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沐言理清思绪,便躺下养了会儿神。
养足精神,晚上还有正事要办。
一觉醒来,渣爹宋青书和后妈柳玉梅都已回家,正好赶上晚饭。
许沐言自然不会亏待自己肚子。
许家这位大厨可是花大价钱请来的,手艺比国营饭店的大师傅还地道。
这口福,真是白白便宜了宋家这群吸血虫。
她洗漱一番,径直下了楼。
宋青书、柳玉梅和宋心瑶都在。
宋志远没下来,柳玉梅早吩咐佣人把饭送上了三楼。
还真是慈母多败儿!
许沐言唇角微勾。
柳玉梅这份‘体贴’,愈发印证了宋志远就是她亲生的。
否则哪个后妈能做到这份上?
“言言什么时候回来的?快,过来坐下吃饭吧。”
宋青书见许沐言下楼,脸上立刻堆起笑,热情招呼。
不知情的,还以为这对父女多么亲厚。
宋青书如今是沪市宝钢钢铁厂的厂长。
这位置,全靠攀着许家这棵大树才爬上去的。
可他并不满足。
拼死拼活干一个月,就拿一百来块钱的死工资,连厂里技术好的工人都比不上。
过惯了许家大手大脚的日子,这点钱塞牙缝都不够,养家都紧巴。
他哪有什么为国奉献的情怀?
要不是惦记着许家那批还没到手的财宝,他早撂挑子不干了。
这也是他眼下还得捧着许沐言的原因之一。
宋心瑶看着父亲对许沐言那副殷勤样儿,牙根都快咬碎了。
刚才她告状,父亲竟让她给许沐言服软认错。
凭什么?
她也是他的女儿啊!
“下午就回了。怎么,宋心瑶没跟你提,我把她东西扔出去的事?听说,是爸你点头让她住我屋的?”
许沐言瞟了眼宋心瑶,轻笑道。
她就是故意要激她。
狗急了才更容易露出马脚。
“咳……爸这不也是担心心瑶的身子骨嘛。想着让她在你那敞亮屋子养一阵,好了自然就搬回去了。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僵?”
宋青书尴尬地连忙打圆场。
现在还不是跟这死丫头撕破脸的时候。
“让她住我屋,把我赶去楼梯间?爸,您可真是我的亲爹啊!您养别人家孩子养上瘾了?还是脑子让门给挤了?”
“别忘了,我才是您亲生的!她就是个继女,跟您没半毛钱关系没有。”
许沐言语带讥讽,真想啐他一脸。
渣爹对她那点好,全是虚的。
要不是她握着许家宝藏的秘密,她的下场只怕比原主亲妈还惨。
趁着他还有求于己,自然要……得寸进尺!
宋志远既然是渣爹和柳玉梅的种,那宋心瑶肯定也没跑了。
她故意这么说,就是要膈应他。
谁让他欺骗了原主和她母亲这么多年。
真不要脸。
“言言!你柳阿姨这些年照顾你和你哥,事事亲力亲为,把你们当亲骨肉。爸也早把心瑶当亲闺女看待。你们都是爸的好女儿,爸就盼着你们姐妹俩能好好相处,亲亲热热的。”
宋青书板起脸,摆出一副为儿女操碎了心的慈父面孔。
许沐言差点笑出声。
和宋心瑶亲亲热热?
做她的春秋大梦吧。
相恨相杀还差不多。
“您乐意当她是亲闺女,那是您的事,我管不着。想让我跟她演什么相亲相爱一家亲?门儿都没有。”
许沐言冷冷道。
说完,她径直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吃。
刚才那点不愉快,丝毫没影响她的胃口。
后妈柳玉梅听着许沐言的话,再看她那副挑衅姿态,脸上那点强装的镇定也快挂不住了。
“言言,怎么跟你爸说话呢?这话多伤你柳阿姨的心?爸把她们当家人,她们自然也是你的家人。以后可不许这么任性了。”
宋青山微微蹙眉。
许沐言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从前她顶多不爱听就走开,几时变得这般牙尖嘴利了?
“言言,阿姨知道,这些年你心里一直怨我,觉得我占了你妈妈的位置……可你妈妈走了,阿姨这些年照顾你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心瑶这事,是阿姨没教好,她不该不懂事,没跟你打招呼就搬进去。你看在阿姨面上,别跟她一般见识。”
柳玉梅接过话茬,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
她眼圈微红,一副自责模样。
这番话听着是认错,字字句句却像软刀子,全在控诉许沐言不懂事不念情分。
她就是故意说给宋青书听的。
她最擅长在宋青书面前扮这温良贤淑、委曲求全的模样。
偏偏有些男人就吃这套。
“你说得对,她擅自动我屋子,确实不懂规矩,你这当妈的,教导无方也跑不了。这次嘛,我就不深究了。希望你们都长点记性,下不为例。”
许沐言夹起一块油亮的糖醋排骨,吃得津津有味,嘴里的话却毫不客气。
宋心瑶气得浑身发抖,眼看就要拍桌子站起来,却被柳玉梅在桌下死死按住了。
当着宋青书的面,她们在许沐言这儿占不到便宜。
“言言说得是,阿姨记下了,下次一定注意。”
柳玉梅硬生生咽下这口气,脸上还得挤出笑。
她暗暗打量着许沐言,心里惊疑不定。
这小贱人命真大,卖给了人贩子居然还能全须全尾地跑回来。
回来之后不但对遭拐的事只字不提,整个人还像脱胎换骨一般。
从前在她手里只有吃闷亏的份儿,如今竟变得这般难缠。
这可不是好兆头。
许沐言挑了挑眉,毫不避讳地迎上柳玉梅探究的目光。
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果然姜是老的辣,这女人还真能忍。
不过想想也是,没这份心机和隐忍,她怎么能在许家潜伏这么多年?
这绝对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角色。
“行了,吃饭吧,都少说两句。”
宋青书脸色难看地打圆场。
这局面,他帮哪边都里外不是人。
一顿饭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宋家三口吃得味同嚼蜡,憋屈得很。
许沐言瞧着他们那副食不下咽的丧气样儿,反而吃得格外香甜。
不知不觉又添了一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