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持续冲刷着陈焰的身体,却冲不散手腕上那“玖等民”烙印的灼烧感。每一步踏在湿滑的街面上,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林霄俯视尘埃的眼神,武勋被剥夺的瞬间,如同附骨之蛆啃噬神经。愤怒、屈辱、不甘在胸腔翻滚沸腾,几乎冲破喉咙,却被更深沉的冰封绝望死死压住。心口那丝系统唤醒的微弱暖意,在铺天盖地的冰冷现实面前,虚幻得如同风中残烛。
“情绪熔炉…” 陈焰下意识摸向心口,指尖只有湿透布料的冰凉和心脏狂乱的跳动。那冰冷的提示音,那狂妄的“沙堡之于海啸”的宣言,在这座由森严等级构筑的钢铁丛林里,一个九等贱民的愤怒,又能如何?他像一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凭着本能避开主路的警灯与车流,一头扎进城市最阴暗的褶皱——锈水街。
空气瞬间变得污浊粘稠,刺鼻的恶臭混杂着劣质燃料、腐烂垃圾和排泄物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窒息。高耸破败的筒子楼如巨大墓碑挤压矗立,墙壁爬满锈蚀管道和裸露电线的蛛网,雨水冲刷肮脏墙面,汇入街道中央漂浮秽物的浑浊污水沟。破碎霓虹招牌偶尔闪烁诡异的光,映照墙上斑驳涂鸦与暴力威胁的字句。破碎窗户后,麻木或野兽般警惕的目光一闪即逝。
这里的“人”,是被城市遗忘的残渣。衣衫褴褛,面容枯槁,眼神空洞或戾气四溢。他们蜷缩在漏雨棚户下麻木翻捡垃圾,或如幽灵在狭窄泥泞的巷道游荡。空气弥漫令人窒息的绝望,连雨水都冲刷不净。
陈焰的闯入,像石子投入粘稠死水。湿透的廉价衣裤并不显眼,但那手腕上猩红刺目的“玖”字烙印,如同黑夜灯塔,瞬间攫取所有阴暗角落的目光。
“看!新的‘玖’!”
“啧,这么年轻就废了…”
“离远点,晦气!”
“哈,九等狗!滚开!”
窃窃私语与恶意如毒蛇嘶鸣。浑浊口水混着雨水溅落。贪婪或纯粹厌恶的目光扫视他干瘪口袋和单薄身躯。巨大废弃广告牌下,老乞丐浑浊黄眼瞥过烙印,发出意义不明的嗤笑,旋即沉入麻木。
陈焰无视一切。他只想找个角落舔舐伤口。踉跄走进更窄更暗的支巷,浓重霉味与尿骚几乎令他呕吐。巷底,一个巨大锈迹斑斑的废弃垃圾转运箱歪斜倚墙,散发浓烈腐臭。雨水在箱顶汇聚成肮脏水流滴落。
这勉强可蔽风雨的角落,成了野兽的巢穴。
他滑坐在地,背靠冰冷湿滑、布满锈疙瘩的金属箱壁,泥水瞬间浸透裤腿,刺骨冰凉。寒冷与剧烈疲惫如潮水凶猛袭来,左肩拖车时的旧伤发出尖锐持续的抗议,每一次呼吸都牵扯撕裂般的痛。胃袋因极度饥饿剧烈痉挛抽搐,发出空洞鸣响,像野兽在腹腔咆哮。
目光扫过,最终落在垃圾箱旁一小片被雨水浸泡的泥地。半个被踩踏变形、边缘发黑的面包半埋泥泞,呈现令人作呕的青黑色,爬满蠕动的白色蛆虫,在雨水中翻滚。浓烈的酸腐恶臭直冲鼻腔。
胃部痉挛加剧,喉头泛起酸水。
一股比高架桥上更甚的屈辱感瞬间冲垮堤坝!为活下去,就要像阴沟蛆虫啃食同类腐物?这就是九等贱民的下场?豁命救下三十七条命的“奖赏”?!
“呃啊!” 压抑所有痛苦、不甘与暴怒的嘶吼挤出喉咙。他猛地一拳砸向身旁冰冷湿滑、凸起锈蚀的金属箱壁!
砰!
沉闷撞击带着回音炸开。指关节皮开肉绽,鲜血混着铁锈碎屑污泥蜿蜒流下,滴入浊水。尖锐剧痛让他一颤,更狂暴的愤怒与无边屈辱汹涌而起!这痛,是活着的证明!是刻骨的烙印!
【检测到强烈精神能量:愤怒(自毁倾向)!痛苦(峰值)!屈辱(峰值)!】
【能量转化中… 警告:能量驳杂含自毁意志,转化效率低下!源能+0.01单位!局部肌肉撕裂加剧!建议引导…】
“闭嘴!” 陈焰脑中咆哮,对抗冰冷意志。他需要这痛!铭记林霄的眼神、轻描淡写的剥夺、这该死的“玖等”烙印!他靠着箱壁粗喘,雨水血水泥污顺颊流下。饥饿如野兽,但熔炉点燃的、绝不低头的暴戾生存意志,如燃烧荆棘暂时压倒本能。
巷口,杂乱的脚步声与刻意压低、带着狩猎兴奋的咒骂声逼近,如死神鼓点。
“妈的,信号最后消失点就在这!跑不远!”
“嘿,刚剥勋的九等杂碎,碾死如臭虫!霄少爷说了,死活不论!”
“分头找!打断腿!别让老鼠再钻!”
林家的清道夫!如嗅到血腥的鬣狗,直扑这底层深渊!
恐惧如冰冷毒蛇缠绕心脏,毒牙刺入带来麻痹窒息。下一秒,这致命恐惧被胸腔翻腾、被屈辱愤怒彻底点燃的熔炉之火焚尽!怒火如压抑千年的火山喷发!林家!林霄!夺身份!毁生活!踩入污秽泥潭!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要剥夺?!
【检测到强烈精神能量:恐惧(致命危机)!愤怒(极致杀意)!】
【能量转化效率显著提升!源能+0.07单位!肾上腺素超量分泌!神经反射速度临时+15%!视觉听觉敏锐度翻倍!动态视觉捕捉激活!危险感知高度敏锐!】系统提示如冰冷战鼓颅腔擂响!
一股远比之前清晰、炽热、如熔岩奔流的力量感爆炸般涌遍全身!极度的疲惫、寒冷、肩痛被强行压下,感官提升至非人境地。三个脚步声清晰可辨——沉稳有力,重心稳;急躁,步伐乱;虚浮,气息不稳。劣质烟草呛人、汗液酸臭、淡淡铁锈血腥混合的气息钻入鼻腔。甚至能听到为首者腰间金属器械(电击短棍备用能源匣)轻微“咔哒”碰撞,瘦高个手指摩挲腰间破甲刺锯齿的细微刮擦。
三堵移动的墙彻底封死狭窄巷口光线。为首者魁梧,脸上狰狞刀疤从眉骨斜劈嘴角,目光如饿狼。手中半米长、婴儿臂粗的金属短棍跳跃幽蓝电弧,低鸣嗡响。左右两人,一矮壮敦实如树桩,持同样电击棍;一瘦高,眼神阴鸷如毒蛇,腰间皮套插着带倒刺锯齿的破甲匕,刃口泛冷光。
刀疤脸目光如探照灯锁定垃圾箱阴影旁、如受伤野兽的陈焰,及那刺目猩红烙印。咧嘴露出焦黄歪牙,笑容残忍兴奋:“嘿!找到了!九等小杂种,挺能钻啊?臭水沟里的泥鳅!”
跑?无路!绝地死胡同!
战!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撕碎他们,或被当垃圾清理!
陈焰眼中凶光暴射,恐惧尽化燃料,只剩纯粹焚尽一切的杀意!猛吸气,染血手在泥水用力一按,抓起混合尖锐碎石、锈铁片、腐烂物的污泥,屏息,身体紧贴冰冷箱壁,蜷入阴影吞噬的夹角,肌肉如压缩至极限的弹簧,蓄势待发!熔炉心口微烫,感官极致提升,捕捉刀疤脸每一动作。
刀疤脸骂咧咧走近,电击棍随意敲打废弃油桶,“铛!铛!”刺耳,幽蓝电弧雨中跳跃,照亮凶戾脸。“呸!这鬼地方!臭得跟化粪池炸了!小崽子躲哪?”警惕扫视阴影,脚步逼近陈焰藏身夹角。
五米…三米…现在!
陈焰如阴影深渊扑出的猎豹,所有愤怒、刻骨恨意、求生本能、熔炉炽热源能,尽注双腿与紧握污泥利器的右拳!如出膛炮弹,带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撞向刀疤脸毫无防备的右软肋!
砰!
沉闷撞击令人牙酸!巨大冲力令刀疤脸痛苦闷哼“呃!”,魁梧身躯趔趄侧歪,肋骨呻吟!
“操!在…” 刀疤脸不愧刀口舔血,剧痛中反应极快,眼中凶光一闪,电击棍带刺耳电流嗡鸣与致命幽蓝弧光,朝陈焰撞来的脑袋横扫!速度极快,撕裂空气尖啸!
陈焰根本来不及全躲!眼中掠过野兽般的狠厉,猛抬早已受伤的左臂,以血肉之躯硬格跳跃死亡之光的金属棍!
滋啦——!
恐怖电流贯透左臂!剧烈麻痹与蚀骨灼痛令他眼前一黑,身体失控痉挛!清晰骨裂声“咔嚓”入耳,左臂瞬失知觉!
【检测到超阈值痛苦!能量转化中!源能+0.05单位!痛觉屏蔽50%!紧急肌体应激激活!】 系统冰冷声成意志最后支柱!
借剧痛带来的短暂爆发力、痛觉削弱、熔炉强化的神经反应,陈焰强忍左臂报废剧痛与全身麻痹,右臂如毒蛇出洞!手中那混合鲜血污泥、尖锐碎石锈铁片的“武器”,带着对林家刻骨恨意,趁刀疤脸肋下剧痛失衡、嘴巴痛呼大张的瞬间,狠狠全力捅入!
“呃!!咕…呕噗…” 刀疤脸眼珠暴突滚圆,血丝密布!难以置信与极致痛苦充斥!污泥碎石锋锐铁片塞满割裂口腔咽喉!鲜血混污物碎牙口鼻狂喷!嗬嗬窒息怪响中,电击棍“哐当”落地,幽蓝电弧闪烁熄灭。
陈焰毫不停留!眼中唯剩暴戾杀意!如无痛机器,强忍左臂剧痛全身麻痹,猛弯腰,左手五指铁钳般(剧痛钻心)抓住掉落电击棍冰冷握柄!双手握棍,竭尽残力,借体重与熔炉爆发,朝刀疤脸窒息痛苦低垂的后脑,毕生之力猛砸!
噗!
令人头皮炸裂骨髓发冷的闷响!沉重金属棍结结实实砸碎颅骨!刀疤脸魁梧身躯猛僵,随即如巨斧砍断的朽木,脸朝下重重扑倒污秽腥臭泥水!鲜血脑浆混合物瞬间在浊水中晕开,抽搐几下,彻底死寂。浓重血腥弥漫。
【击杀目标(低阶武者)。吸收逸散生命能量及强烈恐惧/痛苦/死亡情绪…】
【源能+0.8单位!】
【状态修复:左肩骨裂加速愈合(15%)…左臂电击伤及撕裂伤紧急修复中…体力显著恢复…肾上腺素持续分泌…】
一股远超之前、如岩浆洪流灼热狂暴的能量猛灌体内!左肩左臂撕心剧痛骤减大半,麻木中传来新生痒意。虚弱麻痹感速退,暴戾充盈的力量感充斥四肢百骸!熔炉心口剧烈搏动,微弱暖意化作灼热滚烫,似微型太阳在胸膛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