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妘去教学楼找叶戎。
一路上,不知道吸引多少目光。
男孩女孩们,个个眼惊目震。
她一袭无袖长裙,外穿咖色风衣,贵气丝巾系在白皙脖颈,媚眼红唇,一张脸美艳出奇。
教室里。
叶戎佯装无事地趴在桌子上,两耳不闻窗外事。
实则在养精蓄锐,等着挨收拾。
心里还不断预判父亲的贴身保镖会先出左拳还是右拳,自己应该先往哪躲。
那天从咖啡店出去他一肚子气,好心情被毁,只好拐回校园去,生怕在哪再遇上家里保镖。
叶家家大业大,整个S国产业遍布。
他老子是龙头标杆,钱生钱,花出去的还能跑回口袋。
各行各业的主管人哪哪都是,便衣保镖没一个不认识他的。
从他十岁背着小包去叶家,不服管教,劣性十足,一被训就眼神发凶撕咬反抗,不知道弄伤了多少佣人,像个顽劣小猎豹。
但叶敬川整他很有招。
没训没打,让所有人避开他。
整个别墅区,只有父子俩。
当年,叶敬川久混战场,气势凶严磅礴,眼神暗透杀意,直接从朋友手里运来一匹野狼。
驯服几天,带进了大厅。
他只要坐在餐桌吃饭,那头狼就围在他脚边护主。
小小身板的叶戎不主动开口就没饭吃,饿得直咽口水,双眼紧盯着餐桌上的各种美食。
他一靠近。
野狼就步步上前,露出獠牙,逼退他。
叶敬川不为所动。
直到叶戎率先出手,拿手里的小包去殴打狼头,野狼浑身透出凶气,一举把他摁在地上,张口要反抗,身下小人被吓得浑身发抖。
叶敬川才出声,“阿啸!”
顿时,狼爪撤下,收牙起身,往主子身旁去。
躺在地上的叶戎强憋着眼泪不哭。
叶敬川起身捡起他的小包,单手把他抱在怀里,没有出声安抚,只由着他趴在肩上掉眼泪。
几来几回,狼口一次次逼得更近。
生死一线,叶敬川才出声庇护。
逐渐,叶戎学会了主动喊他寻求帮助。
起先叫叔叔,叶敬川帮他一回,但再后就无用了。
直到有一次管家唤他小少爷,叶戎改了称呼,叫爸爸。
叶敬川这才让保镖把阿啸带去后山。
后来,叶敬川接管叶家大权,公事繁忙,分身乏术。
叶戎也就跟着叶琛叶绥生活。
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他学会了叶琛的狠戾,耳濡目染了叶绥的张狂。
为了收压他的性子,叶敬川在商界独打一面后,立刻接回。
甚至让家族产业主管人和保镖全部记住他的脸。
但凡惹是生非,出入逾越年龄的场所,直接上报。
年终可以凭上报次数领取高额大奖。
而叶戎为了躲那些人,戴头套口罩,伪装成女孩都用上了。
但还是敌不过那群保镖的眼神毒辣。
一抓一个准!
眼下,被请家长和送命没区别。
那天也就刚进校门,叶戎从兜里拿几张大钞给门卫大爷让他最好装聋作哑。
但,一双快手噌一下抓住了赃物。
雷厉风行的班主任还不忘录视频取证,说他是她带过的学生里最张狂的一位。
校霸?
老娘让他见他爸!
从今早被通知已经联系了家长,叶戎就魂不守舍。
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活着逃过这一劫。
这时,提着冰袋的李溙一阵风火冲进班里,“戎哥,醒醒。”
叶戎正心烦,眉头一皱,接过他手里的冰袋往脚边的保冷箱里一扔,“人来了?”
李溙摇头,“不是,你妈——”
叶戎甩眼,“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李溙立刻改口,“是美人阿姨,刚从办公室——”
轰!
门外一阵骚动。
景妘站在门口喊人,“叶戎,出来。”
叶戎抬眼看去,目光顿时死灰复燃。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无比厌恶的继母或许能救下自己的命。
起身,出去。
车里。
“班主任说你推女生,熬夜看漫画,三天出五次校门,还贿赂门卫大爷。”景妘一一列举他的‘罪行’。
坐在副驾的叶戎死要面子,“少管我。”
十七岁,正是臭屁的年纪。
景妘一落眼,拿起手机,“既然说教无用,不如来个会武打的。”
找叶敬川。
叶戎一脸拽气,“你还会别的招吗?”
“除了找他,你还会什么?”
景妘挑眼,她会的多了!
“我要是用别的招,到时候你别哭着求饶。”
叶戎鄙夷不屑,“就你?”
打拳台。
换了衣服的景妘扎起长发,戴上拳套。
叶戎轻笑,觉得她倒是会选地方,一脚踩他地盘上了,“既然来这,就别怪我以小欺大,看在你是我继母的份上,我连拳套都不戴。”
“我还先让你三招。”
“只要你别哭着去告状。”
景妘讪笑。
张狂过劲的人不用天收,她来就行!
扫腿踢,侧肘击,跳顶膝。
三招,一招不落,人就倒地上了。
躺地上的叶戎双眼大睁,脑子卡断。
刚才是什么一下子就过去了?
是风把他吹倒的吗?
景妘,“再来。”
叶戎起身,“上拳套!”
景妘等他。
手戴拳套的叶戎只觉得自己脸上无比火辣,“刚才是我没戴装备,等会儿你就好好受着!”
景妘眉眼一勾,见他欲试备战,伸手,左直拳右直拳,一横肘击,转身后摆腿,长腿一用力,勾带着他的脖子。
啪,人又倒了。
叶戎有那么一瞬间特别想死。
景妘轻笑,“起来。”
叶戎觉得自己尊严受到了伤害,忍着憋屈劲起身,借口百变,“不对,你的打法不对。”
景妘把拳台一摘,“我不用拳套,再来。”
这下,叶戎屈辱极了,一气之下先出手。
景妘见状,单手攥手腕,一手扣他的肩膀,用力。
啪,过肩摔再次落地。
三次躺平的叶戎从没发现眼前的天花板这么白,地板这么凉。
喷薄的胸膛起伏不定。
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屈辱过度刺激的。
一旁的工作人员见状,立刻侧回头,装看不见。
叶家小少爷的丢面瞬间,还是不看为好。
一局打完,景妘没再追声。
她知道拳台是叶戎最拿手的场所,但招招被压制,这怕是比被叶敬川收拾还难受。
穿书前的柔术拳击散打都没白学。
女人会武就好,反手撂倒还自保。
“叶戎,你妈妈我治你招多着,少耍少爷脾气,今天要不是我来,你会比现在还惨。”
景妘继续PUA,“出校门的事我没说,敬川还不知道,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能这么相安无事?”
“我既然答应了你,我一定会守口如瓶。”
“我今天在办公室挨训了两个小时,这又是一笔人情,以后记得还。”
叶戎半信半疑。
她会这么好心?
景妘没再多说,刚要下台。
这时,拳场进来一大人物。
叶绥,身穿花衬衫黑西裤,衣扣散开两颗,脖子上戴着一条细金项链,不俗,倒是贵气又痞。
身边群燕相伴,还有几个公子哥跟随。
他今天来也不过是看看场子,夜晚有一场拳击赛,重金注押,他要从中剥利。
叶绥没想到,一向扶不起来的阿斗大嫂能来这玩。
文艺片改武打片?
换路子,也脱不了那一身恶臭气!
他讽笑,“大嫂,不去外面挑事那些阿猫阿狗,改来我的场子找陪练玩?”
说着,叶绥瞧了眼地上的人,“白切鸡多没劲,我帮你挑个雇佣兵出身的。”
景妘却笑而不语。
对于这位小叔子,目中无人但赚钱有门路,路子走的比叶琛险,也应了那句富贵险中求。
至于人品,平时花天酒地惯了,最后爱而不得。
现在狂,以后哭。
想想都好笑。
倒是半死不活的叶戎微微出声,“叔,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