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几乎是同时,祝无忧仿佛感知到了她的目光。

那只一直垂在身侧的手,再次下意识地抬起,这一次,却是死死拽住了自己裤腰的边缘。

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羞耻和防护。

苏灼华的动作顿住了。

她抬眼,看向祝无忧紧闭双眼,睫毛剧烈颤抖却依旧固执地拽着裤带的模样。

那张清冷出尘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冷汗和隐忍的痛苦,竟莫名透出几分脆弱。

苏灼华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如同清泉击石,带着毫不掩饰的促狭和了然。

祝无忧被她笑得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难堪的苍白,拽着裤腰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

苏灼华止住笑,抬手用指背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笑泪,俯下身,凑近他耳边。

温热的,带着清浅药香的气息,毫无预兆地喷洒在他敏感的耳廓和颈侧肌肤上。

祝无忧身体剧震,耳根瞬间染上了一层薄红,连带着脖颈都泛起粉色。

他猛地睁开眼,撞进苏灼华近在咫尺的带着促狭笑意的眼眸里。

“公子紧张什么?”

苏灼华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又充满了恶劣的调侃,

“我苏灼华虽在揽月阁,倒也没饥渴到要趁人之危,对一个重伤昏迷的男人下手的地步。”

“医者父母心嘛,”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带着点恶趣味的强调,“虽然…我算不上医者。”

她的话直白得让祝无忧脸上窘迫更甚。

他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攥着裤腰的手指紧了紧,最终还是带着一种巨大的羞耻感,缓缓地松开了手。

苏灼华不再逗他。

收敛了笑意,重新低下头,将药粉洒在他腰腹间一道较浅的划伤上。

指尖划过他紧绷的腹肌线条,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祝无忧死死咬着下唇,感受着那冰凉指尖带来的奇异触感,再次闭上眼睛。

长长的睫毛如同风中残烛般颤抖,耳根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嘀!为祝无忧上药任务完成!奖励生命值80时辰!剩余生命值416时辰!ヾ(◍°∇°◍)ノ゙】

系统101欢快的提示音响起。

苏灼华唇角微扬。

很好。

苏玉瑶,你的“礼物”,我拆得很愉快。

翌日清晨。

桃夭阁。

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药草气息,但已被清雅的熏香和食物的香气覆盖。

昨夜趁着夜色掩护,苏灼华就把祝无忧带回了这儿,又让青霜墨竹将凌霄阁仔细打扫了一番,遮掩他的行踪。

临窗的紫檀木圆桌上,正摆着几碟精致的早膳——

熬得浓稠软糯的碧粳米粥,几碟清爽的小菜糕点,一笼皮薄馅多的蟹黄汤包,还有一盏温补的参汤。

苏灼华只穿着一件素色的软绸寝衣,外面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薄纱外袍。

乌发未梳,随意地披散在肩头,更衬得她肌肤胜雪,带着一种慵懒的病弱美。

她正慢条斯理地用着早膳,小口喝着参汤。

脸色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但精神似乎比昨夜好了些,眉宇间带着一丝慵懒的餍足。

桌子的另一端,坐着祝无忧。

他显然经过了仔细的梳洗,换上了一身干净素雅的月白色长衫。

脸上的血污和尘土早已不见,露出一张清俊出尘的脸。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唇色浅淡,透着重伤初愈的虚弱。

坐姿端正,脊背挺直,带着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清冷自持。

他面前摆着一碗米粥,却几乎没动,只是端着一杯清茶。

目光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碗筷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

终于,祝无忧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杯底与桌面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他抬起那双清冷如墨玉的眼眸,看向对面那个慵懒如猫的女子。

声音带着重伤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郑重:“昨夜…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他微微颔首,姿态无可挑剔,却带着疏离。

“若非姑娘援手,在下恐已命丧黄泉。”

苏灼华慢悠悠地夹起一只汤包,轻轻咬破薄皮,吮吸着里面鲜美的汤汁。

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皮,示意他继续说。

祝无忧顿了顿,似乎斟酌着词句,继续开口:

“姑娘大恩,祝某无以为报。姑娘可有心愿?祝某必当竭尽全力,以偿恩情。”

“心愿?”

苏灼华咽下口中的食物,放下银箸,拿起丝帕轻轻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

她微微歪头,抬起那双仿佛蕴着水光的眸子,饶有兴致地看向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祝公子打算如何报答?” 她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好奇,“是赠我千金?还是许我灵丹妙药?”

祝无忧迎着她的目光,眼神清澈坦荡,语气认真:“姑娘身处此地,想必非其所愿。”

“祝某虽不才,但薄有积蓄。若姑娘愿意,祝某可替姑娘赎身,离开这揽月阁,寻一处清净之地安顿下来。姑娘所需药材,祝某亦可全权负责。”

“赎身?”苏灼华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越。

她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在桌面上,托着腮,好整以暇地看着祝无忧那张清俊却略显窘迫的脸。

“祝公子倒是菩萨心肠。”

“不过…谁告诉你,我待在这里,非我所愿了?”

她环视了一眼这布置雅致、熏香缭绕的桃夭阁,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满足。

“锦衣玉食,仆从环绕,想见谁就见谁,不想见谁就不见谁…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她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祝无忧脸上,笑容加深,带着一丝促狭:

“比起别处那处处规矩、时时算计的金丝笼,这里…可快活多了。”

祝无忧被她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震得一时语塞,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无法理解,一个曾经金尊玉贵的郡主,为何会对青楼之地如此安之若素,甚至甘之如饴?

看着他错愕的表情,苏灼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她拿起汤匙,轻轻搅动着碗里的参汤,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娇软,带着点任性的要求:

“不过嘛…公子若执意要报恩…”

她拖长了调子,目光在他身上上下下扫视了一圈,像是在评估什么货物。

最终落在他清瘦却挺拔的身形上,慢悠悠地启唇:

“我这身子骨弱,最是畏寒。这桃夭阁什么都好,就是夜里…缺个暖床的。”

她放下汤匙,纤纤玉指轻轻点了点祝无忧的方向,微微歪头,眼神无辜又狡黠:

“公子血气方刚,不如…就留下来一个月。”

“给我…暖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