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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栀微的眼眶红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时苏沫走了进来,挽住裴砚靳的手臂劝道:“砚靳,别怪夏小姐了,夏小姐一直认为是我害死她姐姐,可能只是想在今天人多的场合吓唬吓唬我而已,她肯定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而且,夏小姐大概是受了那个人蛊惑,一时鬼迷心窍而已,解开误会就好。”
夏栀微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苏沫的自导自演,包括那个疯男人。
原来只要苏沫说什么他都信。
裴砚靳微微蹙了蹙眉,看着夏栀微的眼神越来越复杂。
“微微,不要再做错事了,别到连我都保不了你的那一步。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夏栀微颤抖地扯了下嘴角,突然笑出了声,笑得眼泪流出来。
“裴砚靳,你还记得我们结婚那天,你是怎么承诺的吗?”
你说,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处境,你都会永远相信我。
裴砚靳脚步一顿,只说:“微微,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是不是做错了。”
所以,他真的全都忘了。
深爱她的那个裴砚靳,死在了他恢复记忆的那一天。
接下来几天,裴砚靳一直没来看夏栀微,但病房里摆满了他送来的营养品、礼物。
夏栀微一次性把它们都丢进垃圾桶,发怔时,手机忽然收到一条短信。
“夏小姐,事情已经办妥,明晚八点,我的人会来接你。”
她怔怔地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眼泪突然就那么砸在手上。
终于要结束了。
她不用再承受他虚伪的谎言和爱意,她姐姐的死也终将真相大白。
出院这天,夏栀微收到一个小视频。
视频里,裴砚靳紧紧抱着苏沫安慰:“已经没事了,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苏沫在他怀里泣不成声:“砚靳,不能就这么放过夏栀微,她今天敢做出这种事,明天会不会直接找人拿刀子捅我......”
“沫沫,我已经教训过她了,她不敢。”
“砚靳,你是不是舍不得了?我只是想让她进去好好反省。”
裴砚靳的手臂似乎微微抖了一下,最后落进夏栀微耳里的,是裴砚靳无奈地说:“真拿你没办法,那就听你的,但说好,下不为例。”
夏栀微看得心口发酸,裴砚靳,他早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离开前,夏栀微最后一次去看望姐姐。
上山的路上,她总是会想起当初裴砚靳恢复记忆后,姐姐一次次劝她放手。
“微微,你们不是一路人,跟他走了你会吃很多苦。”
“你不要不信邪,你觉得如果他一直是以裴砚靳的身份活着,还会爱上你吗?”
夏栀微好悔啊,如果当时听了姐姐的话,也许姐姐就不会死了。
她擦干眼泪,往姐姐的墓碑走去。
却发现有人居然在挖姐姐的坟。
她心里猛的一跳,冲过去一把推开他们:“你们在干什么?谁让你们来的!”
“微微,只是借一点姐姐的骨灰而已,很快就好了。”
裴砚靳的声音砸醒了夏栀微,她这才发现裴砚靳和苏沫都在。
“苏沫因为你受到了惊吓,一直不见好转,大师说用你姐姐的骨灰做成平安符带在身边方可化解,事情毕竟是你惹出来的,要你姐一点骨灰不过分。”
“等我们取完后会让你姐姐重新入土为安,我还会请人来坟头给你姐姐做一场法事,你先让开。”
夏栀微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裴砚靳怎么会变得这么面目可憎?
“不可以,你们都给我滚。”
她嘶吼着想踢开他们,却被裴砚靳的人死死摁住。
她跪在泥泞的泥土里,一遍遍求裴砚靳住手,换来的却是裴砚靳一句:“微微,听话一点。”
这是当初一遍遍说爱她的男人。
夏栀微,你真是瞎了眼。
姐姐的骨灰被捧出来的时候,夏栀微彻底崩溃。
他们小心取完一小撮骨灰,正打算放回去时,苏沫忽然脚一崴,重重撞上那人。
骨灰盒砰的一声洒了满地。
夏栀微瞳孔骤然紧缩,抬手朝苏沫扇去,可裴砚靳挡在了苏沫面前。
那一巴掌,重重打在裴砚靳脸上。
“你就这么爱她?”她泪如雨下,心脏仿佛被生生剖开。
“微微,是我的错,你打我就好,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他说完,抱着苏沫消失在雨幕里。
大雨疯狂冲刷着散落一地的骨灰,夏栀微颤抖着手惊慌失措地把它们捡起来。
“姐姐,对不起......是我没用,我没有保护好你......”
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初自不量力地以为,裴砚靳即使恢复记忆也还是会爱她。
她好后悔。
将骨灰盒收好后,夏栀微微微颤颤地离开墓地。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面前。
司机下车恭敬地为她开门。
“夏小姐,我送你去机场。”
夏栀微红着眼睛坐上车,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雨幕,想起了曾经那个为裴砚靳倾注所有的自己。
当年那个夏栀微,终究死在了这场大雨里。
她紧紧抱住满是泥土的骨灰盒。
姐姐,我很快就能为你报仇了。
裴砚靳,我成全你。
夏栀微,也恭喜你,自由了。