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那缕裹挟着浓烈血腥、暴虐与贪婪的气息,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在阴冷死寂的峡谷寒风中迅速扩散、逼近!速度之快,远超林风之前的预估!

“嘶嘶——!”小夜全身的鳞片彻底炸起,边缘的银辉光芒急促闪烁到近乎刺眼,喉咙里发出的警告声已带上了一丝焦灼!它小小的身躯紧绷如弓,三只眼睛死死锁定着暗河下游那片被浓重阴影和幽绿微光笼罩的区域,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正在破浪而来!

林风的心沉到了谷底。小夜的反应从未如此激烈!来袭者的实力,绝对远超之前的一阶中期腐爪豺狼!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异变源种表面的漆黑裂纹,在这股充满压迫感的凶戾气息刺激下,正隐隐传来一种兴奋又警惕的搏动感,仿佛遇到了值得吞噬的猎物,却又忌惮对方的强大!

他不敢有丝毫犹豫!体内入微八重的源力毫无保留地运转起来,冰冷死寂的湮灭之力如同苏醒的毒蛇,瞬间缠绕上幽光匕首的锋刃,吞吐着令人心悸的灰白寒芒。他压低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紧贴在巨大石碑的缝隙后,目光穿透黑暗,死死锁定了气息袭来的方向。

“呜…”熟睡中的言默似乎也被这股恐怖的恶意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小脸上瞬间布满恐惧,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林风的腿。“哥哥…好可怕…”

“嘘!别出声!”林风低喝,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他将言默往身后干燥的苔藓堆里又按了按,用自己的身体完全挡住坑口方向。“无论发生什么,躲好!别动!”

言默吓得小脸煞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却真的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筑核一重的力量在极致的恐惧面前,彻底沉寂。

来了!

哗啦——!

暗河下游浑浊的水面猛地炸开!一道巨大的、覆盖着粘稠墨绿色鳞片的长尾如同钢鞭般甩出水面,狠狠抽打在河滩的乱石上!

轰!

碎石飞溅!狂暴的力量将数块磨盘大的石头直接抽成了齑粉!

紧接着,一个狰狞的头颅破水而出!

那头颅形似巨蜥,却比寻常蜥蜴大了数倍!覆盖着湿滑、厚重、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墨绿鳞甲。一双猩红如血的竖瞳,在幽暗的光线下如同两盏来自地狱的灯笼,充满了残忍、饥饿和纯粹的毁灭欲!头颅顶端,生长着几根扭曲、如同嶙峋骨刺般的墨色犄角,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它裂开巨口,露出两排如同匕首般交错、闪烁着惨绿幽光的毒牙,一股带着浓重腥臭和强烈腐蚀性的墨绿色毒雾随着它的呼吸喷吐而出,瞬间将周围几株顽强的石蕨腐蚀得滋滋作响,化作黑水!

它的整个身躯缓缓从暗河中爬出,体长超过三丈!粗壮的四肢如同石柱,覆盖着同样的墨绿鳞甲,利爪深深抠入岩石。一条覆盖着锋利骨刺的长尾在身后缓缓摆动,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其散发出的威压,如同沉重的山岳,狠狠压在林风的心头!

二阶初期源兽——蚀骨鬼蜥!相当于人类筑核一至三重修士!其鳞甲防御惊人,利爪蕴含剧毒,喷吐的毒雾更能蚀骨销魂!是黑渊地下水域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掠食者!

林风瞳孔骤缩!麻烦了!而且是大麻烦!

这头鬼蜥显然是被之前腐爪豺狼的血腥味吸引而来,更准确地说,是被言默这个“鲜美可口”又散发着特殊气息的“食物”所吸引!它那猩红的竖瞳,第一时间就穿透了石碑的缝隙,贪婪而残忍地锁定了浅坑中林风身后、瑟瑟发抖的言默!

“嘶昂——!”一声低沉、嘶哑、仿佛骨骼摩擦的咆哮从鬼蜥喉咙里发出!它不再犹豫,粗壮的后肢猛地发力,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腥风恶浪,如同一辆失控的战车,轰然撞开挡路的乱石,朝着石碑后的浅坑猛冲而来!目标直指言默!

速度之快,远超其庞大身躯给人的笨重感!

“小夜!”林风暴喝!生死关头,再无保留!

“呜嗷——!!!”小夜发出前所未有的尖锐嘶鸣!额头的月牙印记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满月般璀璨的银灰色光辉!这一次,光辉不再仅仅是领域,而是凝成了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银色光束,如同离弦之箭,精准无比地射向蚀骨鬼蜥那双猩红的竖瞳!

天赋能力——月蚀!

这道光束速度奇快,带着一种冻结思维、侵蚀感知的奇异力量!鬼蜥显然没料到这不起眼的小兽竟能发出如此诡异的攻击,猩红的竖瞳本能地一缩,前冲的势头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那道银灰光束狠狠地撞在了它厚重的眼皮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皮革上!鬼蜥坚韧的眼皮竟然冒起一股白烟!它发出一声痛苦而暴怒的嘶吼!虽然未能真正伤到它的眼球,但月蚀光束蕴含的强烈精神侵蚀和感知干扰,让它瞬间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和剧痛之中!冲势也为之一顿!

就是现在!

林风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石碑后激射而出!他没有选择硬撼鬼蜥庞大的身躯,而是将速度提升到极致,目标直指鬼蜥相对脆弱的——下颚咽喉!

幽光匕首上的灰白死气凝聚到了极致,刃锋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湮灭!林风将所有的力量、意志,以及对湮灭之力的理解,尽数灌注于这一刺之中!这是他目前所能发出的、最巅峰的一击!

——湮灭穿刺!

匕首化作一道灰白色的死亡流光,无声无息,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决绝,狠狠刺向鬼蜥因痛苦嘶吼而微微张开的巨口下方、鳞片相对细密的咽喉部位!

鬼蜥虽然被小夜的“月蚀”干扰,感知混乱剧痛,但二阶源兽的本能危机感依旧存在!它感受到了那抹致命的灰白锋芒!庞大的头颅下意识地向后一仰,同时覆盖着厚重鳞甲的粗壮前肢带着恶风,如同攻城锤般狠狠扫向林风!

攻守一体!反应快得惊人!

林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一旦错过,让这头鬼蜥缓过劲来,他和言默、小夜必死无疑!

“给我破!”林风在心中咆哮!他不闪不避,身体在空中强行扭转,将源种运转到极限,甚至不惜引动那些漆黑裂纹深处的狂暴力量!右臂的皮肤下,幽深的裂纹光芒骤然亮起,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噗嗤!

幽光匕首的锋刃,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横扫而来的巨爪,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刺入了鬼蜥下颚咽喉偏下一点的位置!那里虽然也有鳞甲覆盖,但比起其他部位,确实薄弱一些!

匕首入肉!但仅仅刺入半寸,就被坚韧无比的肌肉和滑腻的鳞片死死卡住!鬼蜥的防御,远超想象!

“吼——!!!”剧痛让鬼蜥彻底狂暴!猩红的竖瞳瞬间锁定了近在咫尺的林风!那被刺中的伤口处,灰白色的湮灭之力正在疯狂侵蚀血肉,但鬼蜥体内磅礴的妖力也在疯狂抵抗!它张开血盆大口,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腥臭刺鼻的墨绿色毒雾如同喷泉般,朝着林风当头罩下!同时,那条布满骨刺的长尾如同毒龙出洞,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抽向林风的后背!

前后夹击!绝杀之局!

林风脸色剧变!匕首被卡住,抽身不及!毒雾临头,骨尾袭背!就算他能勉强避开毒雾,也绝对躲不开那足以将他抽成两段的恐怖骨尾!

“小夜!”林风目眦欲裂!

“呜——!!!”小夜也发出了绝望而拼命的嘶鸣!它额头的月牙印记光芒疯狂闪烁,试图再次发动“月蚀”干扰,但刚才那全力一击已经让它消耗过度,银辉黯淡,光束微弱,根本无法撼动狂暴状态下的鬼蜥!

眼看林风就要被毒雾吞噬、骨尾分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啊——不要!!!”

一个充满了极致恐惧、却又带着某种无法言喻本能悸动的尖叫声,猛地从浅坑中响起!

是言默!

他小小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看着林风即将被吞噬,那双纯净的大眼睛里,恐惧瞬间被一种更深邃、更原始的情绪取代——那是目睹至亲即将被毁灭时,血脉深处迸发出的、超越理智的守护本能!

随着这声尖叫,他眉心处,那原本毫无痕迹的皮肤下,一个极其模糊、极其黯淡的银色天平与锁链交织的虚影,如同被强行唤醒般,猛地一闪而逝!

嗡!

一股无形、却带着绝对禁锢意味的奇异波动,以言默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这波动并非针对实体,而是…规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极其短暂的暂停键!

那当头喷下的墨绿色毒雾,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猛地停滞在林风头顶不足三尺之处!那撕裂空气抽来的恐怖骨尾,也在距离林风后背仅有一尺的地方,如同陷入了最粘稠的琥珀,速度骤然降低到了近乎静止!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甚至连半次呼吸都不到!那股禁锢之力就因言默力量的微弱和失控而瞬间崩溃消散!

但就是这一瞬!对林风来说,就是生死逆转的契机!

“吼——!”禁锢消失,鬼蜥发出更加暴怒的嘶吼,毒雾继续喷下,骨尾继续抽来!

然而,林风已经抓住了这用言默本能和未知潜力换来的、稍纵即逝的生机!

他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被卡在鬼蜥咽喉的幽光匕首上,灰白色的湮灭死气如同被浇上了滚油,猛地爆发!他不再试图拔出匕首,而是将全身的力量,连同源种裂纹深处压榨出的最后一丝狂暴湮灭之力,尽数通过匕首,狠狠灌注进鬼蜥的体内!

“湮灭!爆!”

轰!!!

一声沉闷却令人心悸的爆鸣从鬼蜥咽喉内部响起!灰白色的湮灭之力如同无数细小的死亡之刃,在它相对脆弱的咽喉内部疯狂肆虐、切割、湮灭!

“嘶昂——!!!”

鬼蜥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充满了痛苦与难以置信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踉跄倒退!喷吐的毒雾失去了准头,歪斜着喷向一侧的石壁,将岩石腐蚀得滋滋冒烟!那抽向林风的骨尾也失去了力量,擦着他的后背扫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后背生疼!

林风借着鬼蜥后退的力道,猛地抽出了幽光匕首!带出一大蓬混合着灰白色湮灭气息和墨绿色污血的碎肉!

鬼蜥的咽喉处,出现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恐怖血洞!边缘的血肉呈现出诡异的灰白色,并且还在不断向内侵蚀、枯萎!湮灭之力,正在从内部疯狂破坏它的生机!

它痛苦地翻滚着,巨大的尾巴疯狂抽打地面,碎石飞溅,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猩红的竖瞳充满了狂暴和痛苦,死死盯着林风,挣扎着还想扑上来!

但咽喉要害被重创,内部湮灭之力肆虐,它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

林风岂会放过这绝佳的机会?他强忍着源种因过度爆发而传来的撕裂剧痛和灵魂深处的寒意,身形如同跗骨之蛆,再次扑上!幽光匕首化作一道道灰白色的死亡轨迹,精准无比地刺向鬼蜥因痛苦翻滚而暴露出的、相对薄弱的眼睛、耳孔、以及咽喉伤口的深处!

噗嗤!噗嗤!噗嗤!

每一次刺击,都带起一蓬污血和破碎的组织!湮灭之力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加深着伤害!

小夜也强撑着透支的身体,额头的月牙印记再次亮起微弱的银辉,一道道细小的银灰色光束如同针刺,不断射向鬼蜥的伤口和眼睛,进行着干扰和补刀!

终于,在承受了林风狂风暴雨般的数十次致命穿刺后,这头强大的二阶初期源兽——蚀骨鬼蜥,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的哀鸣,庞大的身躯重重砸在冰冷的河滩乱石上,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猩红的竖瞳失去了光彩,只剩下凝固的恐惧和痛苦。咽喉处那个巨大的血洞,边缘的灰白色已经蔓延了大半个脖颈,散发着死寂的气息。

林风拄着匕首,单膝跪在鬼蜥庞大的尸体旁,剧烈地喘息着。汗水、血水,有鬼蜥的,也有他自己被骨尾劲风刮伤的混合在一起,从额头淌下。右臂的皮肤下,那幽深的裂纹光芒明灭不定,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源种如同被透支过度,搏动微弱而紊乱,灵魂深处的冰冷感更加刺骨。刚才的战斗,尤其是最后引爆匕首内湮灭之力和后续的疯狂攻击,对他自身的负担极大。

“呜…”小夜也虚弱地趴在地上,额头的月牙印记黯淡无光,三只眼睛疲惫地半闭着,显然消耗到了极限。

“哥哥!”言默哭喊着从浅坑里冲了出来,扑到林风身边,小脸上满是泪水和后怕。他刚才那一声尖叫和眉心一闪而逝的印记,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此刻小脸苍白,身体发软。

林风一把抱住他,感受着小家伙身体的颤抖,心中又是后怕,又是难以言喻的震动。刚才那瞬间的禁锢…是言默的力量?是他血脉中的种族天赋在生死关头本能的爆发?

“没事了…没事了…”林风嘶哑地安慰着,目光却凝重地投向鬼蜥尸体后方的幽暗峡谷深处。这里的动静太大了!鬼蜥临死的哀嚎和翻滚的巨响,足以惊动方圆数里的存在!

此地,绝不能久留!

他强撑着透支的身体,快速检查了一下鬼蜥的尸体。二阶源兽,浑身是宝!但此刻他根本没时间处理。他目光扫过鬼蜥咽喉处那巨大的伤口,突然发现伤口深处,被湮灭之力侵蚀的烂肉中,似乎有一点深邃的幽蓝光芒在闪烁!

“嗯?”林风心中一动,强忍着恶心,用匕首小心地挑开烂肉。

一枚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浑圆、如同最纯净的深海蓝宝石般的晶体,正镶嵌在鬼蜥的喉骨深处!晶体散发着精纯而阴冷的能量波动,其内部仿佛有水流在缓缓旋转,正是鬼蜥一身毒性和水属性妖力的精华所在——二阶水属性妖核!而且品质似乎相当不错!

意外之喜!这绝对是价值不菲的修炼资源和硬通货!

林风立刻用匕首将其撬出,入手冰凉沉重。他来不及细看,迅速收入储物袋中。又快速割下鬼蜥头顶那几根最长的、蕴含剧毒的墨色骨角,也是不错的炼器材料,同样收起。

“走!快走!”林风拉起言默,将虚弱的小夜抱入怀中,毫不犹豫地舍弃了这个临时的栖身点,甚至顾不上去查看那几块倒塌石碑上的古老文字,朝着与鬼蜥来袭方向相反的、峡谷上游的幽暗深处,疾速掠去!

必须尽快离开这片血腥之地!更大的危险,随时可能降临!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几道更加阴冷、更加迅捷的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下游的暗河中悄然浮现,贪婪地扑向了蚀骨鬼蜥那庞大的尸体…而峡谷两侧崖壁上,一些原本沉寂的洞穴中,也亮起了一双双或猩红、或幽绿、或惨白的贪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