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林怀言唇角微扬,眼底泛起温柔的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他顿了顿,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你们...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大概...”

明珠单手托腮,目光转向窗外,纤长浓密的睫毛低垂,陷在阴影里。

林怀言看不清里面的神色。

再抬起头,璀璨的灯光在倒映在她的眼底,漂亮的让人目眩,“是厌倦了吧。”

明珠没有说明是谁先厌倦了这段婚姻。

林怀言对盛渊的印象还停留在那股不要命的劲头上。

而明珠看似什么都不在意,但偏偏最较真。

只要是认定了的事。

除非她自己想放弃。

不然任别人谁来说都不会轻易改变。

“那你们会离婚吗?”

林怀言轻声问道,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既然已经走到这个地步。

说出了离婚这句话。

恐怕就很难会再有转圜的余地。

但他莫名觉得。

盛渊最终有一天是会后悔这个决定的。

“当然会。”

明珠回答得干脆利落。

失我者永失。

她向来如此,不会给任何人后悔的机会。

林怀言暗自松了口气。

他多怕经过了这些年,明珠心性会改变。

盛渊并没有犯下原则性的错误。

盛家如今更是如日中天,在国内快要比得上当年的明家。

离婚虽然能够分得不少财产,却远不如继续做盛太太来得风光。

而且他们之间还有十二年的感情,换作任何人或许都会选择隐忍。

即使他们一起长大,可长时间不见,气氛不可避免的还是陷入了沉默。

“明小姐,”林怀言忽然起身,伸出手,“听说今晚云阙邀请了国家级舞蹈演员献艺,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邀您一同观赏?”

明珠勾唇,缓缓将手轻轻搭在他掌心:“荣幸之至,林先生。”

林怀言笑着握住她的手,目光却在触及她袖口下的纱布时凝固。

他死死盯着那处包扎,声音有些发颤,连常年挂在脸上的笑都消失不见:“你的手...怎么了?”

手腕处的包扎太过敏感。

他几乎是有些惊恐的问道:“你...该不会是...”

自杀,割腕,这几个字不断在他脑海里出现。

明珠被他如临大敌的样子逗笑,轻描淡写的说:“只是些淤青而已。”

淤青?

“盛渊就是这么照顾你的?”

林怀言的脸色阴沉下来。

脸上的温和荡然无存,眼中翻涌着骇人的怒意。

明珠汕汕的移开视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林怀言看到明珠这个反应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是他弄的?”林怀言的声音冰冷,“他是不是觉得如今的盛家已经可以无法无天了?不过是个靠明爷爷起家的暴发户,他也敢这样对你!!!”

明珠轻轻拍了拍林怀言的手臂安抚道:“好了,一点小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林怀言凝视着她,明珠现在居然还反过来安慰他。

这些年,明珠究竟经历了什么?

“走吧,”林怀言强压下怒火,勉强温声道,“我们先去看演出。”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演出也进入了末尾。

“明珠,该回去了。”林怀言注意着时间,靠近明珠耳边低声提醒,语气里带着关切,“你不是每天都要早睡吗?”

明珠闻言莞尔,和认识多年的朋友相处起来就是舒服。

林怀言还记得她多年不变的生活习惯。

盛渊比她小了十二岁,刚结婚的时候还是个大学生。

总爱熬夜,偏偏还总要缠着她,非要胡闹到深夜才肯结束。

明珠完全能理解。

她自己也是在临近三十岁时才开始注重作息规律。

在这之前,她也总爱熬夜。

年轻人嘛,有的是挥霍的资本。

追求的就是那份无拘无束的快活,哪会在意别的什么东西。

后来两人好不容易磨合出规律。

盛渊虽然事事都顺着她,却总要撒娇耍赖讨些甜头才肯乖乖听话。

京市

“盛总。”王特助轻轻敲门,将一份文件放在办公桌上。

盛渊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完全无法静下心来工作。

他明明下定决心要离婚。

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派人调查明珠在沪市的一举一动。

格外在意她今晚到底会不会回来。

“夫人回来了吗?”盛渊的声音低沉。

王特助将头垂得更低了,迟迟不敢回答。

盛渊拿起文件的手顿住,目光直直的看向王特助:“她没回来?”

这个时间点还没有回来,那就意味着明珠今晚根本不会回来了。

“她怎么敢!!!”盛渊怒吼出声。

王特助战战兢兢的偷瞄着盛渊。

暗暗估计等会的盛渊看到了文件里的东西,只会更加生气。

盛渊翻开文件,一行一行的扫过。

明珠的一整天做了什么不难查。

但当林怀言三个字出现在文件里的时候。

盛渊眼底翻涌的暗色让特助都不寒而栗。

云阙的保密工作是很顶尖的,隐秘性极高。

他们只能查到明珠的车进入后。

没过多久,林怀言的车也快速的驶入云阙。

纸张被盛渊捏的扭曲变形,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砰!”

盛渊一脚踹翻了实木办公椅。

松了松领带。

盛渊的手背暴起青筋,西装外套被狠狠甩向墙面。

顺手抄起放在墙角的高尔夫球杆。

盛渊太阳穴还在突突直跳。

球杆往办公桌砸去。

桌面上昂贵的摆件和电脑屏幕炸裂。

碎片劈头盖脸的飞溅。

王特助本能的抬手护住脑袋。

从指缝间瞥见盛渊随手抹了把脸。

又开始不管不顾的继续砸。

球杆被狠狠砸进墙面。

石膏板墙体轰然塌陷,露出了一个漆黑的大洞。

盛渊喘着粗气,染血的指节死死攥着已经变形的球杆。

办公室里只剩了他粗重的喘息声。

满地狼藉里,王特助后背早就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盯着盛渊脖颈处突出的青筋,放低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发泄完的盛渊靠在沙发上。

颤抖的手指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后,缓缓吐出。

直到这个时候,盛渊才注意到还站在一旁的王特助。

“出去。”沙哑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王特助如蒙大赦,连忙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