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李柔嘉系着粗布围裙，正跟着奶奶学做红烧茄子。李奶奶站在她身后，手把手教她如何掌握火候。
"油热了，先把茄子放下去..."李奶奶的声音温和而耐心。
李柔嘉将切好的茄块倒入锅中，正要翻炒，突然听到前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人声。
"砰！"一声巨响，院门被粗暴地踹开。
"李家的！开门！接受革命群众的检查！"
李柔嘉的手一抖，锅铲差点掉在地上。她和奶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愕和紧张。
"快！"李奶奶压低声音，迅速指向橱柜里的几个细瓷碗和一把银筷子。
李柔嘉立刻会意，趁着外面的人还没冲进来，迅速将那些精致的餐具收进空间。她的动作又快又轻，只留下几个粗瓷碗和竹筷摆在明面上。
"把酱油瓶也收起来！"李奶奶急促地说，同时将一小罐猪油塞进孙女手里。
李柔嘉刚把东西收好，五六个戴着红袖标的年轻人就闯进了厨房。领头的正是胡同里有名的激进分子刘建军，王大妈的儿子。
"有人举报你们家藏有资产阶级的生活用品！"刘建军高声宣布，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在厨房里扫视，"我们要进行革命检查！"
李柔嘉强自镇定，将奶奶护在身后："刘同志，我们家一向拥护革命，哪会有什么小资物品？"
"少废话！"刘建军一挥手，"搜！"
几个红卫兵立刻分散开来，粗暴地翻箱倒柜。一个女红卫兵拉开碗柜，只看到几个缺了口的粗瓷碗，失望地撇了撇嘴。
"报告队长，厨房没有发现可疑物品！"
刘建军不信邪，亲自走到灶台前，掀开锅盖。锅里是半熟的茄子，油光发亮。
"哼！用这么多油炒菜，还不是资产阶级做派？"他厉声质问。
李奶奶赶紧解释："刘同志，这是供销社凭票供应的食用油，我们老百姓都能买..."
"闭嘴！老东西！"刘建军粗暴地打断她，"继续搜！重点检查卧室和书房！"
李柔嘉的心一沉。书房里还有她的大学课本和笔记，卧室里虽然大部分贵重物品已经收进空间，但万一...
就在这时，她透过窗户瞥见院外围观的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踮着脚往里张望，是于彤彤！她脸上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表情让李柔嘉瞬间明白了一切。
"原来是你..."李柔嘉在心里冷笑，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围裙边缘。于彤彤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挑衅般地扬了扬下巴，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
"刘同志，"李柔嘉强作镇定地跟上红卫兵的脚步，"我父亲是革命烈士，我们家一直拥护党和毛主席..."
刘建军冷笑一声："少拿烈士家属的身份压人！现在讲究的是成分！你们李家以前是资本家，谁知道有没有藏匿什么反动物品？"
卧室被翻得一片狼藉。红卫兵们粗暴地掀开被褥，拉开抽屉，连床底下都不放过。李奶奶的嫁妆箱子被撬开，好在里面只有几件旧衣服。
"这是什么？"一个红卫兵从书桌抽屉里翻出一本精装的《红楼梦》，像发现了重大罪证一样高举起来。
李柔嘉心跳加速，但面上不显："这是我的大学课本，我们专业要批判资产阶级文学，所以..."
"批判？"刘建军一把抢过书，哗啦啦地翻着，"我看你笔记记得挺详细啊，还划了重点？这是批判的样子吗？"
李柔嘉急中生智："刘同志说得对，我正打算写一篇批判文章，揭露《红楼梦》宣扬的封建思想。您要是没收了，我就没法完成革命任务了..."
刘建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正要说话，突然另一个红卫兵从外面跑进来："队长！居委会王主任来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匆匆走进院子，是居委会的王主任。她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屋子，眉头紧锁："刘建军，这是怎么回事？"
"王主任，"刘建军立刻收敛了几分气焰，"有人举报李家藏有小资物品，我们正在执行革命检查。"
王主任扫视了一圈，目光在李奶奶和李柔嘉身上停留了片刻。李奶奶赶紧上前："王主任，我们家清清白白..."
王主任抬手制止了她，转向刘建军："查到什么了？"
刘建军不甘心地摇头："暂时没有，但..."
"没有确凿证据就抄家，这不符合政策。"王主任严肃地说，"李家是烈属，要讲究方式方法。"
刘建军还想争辩，王主任已经下了逐客令："今天就到这里，都回去吧。"
红卫兵们不情不愿地撤了出去。刘建军走在最后，回头恶狠狠地瞪了李柔嘉一眼："别得意，我们会盯着你们的！"
当人群散去时，李柔嘉清晰地看到于彤彤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和愤怒。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溅。
"原来是你..."李柔嘉用口型无声地说，眼神冰冷如刀。
于彤彤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转身扭着腰肢走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李柔嘉才长舒一口气，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李奶奶赶紧扶住她："嘉嘉，没事了..."
"奶奶，是于彤彤举报的。"李柔嘉的声音有些发抖，但眼神异常冷静，"我刚才看见她在外面看热闹。"
李奶奶叹了口气："我猜也是。那丫头心术不正，记恨你揭穿她和赵子睿的丑事。"
李柔嘉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不管是谁，我们得加快准备了。周卫东那边..."
"对，婚事越快越好。"李奶奶赞同地点头，"军属的身份能提供一些保护。"
当晚，祖孙俩连夜检查家里还有没有不合时宜的物品，并全收进空间。
"奶奶，从明天开始，我们表现得越朴素越好。"李柔嘉轻声说，"等周卫东来了，我们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