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里，刺鼻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混合着一丝尚未散尽的血腥气。
冰冷的白炽灯管在天花板上“嗡嗡”作响，光线惨白。
“嘶——！”
小二猛地倒抽一口凉气，疼得龇牙咧嘴，整个人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本能地向后缩。
“嗷！小青！青姐！你是我亲姐！轻点！！”
他的右臂棉袄被剪开，露出一条血肉模糊的伤口，深可见骨，触目惊心。
小青正用镊子夹着酒精棉球，熟练地为他清洗创口，动作精准而冷酷，没有一丝多余的颤抖。
她头也不抬，那双青色的竖瞳淡淡瞥了他一眼。
“哦？”
“一路上也没听你喊疼，现在知道装了？”
她声音清冷，带着一丝玩味的戏谑，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停，甚至在擦到一处翻开的皮肉时，故意多停留了半秒。
“嗷！！”
小二又是一声惨叫，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皱得像个苦瓜。
“那……那会儿不是疼麻木了嘛！”
他急忙试图转移话题，缓解这酷刑般的治疗：“对了青姐，小白姐呢？闹出这么大动静，她没察觉？”
小青随手将染红的棉球丢进污物桶，发出一声轻响。
她拿起绷带，语气里是理所当然的轻慢。
“就一个最低级的黑潮兽，还是个被废墟压残了的货色。”
“这种垃圾，也配我和小白姐同时出动？”
说话间，她利落地将绷带缠好，在最后打结时，手腕猛地一紧。
“嗷！”小二感觉自己的胳膊快要被勒断了。
另一边，小虎躺在铺着白布的诊疗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
他正出神地盯着自己的手掌。
一团冰冷的灰雾在他掌心缭绕、汇聚，转眼间，凝成一根漆黑的警棍。
他又心念一动，警棍溃散成雾。
再召唤。
再消散。
他像是得到了新奇的玩具，乐此不疲，召唤与消散的速度越来越快。
突然。
“唔……”
小虎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掌心刚刚成型的警棍“噗”地一下炸成灰雾，彻底消散。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如同浪潮般席卷了他的大脑。
眼前阵阵发黑，太阳穴突突狂跳，胃里翻江倒海。
“青姐……我……我头好晕……恶心……”
他虚弱地喊道，声音里透着一丝恐慌，“是不是……内伤加重了？”
小青包扎完小二，信步走来，指尖带着一丝冰凉，随意地在他额头搭了一下。
“活该。”
她没好气地收回手。
“让你瞎折腾！具现化是要消耗精神力的！”
“再这么玩下去，精神力耗竭，你就等着当个植物人，昏迷个三天三夜吧！”
小二听着这话，再看看小虎身边尚未完全散尽的、如同冰冷气流般缓缓流动的灰雾，心中的疑惑再也按捺不住。
“青姐，这个……‘灰流’，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青正收拾着医疗器具的动作一顿，脸上明显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
她转过身，双手叉腰，瞪着两个好奇宝宝。
“你们俩的问题怎么比外面的黑潮兽还多？”
“行了行了，我回答完你们这最后一个问题！听完赶紧滚回去睡觉！”
她指向小虎身边那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盘旋的灰雾。
“你们看这东西，像不像一种……流动的气体？”
“或者说，一种特殊的‘气流’？”
小二和小虎下意识地点点头。
那东西给人的感觉，就是一股冰冷、无形、却又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气流。
“所以，”小青摊开手，露出一副“这还用问吗”的表情。
“我们管它叫‘流’啊！”
空气瞬间凝固。
小二和小虎眨巴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等了足足五秒。
没有下文。
“然……然后呢？”小二忍不住追问，满脸都是问号，“就一个‘流’字？它是什么？怎么来的？怎么用？”
“没了啊！”
小青理直气壮地一挥手，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狡黠笑容。
“问完了，也回答完了。小二包扎好了，小虎你也死不了，任务完成！”
“晚安！明天训练别迟到！”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如同一道青烟，瞬间消失在医务室门口。
只留下一句带着笑意的“明天见”，在寂静的空气中轻轻回荡。
医务室里，只剩下两个大眼瞪小眼的伤号。
小二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缠成粽子的胳膊。
小虎则是一脸呆滞，嘴里喃喃地重复着那个单薄得可怜的词。
“流……”
这个字，仿佛蕴含着一个他们完全无法触及的、崭新而危险的世界。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茫然，以及一丝被点燃的、无法遏制的渴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