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
门猝不及防地拉开，秦清菡敲门的手顿在原地，她抬头。
少女戴着耳机倚靠在门边，手上握着手机，声音冷冷清清，眉眼间还带着几分不耐烦。
秦清菡这才注意到，祝云染的手很漂亮，瘦削修长，骨节分明，一点也不像贫民窟出来的。
她收敛了神色，收回手，面露微笑，柔柔说道，“妹妹，很高兴见到你平安回来。”
“哥哥和妈妈，他们都不是故意的，他们只是一时间不能接受罢了。”
“他们都是喜欢你的。”
“你现在刚回来，往后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问我。”
祝云染微微瞥了她一眼，又重新看向屏幕，漫不经心的，等着她说完。
秦清菡脸上有些尴尬，她过来是为了宣示自己的主权，好让祝云染认清自己的地位，可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关心。
就是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装的。
秦清菡更相信后者，毕竟能从艰苦恶臭的贫民窟，一跃翻身来到秦家，说是一步登天都不为过。
半夜醒来恐怕都在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既然妹妹在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秦清菡想说的都说了，祝云染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也不好再待下去，准备离开，临走前眼尖地瞥到了祝云染的手机屏幕。
祝云染在打电话？
还是一个老头？
不知为何秦清菡忽然想起，祝云染说是朋友送她来的，可没说是什么朋友。
祝云染盯着秦清菡离开的背影，面露疑惑，这就说完了?
她还以为对方是来找她干架的呢。
祝云染云里雾里，没细想，很快抛之脑后。
她重新关上门，闲情逸致地走到书桌前，懒懒地靠在桌子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慢慢摇晃，耳机里，传来祝老爷子的声音。
“这就是当年和你抱错的那个孩子吧。”
“她也算是有心了，特意来叮嘱你。”
“想来也是个好的。”
好的？
那可未必。
祝云染忆起她第一次看到秦清菡的时候，对方眼中转瞬即逝的恨意，她不会看错的。
秦清菡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但这些，祝云染都没有和老爷子说，她不想让他担心，她自己能处理好。
祝老爷子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最后许是注意到祝云染眼下的黑眼圈，还有不停打架的眼皮，这才不舍地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后，祝云染随意地将手机扔在桌上，这才开始打量起这个房间。
整体是简约风格，浅色调，房间收拾得很干净，靠里是落地窗，楼底的风景尽收眼底。
旁边是灰木色书桌，连着一排排的书架，摆满了各种书，角落里放着一架古琴，祝云染轻轻扫过，发出悠长清亮的声音，音质算得上上乘。
左手边是衣柜，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短袖、外套、裙子，甚至是出席宴会的礼服，全都准备了几套。
祝云染从里面挑了一套短袖配长裤，关上柜门，其他的先不说，秦老夫人在这一点上还算用心，又或者是怕她穿着“地摊货”出去丢了她的脸。
祝云染进浴室洗了个澡，她来的时候除了手机和桌子上顺的打火机，什么都没带，现在只能先将就用着。
至于那张银行卡，被她扔进了抽屉里，反正也用不上。
洗完澡出来的祝云染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她是被吵醒的。
“祝小姐！”
“祝小姐！”
房门被敲得砰砰作响，祝云染烦躁地翻了个身，拿枕头捂住脑袋。
“砰砰！”
“祝小姐，你在里面吗？”
“怎么还不开门？”
王嫂站在门口大声嚷嚷道，心里对祝云染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这才回来第一天，把家里搅得鸡犬不宁先不说，现在又让所有人等着她下来吃饭。
真以为自己是个公主，所有人都得围着她团团转了。
就这行事作风，哪里比得上温婉端庄的大小姐？
王嫂在心里想着，抬手时力度又重了几分，只是她没有想到门会被突然拉开。
由于身体的惯性，她踉跄着向前跌去，险些栽倒在地上，抬头时，只看到祝云染烦躁地揉着头发，幽怨地看着她。
“叫叫叫！”
“叫魂呢！”
“你最好有事。”
祝云染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光，手上青筋暴起，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冷冷地看着她。
她最讨厌睡觉的时候被人吵醒了，尤其是对方还这么不礼貌。
王嫂先是被祝云染的眼神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赶紧抬头挺胸站起来，神色高傲，仔细看还有几分嘲讽。
“二小姐，该吃午饭了。”
“老爷和小少爷回来了，他们都在楼下等着你吃饭呢。”
“二小姐，恕我多嘴说一句，你既然回来了，就要懂秦家的规矩，往后这种事情，是万万不可的。”
“让所有人都等着你，这像什么话？”
王嫂的嘴巴拉巴拉，一顿数落，祝云染只觉得聒噪，她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但王嫂一点都没发觉，还在继续说道。
“大小姐就不一样了，她早早地就收拾好，提前下楼迎接老爷和小少爷。”
“平日里对我们这些下人也是极好的，从来不会亏待我们，也不会随意乱发脾气。”
“你以后……”
“啊！”
王嫂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凄惨的尖叫声。
祝云染利落抬脚，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她一个不稳退了几步，撞在身后的栏杆上。
王嫂半曲着身体，捂着腰，又抱着肚子，脸上冒着冷汗，是痛的，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着祝云染，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竟然敢打我？”
王嫂阴沉着脸，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祝云染，她来秦家也有十几年了，算得上秦家的半个老人。
平日里就算是老爷也会给她几分面子，哪里遭过这种罪？
祝云染出手时已经收了几分力，若是用尽全力，怕是王嫂这辈子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饶是如此，也够她受的了。
“秦昊乾过来都被我甩了两巴掌才能走，你凭什么觉得我不敢对你动手？”
“知道自己是个下人，什么时候区区一个下人，也能爬到主人的头上作威作福了！”
祝云染冷声道，她徐徐走过去，将王嫂的手指慢慢折下，弯腰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一用劲，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似笑非笑。
“上一个打扰我睡觉的，坟头草已经几米高了。”
“这是第一次，再有下次，我送你去见他们，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