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姜隐六点下班后,打了辆车去牛街。

陈飞今天事务所清闲,下午溜了就去牛街总店排聚宝源的火锅,这会儿好不容易拿到号儿了。

发粪图墙三人组微信群里。

谢秋还有十分钟就到。

陈飞正在吐槽牛马街难吃又死贵的简餐。

姜隐思考两秒:【牛马街在哪里?】

陈飞:【还能是哪里,就你住的金融街啊!】

姜隐:……

言之有理。

金融街一堆牛马在给贺津南那样的大资本干活儿。

车子快到牛街入口那儿堵住了。

姜隐手机响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吴主任的助理打来的:“姜博士,你晚上回来顶个班吧,梁博士刚才跑急诊的时候,把脚给扭了,今晚没法走路了。”

姜隐气笑了。

奥斯卡的小金人奖颁给什么影帝影后啊,应该给梁吉月这货发一打。

“科室不是只有我有空吧?”姜隐这话可进可退。

助理说:“但你周末不是请假了吗?今晚刚好补一下。”

“……”

姜隐沉默。

助理似乎怕得罪她,又搬出一句:“这是吴主任的意思。”

面无表情的把电话挂了。

算了。

再过一阵子规培期就过了,顶个班也不是什么大事,谁叫她是牛马命呢。

无语的挂掉电话。

她对开车的司机说:“师傅,掉头吧,回京大附属医院。”

一口京腔的司机师傅提了句:“聚宝源的羊肉锅儿不吃了?牛街总店那家很难排的。”

姜隐失笑:“看着是排上号儿了,可人家系统里早就定了VIP通道。”

排上号儿,也不属于她。

出来跑车的京大爷各个说话通透:“那是,咱这京圈儿,排不上号的事儿多了去了,就我这车吧,今天能出来拉人,明天我就限号儿了。”

也是。

谁能跟贺津南似的,今天这台车牌号限,他就开另一台,另一台限号,就开另另一台。

真气人。

但又能怎么着。

手机又响了。

这回是气人的人打来的。

HJN三个字母,在屏幕上跳跃。

跳跃一会儿,姜隐淡定的拒接了。

这些走VIP通道的人,是很强,但他强任他强,她不鸟他们,他们又能怎么样。

……

贺津南打第一个电话,被拒接了。

打第二个、第三个的时候,对面直接无法接通了。

瘾吧酒馆里。

贺津南连喝三杯冰水,都没把身上的火气降下去。

调酒师都怕了:“老板,我直接给你调一杯后悔药吧,你别打了。”

再打下去,老板能把酒馆给掀了。

坐在一旁的江湛喝着威士忌,疯狂憋笑:“怎么回事啊,这小尼姑最近偷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脾气这么大。三个电话都不接,是另辟蹊径的在玩儿欲擒故纵吗?”

“兄弟,你注意点,这小尼姑可会钓人了。”

贺津南脸色淬着冰,比冰水还冷的眼神剜了他一眼,“钓你妈啊。”

江湛立刻不笑了:“我错了。”

电话打不通,贺津南去翻微信。

翻了几秒……忽然想起什么。

靠。

五年前姜隐把他给甩了,微信手机号什么的全拉黑删除,半年前重逢扯了证,彼此也就留了个手机号联系。

没有微信。

他把手机一扔,连酒都没心思喝。

江湛琢磨着说:“她既然有意思提离婚,你就顺水推舟,离了呗,反正……你们也是凑合得很。”

他很想说,小尼姑那丫的根本配不上他。

贺津南这样的,什么样儿的女人要不到,他一叛逆冒险家,喜欢挑战有难度的,爱玩一身傲骨的,能理解,但清高学霸又怎么了。

绝对的权力面前,顶级学霸也得俯首称臣。

贺津南懒散靠那儿,冷哼:“离了让她跟她那个狗屁师兄把我的头谈绿?”

凭什么。

他气还没撒完呢。

“那姓周的不是要和徐欣瑶结婚了吗?结了婚还能跟小尼姑搞一块儿?”

江湛看看贺津南,觉得事态不对劲。

这哪儿是撒气啊。

贺津南骨子里是有点太子脾性,毕竟他一出生就被权力中心包围,就算是太子脾气上来,撒个气也不至于撒半年还没够。

小尼姑当初是把他断崖式甩了,还把他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是够气人的。

但是……按照贺津南一贯的秉性,他不太会小气的跟一姑娘计较这些,嘴巴毒是一回事,骨子里的风度还是有的,撒完气也就算了。

气不至此。

这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江湛轻咳:“津南,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讨厌一个人,姓周的是挖你祖坟了吗?”

“我给他递铲子,他也不敢挖。”

这倒是。

谁敢挖贺家的祖坟。

贺津南面上还是散漫不羁的,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

江湛想着,可能……小尼姑真好睡吧,还没睡腻呢。

……

姜隐值了一晚上夜班,第二天早晨九点才回到尊府。

在玄关处换鞋时,一只棕色小柴犬跑出来迎接她。

她还以为是加班加出幻觉来了,蹲下身刚抱住狗,主卧出来一道男性身影。

姜隐纳闷:“你怎么把贺老六也带来了?我这儿没安狗窝。”

贺津南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明显质问:“昨晚为什么不接电话?”

“加班,不方便。”

啧。

他要是没她的排班表,还真信了她的鬼话。

贺津南眉心蹙起,“现在撒谎是信手拈来是吧?谁教你的这套?”

当初在一块儿,她还抱着他的脖子,说什么,贺津南,我好爱你啊。

好爱?

爱什么爱。

转头就跟她那师兄跑了,一跑就是四年。

要不是那个姓周的回国了,要不是她在国内还有个奶奶,她会回来吗?!

姜隐抱着狗还蹲在那儿,被他骂的眼神有些发直,加了一晚上班,真的好累啊,他为什么一来就劈头盖脸的骂她。

她撸了撸小柴犬,鸦羽一样的睫毛敛下来,就很淡的回了他一句:“跟你学的。”

就像他家里给他打电话,问他谈恋爱没,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就说,谈什么,谈恋爱多麻烦。

也是,大四那半年,连恋爱都不算,只是一段她一厢情愿的大冒险游戏罢了。

她明知道结局和答案,却还是犯贱的想听贺津南怎么骗她、哄她。

愿意花心思哄骗一个人,谁说不是另一种喜欢呢,就这样自欺欺人的在他身边硬是待了半年,最后自尊心被辗轧的碎了一地。

“……”

贺津南气笑了:“我还教你人情世故了,你怎么不会现学现用?”

她在医院笑得那么灿烂,回了家一个笑脸也不给他。

他教她的人情世故都用到别人身上去了,一点用不到他身上,撒谎倒是学得快,全撒他这儿了。

姜隐放下狗,起身问:“你来干嘛?”

就是想骂她几句出出气吗?

那现在出气出完了。

“我来吃豌豆苗,豌豆苗呢?”

他昨晚过来,就发现阳台上种菜的玻璃箱不见了。

豌豆苗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