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惨淡的晨光,穿进山洞缝隙,在冰冷的地面上投下几道模糊光斑时,纪念欢的意识才如同沉船般,缓慢地从高热和混乱的深渊中浮起。
头痛欲裂,像有无数小锤在颅内敲打。身体也酸痛得如同被拆解重组,尤其是后背,火辣辣的痛感提醒着她昨日的刑罚。
然而,这些不适感在她意识完全清醒的瞬间,就被一股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狂喜冲刷得七零八落!
她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着系统光屏——代表夜思逢好感度的那根进度条,如同坐了火箭般,从原本艰难爬升的可怜数值,一路飙升到了一个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高度!
“成了?!真的成了!”巨大的喜悦瞬间冲昏了她的头脑,心脏激动得几乎要跳出胸腔。昏迷前情急之下启动的“自动攻略模式”……竟然恐怖如斯!这效率,简直比她辛辛苦苦演一百场戏都要高!
“系统!YYDS!”她在内心欢呼雀跃,迫不及待地想要调取“自动攻略”的详细记录,好好瞻仰一下这神迹般的操作。
然而,当昨晚的“自动攻略”影像如同高清全息电影般在她意识中强制播放时……
“轰隆——!”
纪念欢感觉一道天雷精准无比地劈在了自己的天灵盖上!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然后又“唰”地一下全部涌上头顶!
影像里:
她像个蛮不讲理的土匪,直接骑跨在夜思逢身上!
她哭得涕泪横流,毫无形象,声嘶力竭地控诉着他的“罪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糊了人家一身!
她……她居然强吻了他!像饿虎扑食一样!
她还捧着他的脸,用那种肉麻到极点的语气深情告白,说什么“永远在一起”?!
“啊啊啊啊啊啊——!”纪念欢的灵魂在尖叫,在咆哮,在疯狂地用头撞墙!这哪里是什么“自动攻略”?这分明是“自动社死”!是“公开处刑”的最高境界!是把她钉在耻辱柱上反复鞭挞!
“系…统…你出来!”她在脑海里发出凄厉的、带着浓浓杀气的嘶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
“滴!宿主,你终于醒啦?”系统欢快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邀功般的得意洋洋,“怎么样?看本系统给你开的自动攻略模式,效果是不是杠杠滴?这好感度,坐火箭都没这么快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惊喜你个大头鬼!我意外你大爷!!”纪念欢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刻把系统揪出来挫骨扬灰,“你管这叫攻略?!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往地狱里送!我以后……我以后要怎么面对夜思逢那个大魔头啊!!”
想到夜思逢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和他那睚眦必报、阴晴不定的性格,纪念欢只觉得眼前发黑,前途一片灰暗。
昨晚她那样“作威作福”、“撒泼打滚”、“霸王硬上弓”……他会不会一怒之下直接掐死她?
“哎呀,宿主别激动嘛,过程是奔放了点,结果好不就行了?你看这好感度……”系统试图狡辩。
“好你妹!结果好?!我现在只想结果了你!立刻!马上!给我关机!格式化!自毁!”纪念欢在内心疯狂咆哮。
“信号不好……滋滋……宿主你说啥?……哎呀,能量不足,本系统先下线维护了……滋滋……”
系统非常熟练地、极其无耻地开启了装死模式,任凭纪念欢在意识海里如何怒骂、威胁、哀求,都再无半点声息。
“……”纪念欢绝望地瘫在冰冷的石床上,感觉人生已经失去了所有颜色。她像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生无可恋地侧过身,目光复杂地投向身旁。
夜思逢还在“熟睡”。
晨光吝啬地勾勒着他侧脸的轮廓,褪去了平日里的冷厉锋芒,显出一种近乎柔和的沉静。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鼻梁高挺,薄唇……薄唇上似乎还有一点点不明显的……痕迹?
纪念欢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昨晚那滚烫粗糙的触感记忆瞬间复苏,让她脸颊再次火烧火燎。
“和着你……”她无意识地、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羞恼和好奇,极其轻微地、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饱满光洁的额头。
指尖传来温热的、富有弹性的触感,让她心头莫名一颤。
“……真喜欢霸王硬上弓这一套啊?”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这大魔头,看着冷冰冰生人勿近,难道骨子里其实是个……M?被强吻被骑了,好感度反而飙升?
这个念头让她更加凌乱,正想缩回那根“犯罪”的手指。
电光火石间!
一只骨节分明、带着习武之人薄茧和力量感的大手,如同潜伏已久的猎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探出!精准无比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将她的手指紧紧包裹、攥住!
那掌心灼热滚烫,如同烙铁,瞬间烫得纪念欢灵魂出窍!
“!!!”
她浑身剧震,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整个人僵成了一块石头。
少年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刚睡醒时特有的慵懒磁性,如同最上等的丝绒,混合着温热的气息,轻轻搔刮着她敏感的耳廓,每一个字都带着致命的诱惑和……戏谑:
“想摸,”他刻意顿了顿,尾音微微上扬,像带着钩子,“就光明正大地摸。”
“轰——!”
纪念欢的脸颊瞬间爆炸,红得如同煮熟的虾子,连小巧的耳垂和纤细的脖颈都染上了绯色。
巨大的羞耻感和被当场抓包的慌乱让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声音都变了调,带着惊慌失措的尖细:
“谁、谁想摸你了!别自作多情!快放开!”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挣扎,手腕却被那铁钳般的大手牢牢禁锢,纹丝不动。
他掌心的薄茧摩擦着她细腻的皮肤,带来一阵阵令人心悸的酥麻。
夜思逢非但没松手,反而就着她挣扎的力道,将她的手腕微微拉近了些。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脉搏在指下狂乱地跳动,像受惊的小鹿。
看着她鸵鸟般猛地转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几乎要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羞愤欲绝的纤细背影,和那红得滴血的可爱耳尖。
一丝极浅、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笑意,终于无法抑制地浮上夜思逢的唇角。
那笑意不同于他惯常的冰冷嘲讽,而是带着一种初尝甘霖的新奇、一种掌握主动的餍足、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胸腔里,一声低沉醇厚、如同陈年美酒般醉人的轻笑,几不可闻地逸出,消散在思过崖清冷的晨光里。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紧绷的背脊上,昨夜那场由高热、眼泪、控诉和那个莽撞的吻所点燃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沉入了更深处,化作一种更汹涌、更复杂、也更势不可挡的东西。
那冰封的心湖,裂痕已然扩大,炽热的岩浆正在冰层下无声奔涌。
他攥着她的手,指腹在她细腻的手背上,若有似无地、极其缓慢地摩挲了一下。
纪念欢猛地一颤,像被电流击中,却再也不敢回头,只能把自己更深地埋进被子里,内心哀嚎遍野:“完了完了完了……这大魔头……他好像……真的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