灵菇的香气。小白趴在旁边，尾巴摇得像朵花。
“凌天快看，”王浩举起块兽皮，“这是‘铁线豹’的皮，能做护心甲，我跟张虎在后山打的！”
李青则献宝似的拿出个瓷瓶：“这是我用静心草和毒藤炼的‘迷魂散’，对付比自己强的修士正好，关键时刻能救急。”
叶凌天看着眼前的热闹，突然觉得内门的雕梁画栋再华丽，也不如杂役峰的破院子温暖。他将筑基丹的空瓶递给张虎：“这里面的灵力残渣还有用，埋在院子里能让草木疯长。”
张虎接过瓶子，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那我明天就去埋，等咱们赢了剑会，就用灵草酿酒，不醉不归！”
夜色渐深，叶凌天坐在聚灵阵中，看着丹田的金丹缓缓旋转。他知道，筑基境只是新的开始，剑会之后，灵界的大门将为他敞开，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更强大的敌人，还有等待他去揭开的秘密。
但他并不畏惧。因为他的剑越来越锋利，身边的伙伴越来越可靠，而他的剑骨，早已在一次次淬炼中，变得比玄铁更坚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