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剑宗的夜空本应繁星璀璨，此刻却被血色笼罩。护山大阵的光幕上爬满蛛网般的裂痕，七十二座剑峰已有过半燃起魔火。楚凌霄站在主峰之巅，看着远处如潮水般涌来的魔族大军，天阙剑刀在手中嗡鸣作响。身旁的云清雪已长成十二三岁的少女模样，眉心镜纹流转着冷光——这三日来，她每动用一次轮回镜的力量，身体就会加速成长。
"东南阵眼已破！"满身是血的执事长老踉跄奔来，"有内鬼破坏了剑符！"
楚凌霄右臂银纹骤然发烫。自太虚地宫归来后，这些纹路越发敏感，总能提前预警魔气波动。他猛地转身，剑刀直指身后人群："是你。"
被指着的灰袍弟子脸色剧变，突然暴起发难！他的皮肤如蜡般融化，露出底下覆盖鳞片的真容——竟是伪装多日的画皮魔！三道骨刺从它掌心射出，直取楚凌霄咽喉。
"铮！"
云清雪后发先至，一道镜光从指尖迸发。骨刺在距楚凌霄三寸处凝固成石，随后粉碎。那魔物还未来得及惨叫，整个身躯便从内部开始结晶，转眼化作一尊惊恐的雕像。
"第三十七个。"她声音冰冷，镜纹又亮了几分，身形随之拔高一截，已如十五六岁的少女，"护山大阵撑不过子时。"
仿佛印证她的话，天空传来玻璃破碎般的脆响。血色魔云中探出一只覆盖鳞片的巨爪，重重拍在光幕上！本就摇摇欲坠的护山大阵轰然崩塌，狂暴的魔气如海啸般灌入剑宗腹地！
"退守剑碑！"楚凌霄一把抱起因透支力量而虚弱的云清雪，向主峰广场疾驰。沿途景象触目惊心：弟子们的尸体以各种扭曲姿态冻结在抵抗的瞬间，剑阁燃起永不熄灭的幽冥火，连灵泉都变成了粘稠的血浆。
剑碑广场是最后的防线。三百名精锐弟子结成的剑阵中央，莫天青正带人加固碑底的古老传送阵——这本是玄天剑宗最后的退路，如今却成了魔族的目标。
"他们要激活传送阵！"莫天青咳着血指向剑碑，"碑文显示...对面连着魔渊！"
楚凌霄心头剧震。难怪魔族不惜代价也要攻破剑宗，原来是要打开两界通道！他刚要开口，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广场中央裂开巨大的缝隙，一头山岳般的六眼魔蛛破土而出，背上站着黑袍翻飞的李玄舟。
"久等了。"魔尊之子优雅行礼，竖瞳扫过众人，"父皇很期待亲手捏碎你们的魂魄。"
云清雪突然挣脱楚凌霄的怀抱，跃至剑碑顶端。她双手按在碑面，眉心镜纹大放光明："凌霄，为我争取百息时间！"
不需要解释，楚凌霄已经明白她要做什么——以轮回镜之力逆转剑碑的损伤！他长啸一声，天阙剑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全身银纹离体而出，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太虚神玉虚影！
"杀！"
最简单的音节，最惨烈的厮杀。楚凌霄如虎入羊群，每一刀都带走数名魔修性命。但敌人实在太多，他的银纹铠甲很快破碎，身上添了十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最危险的一次，李玄舟的骨矛几乎刺穿他心脏，全靠莫天青舍身一挡才幸免于难。
"八十九、九十..."楚凌霄在心中默数，眼前已被血色模糊。他的右臂骨折，左腿插着三根骨刺，全靠意志支撑着不倒。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剑碑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剑鸣，碑面所有裂痕同时亮起金光！云清雪的身体悬浮在半空，银发狂舞，镜纹中射出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这光所到之处，魔族如雪遇烈阳般消融，连李玄舟都不得不暂避锋芒。
"快看剑碑！"有弟子惊呼。
碑面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小字，正是失传已久的《太虚镇魔经》！更惊人的是，碑底缓缓升起一柄通体晶莹的玉剑——与云清雪前世所持的一模一样！
李玄舟终于变色："阻止她！那是..."
已经晚了。云清雪握住玉剑的瞬间，整座剑碑拔地而起，化作流光没入她体内！她的身体再次成长，眨眼恢复至前世全盛时期的模样，白衣胜雪，眸光如电。
"玄天剑宗弟子听令！"她的声音响彻云霄，"结诛魔剑阵！"
幸存的剑宗弟子同时举剑，数百道剑气如百川归海，汇聚到云清雪剑尖。这一剑的风华，让日月无光，天地失色！
李玄舟疯狂催动魔蛛抵挡，却被一剑贯穿！余势不减的剑光劈开魔云，露出其后隐藏的六瞳魔尊投影！这位统治魔渊的至尊第一次露出惊容，六只魔瞳同时流下血泪。
"好一个...轮回镜..."魔尊的声音如同万鬼哭嚎，"但你们忘了...太虚神玉的代价！"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楚凌霄突然头痛欲裂，被白泽取走的记忆碎片在生死关头重新涌现——雨夜、山洞、染血的玉佩...以及最重要的，太虚神玉最终封印的真相！
"清雪！不要用第九式！"他嘶吼着扑向那道白衣身影。
已经迟了。云清雪的剑势已成，正是《玄天剑典》最终式"九霄同寂"——与"九霄陨圣诀"同源而出的禁忌之招！剑光吞没魔尊投影的刹那，她的身体也开始透明化，就像前世在魔眼中消散时一样。
楚凌霄不顾一切地冲进剑光风暴。银纹尽碎，血肉剥离，他仍死死抱住了那个逐渐消散的身影。在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刻，他做了一件谁都没想到的事——将天阙剑刀刺入自己丹田！
"太虚神玉...最终封印...开！"
刀身裂纹中迸发出混沌之光。这不是毁灭，而是创生！楚凌霄的丹田处浮现出一枚青玉小印，正是神玉核心。它贪婪地吸收着四周散逸的剑气、魔气、乃至时空乱流，最终化作一枚光茧将两人包裹。
光茧内没有声音，没有光线，只有最纯粹的能量流动。楚凌霄感到有什么东西在重塑他的肉身，而怀中的云清雪渐渐恢复了实体。更奇妙的是，他感觉到第三个人的存在——一个沉睡在神玉最深处的意识正在苏醒。
"这是..."云清雪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向楚凌霄身后。
光茧内壁上，缓缓浮现出一个与楚星河一模一样的身影。他微笑着看向两人，声音如同穿越时空而来：
"九世轮回的'因'，终于结出了'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