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陈焰望着雨幕中撑伞的身影,呼吸仍未平复。体内银蓝晶体核心缓缓旋转,残余的能量在血管里静静流淌,每一寸肌肉都还残留着刚才与湮灭光束对冲时的震颤。他握刀的手松开又攥紧,崩口的长刀在洞窟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叶轻雪收了黑伞,缓步踏入洞窟。风衣扫过满地碎石,她走到离陈焰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目光落在他胸口原本挂着霜烬吊坠的位置,又抬眼看向陈焰的眼睛:“你能撑过‘净除者’的湮灭炮,证明‘火种’与‘霜烬’的共鸣达到了临界融合。现在,你该明白自己身上的秘密,远不止污染熔炉那么简单。”

陈焰沉默着,他能感觉到叶轻雪身上散发的气息,冰冷、克制,却又带着一种与自己体内银蓝晶体同源的微妙波动。“霜烬……到底是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因为剧烈战斗后的虚脱,带着一丝沙哑。

叶轻雪垂眸,风衣下摆被洞窟外灌进的风吹得轻轻摆动:“‘霜烬’是旧世遗存的‘源能契石’,也是克制污染熔炉暴走的关键。百年前,第一批觉醒‘火种’的人类,为了对抗失控的污染巨兽和‘净除者’的无差别净化,用生命铸造了这枚契石。它能引导‘火种’真正的力量,而不是让你被熔炉吞噬,沦为污染源的傀儡。”

陈焰想起之前每次熔炉失控时,胸口霜烬带来的冰寒压制,原来那不是简单的遏制,而是一种引导。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刚才那股银蓝能量奔涌而出的画面,仍在脑海中回放:“那座石碑……和霜烬又有什么关系?”

“那是‘火种锚点’,”叶轻雪转身,走到已经黯淡的幽蓝石碑前,指尖轻轻触碰石碑表面,“旧世的‘火种’觉醒者,用自己的源能刻下这些符文,将石碑化为锚点,汇聚游离的纯净源能。当‘净除者’启动湮灭净化,锚点会判断‘火种’是否值得挽救——显然,你通过了考验。”

陈焰走到石碑旁,看着那些黯淡却仍带着神秘纹路的符文,仿佛能感受到千年前觉醒者们刻下符文时的绝望与希望。他伸手触碰石碑,体内银蓝晶体微微震动,石碑却再没了之前的能量呼应,像是彻底耗尽了力量。

“接下来怎么办?”陈焰问,“‘净除者’的残骸在这里,很快会有更多的净化部队赶来。”

叶轻雪望向洞窟外的雨幕,眼神深邃:“离开这里。‘净除者’的湮灭炮启动,会触发净化网络的区域警报,最多十分钟,‘焚天’部队的机械化军团就会包围这座废弃矿坑。我们需要在被包围前,前往‘灰港’——那里有旧世遗留的‘火种’庇护所,也是目前能躲开‘净除者’无差别净化的最后净土。”

陈焰皱眉:“‘焚天’部队?那不是……”

“对,就是那些用机械改造身体,信奉‘净化一切污染源’的狂热者。他们的部队一旦赶到,不管你是不是可控的‘火种’,都会被判定为‘高危污染源’直接清除。”叶轻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这些年,他们毁掉的觉醒者,比被污染巨兽吞噬的还多。”

陈焰握紧长刀,想起之前遭遇的“净除者”和那些机械化士兵,胸腔里涌起一股怒火。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污染熔炉已经被重构的核心彻底净化,现在流淌的是银蓝晶体的纯净源能,这算污染源吗?他不知道,但“焚天”部队不会听他解释。

“走!”叶轻雪已经重新撑开黑伞,“从矿坑的旧通风管道出去,那里有我准备的交通工具。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陈焰跟上叶轻雪的脚步,路过“净除者”残骸时,他特意看了一眼那具庞大的战争机器。装甲碎片间,还能看到内部闪烁的电火花和流淌的冷却液,猩红独眼彻底熄灭,像是一头被斩杀的钢铁凶兽。

旧通风管道在矿坑深处,积满灰尘和蛛网。叶轻雪在前开路,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幽蓝的能量匕首,轻轻一挥,蛛网和阻碍物便被切割成碎片。陈焰跟在后面,能闻到管道里弥漫的腐朽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旧世科技的金属味。

“当年,这座矿坑是旧世‘源能结晶’的开采地,”叶轻雪的声音在管道里回荡,“‘火种’觉醒者们曾在这里建立秘密基地,试图研究对抗污染的方法。但后来……基地被‘净除者’攻破,所有人都没能逃出去。”

陈焰想起洞窟里的石碑,那些刻下符文的觉醒者,或许就是在这里战斗到最后一刻。他摸了摸胸口,银蓝晶体轻轻发烫,像是在回应这段久远的记忆。

管道尽头,是一道锈蚀的铁门。叶轻雪用能量匕首切割掉门锁,推开铁门,外面是一片废弃的旧仓库。仓库里停放着一辆造型奇特的摩托,车身是银黑配色,车头有幽蓝的能量灯,后轮两侧延伸出类似机械翼的结构。

“‘夜枭’,旧世的源能摩托,用纯净源能驱动,不会触发净化网络的热源警报。”叶轻雪跨上摩托,拍了拍后座,“上来,抓紧。”

陈焰犹豫了一瞬,还是坐上后座。叶轻雪启动摩托,车身瞬间发出低沉的嗡鸣,幽蓝能量灯流转,后轮的机械翼展开,带起一阵冷风。仓库的卷帘门自动升起,摩托如黑色的闪电,冲入雨幕中。

矿坑外,暴雨倾盆。陈焰能感觉到雨水打在身上的力度,却因为叶轻雪身上传来的淡淡体温,和摩托散发的源能 warmth(温暖),并不觉得寒冷。他紧紧抓住摩托后座,看着雨幕中不断后退的景物,心中却在思索着“火种”“霜烬”和自己的未来。

“你是什么时候觉醒‘火种’的?”陈焰突然开口。

叶轻雪的声音被风雨声和摩托轰鸣盖过一些:“十岁。那年,我所在的小镇被污染兽袭击,父母为了保护我……‘净除者’赶到时,整个小镇只剩我还活着,胸口的霜烬吊坠自动觉醒,冻结了我体内的污染,也让‘焚天’部队判定我为‘可观测火种’,带回了他们的基地。”

陈焰能听出她语气里的波澜:“后来呢?”

“后来,我在基地里被当作实验品,研究‘火种’与‘净除者’的对抗机制。直到三年前,我在一次净化行动中,偷走了‘霜烬’契石,逃出基地。从那以后,就一直在寻找能真正掌控‘火种’力量的人——就像你这样,能让‘霜烬’与‘火种锚点’共鸣,重构核心的人。”

陈焰沉默。原来叶轻雪的经历如此复杂,她身上的清冷与坚韧,是无数苦难打磨出来的。他想起自己之前对她的警惕,不禁有些愧疚。

摩托拐入一条废弃的高速公路,路面坑洼不平,满是积水和废弃的汽车残骸。叶轻雪驾驶技术高超,灵活地避开障碍,速度始终不减。远处,已经能看到几道刺目的探照灯光柱,在雨幕中来回扫动——“焚天”部队的先遣队,已经开始包围这片区域。

“加快速度!”叶轻雪低喝一声,手中源能注入摩托,车身幽蓝光芒大盛,机械翼完全展开,摩托竟短暂地腾空,越过一堆废弃的集装箱。

陈焰紧紧贴在叶轻雪身后,感受着风驰电掣的速度,心中却突然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体内银蓝晶体核心缓缓旋转,他能“看”到周围游离的源能,在雨幕中化作一道道银线,被摩托的源能引擎吸引、吞噬。

就在这时,前方道路被几辆“焚天”部队的装甲战车拦住。战车表面是冰冷的银灰色,车头上的净化炮管闪烁着危险的红光。战车顶部的扩音器传出冰冷的机械音:“前方目标,判定为‘高危污染源’!立即停车接受净化!否则,将执行武力清除!”

叶轻雪眼神一凛,手中源能再次注入摩托:“坐稳!”

摩托瞬间加速,如黑色的利箭射向装甲战车。战车炮管迅速锁定,一道赤红的净化光束射向摩托!

陈焰瞳孔一缩,体内银蓝晶体自动响应,一股银蓝能量从他掌心溢出,在身前化作一道旋转的冰晶护盾!

轰!净化光束撞在冰晶护盾上,发出刺耳的能量摩擦声。护盾上的冰晶旋转切割,竟将赤红光束绞成碎片!

叶轻雪趁着这个间隙,驾驶摩托从两辆战车中间穿过,机械翼扫过战车车身,带起一片火花。战车上的机械化士兵发出愤怒的嘶吼,净化炮疯狂扫射,但都被叶轻雪灵活的驾驶和陈焰偶尔释放的冰晶护盾挡下。

“这样不是办法,‘焚天’部队的支援很快会到!”叶轻雪大喊,“用你刚才的‘冰火铸形’,毁掉他们的通讯塔!”

陈焰顺着叶轻雪的目光看去,远处高速公路旁的高地上,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通讯塔,顶端的信号发射器正发出刺目的红光,显然是在向总部传递坐标。

“好!”陈焰深吸一口气,体内银蓝晶体高速旋转,银蓝能量在掌心汇聚,化作无数旋转的菱形冰晶,内部压缩着金色火种——正是刚才对抗“净除者”湮灭炮的“冰火铸形·千仞·焚烬”!

“去!”陈焰抬手,银蓝洪流如箭射出,瞬间跨越数百米距离,精准轰击在通讯塔底部!

轰——!!!

通讯塔底部被冰晶撕裂出巨大创口,内部线路暴露,压缩的金色火种瞬间引燃塔内的能源,连环殉爆!整座通讯塔在剧烈的爆炸中倾斜、倒塌,顶端的信号发射器化作碎片,在雨中飞溅。

“焚天”部队的通讯被切断,战车失去了远程指挥,一时间陷入混乱。叶轻雪抓住机会,驾驶摩托冲上高速公路旁的斜坡,消失在雨幕深处。

身后,“焚天”部队的咒骂和枪炮声渐渐远去。陈焰瘫坐在摩托后座,大口喘息,体内银蓝晶体的能量消耗巨大,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叶轻雪放慢速度,声音里带着一丝难得的轻松:“干得不错。没了通讯塔,他们至少需要半小时才能重新定位我们。足够我们赶到‘灰港’的外围了。”

陈焰勉强笑了笑:“刚才……谢了。”

叶轻雪没回头,雨水顺着她的兜帽边缘滴落:“从现在起,我们是同路人。‘霜烬’选中了你,我要带你去见‘灰港’的首领——我的老师,他会告诉你更多关于‘火种’和旧世的秘密。”

雨幕渐稀,远处的地平线隐约露出一丝曙光。陈焰望着前方被雨水冲刷的道路,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银蓝晶体的跳动。他知道,自己卷入的,是一场关乎旧世秘密、“火种”觉醒者与“净除者”“焚天”部队的巨大旋涡之中。而此刻,他终于不再是被熔炉操控的傀儡,而是能掌控自己力量的……“火种”战士?

摩托车轮溅起水花,载着两人,向着未知的“灰港”疾驰而去。陈焰的身影在雨幕中逐渐坚定,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